趙妍捷見新帝竟然妥脅了,心裏一慌,“官家,郡主曆來對我有成見,我若是這個時候離開了你,隻怕到時候我就性命不保了!我……我扮作宮女太監的模樣,就像剛來的時候那樣,不會有人懷疑的……。”
她知道白華英想幹什麼,一旦她一個人落了單,沒了倚仗,這上京的人定恨不能將她扒皮抽骨。
白華英眸光幽幽的凝著她,淡道:“趙郡主是打量院裏的大臣與婦人都是傻子?你若不信,大可現在扮作宮女出去,你瞧瞧,你還能不能平安走出這將軍府!”那些人恨毒了她,這會子私底下已經在議論了!
新帝拍了拍趙妍捷的手,溫聲叮囑道:“阿妍,你放心,朕派玄武護送你從後門出去,不會有事。乖些,回宮了,朕再好好補償你。”
趙妍捷眸光微轉,朝新帝道:“玄武是官家邊的人,怎能跟著我去,既然郡主與官家考慮周到,那……那我還是聽你們的吧,我身邊這小宮女也是會些花拳繡腿的,官家放心。”
白華英見這女人態度轉變,八成是有事兒,但這時候白華英也沒有點破她,新帝都同意了,她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趙妍捷見狀忙去屏風後頭換衣裳。
新帝凝著白華英,眸光複雜,“如此,郡主可滿意了!”
“你這孩子,我到底與王爺是成了親拜了天地祖宗的,論理你也該喚我一聲皇嬸,如今張口閉口卻是郡主,不知官家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對我這個皇嬸心有不滿?”白華英幹脆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新帝目光複雜的凝著她,“朕對你沒什麼不滿,朕是替你著想,倘若皇叔在邊境出了事,到時候你若要再嫁,到底與皇叔未成過親,外頭也沒這麼多閑話……。”
“官家怎麼就篤定了王爺會回不來。”白華英猛的欺近新帝,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他與趙妍捷這個禍害在一起,如今整個人性情大變,就在白華英盯著他的時候,忽的好像發現有什麼蟲子從他的眼前爬過,隻這麼一瞬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華英忽的想起先前那本與盅有關的書來,擔心是自己看錯了,等白華英要再細看的時候,新帝已經別開了眼,“朕自然是盼著皇叔歸來,隻是此番征戰,皇叔與趙斯年是舊相識,隻怕打起來艱難,朕也是心疼你。”
“多謝官家,我既然選擇了王爺,定然是死生無悔,我也有一句話奉告,無論發生什麼事,到底王爺與與官家同姓顧,一家人,自當團結一心!這些年王爺待你怎麼樣,你心知肚明,若我知道你在背後給王爺捅刀子害他,我定不會輕易放過!”白華英說了這麼幾句,聽得新帝目光複雜。
“好了,時辰不早了,官家也該回宮了,就由我這個皇嬸親送官家出府吧。”白華英退開了一步,恭敬的站在一旁,靜靜的凝著他。
他有些煩燥,但當著白華英的麵不好發作,到底她是皇叔心尖尖上的人,隻得拂袖而去,白華英回頭掃了眼換好衣裳的趙妍捷,“你最好老實些,別以為得了官家的心,就能為所欲為。”
趙妍捷垂眸恭敬道:“郡主誤會了,我如今一心一意跟著官家,絕無二心,在宮裏,我時刻會謹記自己的身份,對皇後娘娘定照看有加,不敢怠慢。”
白華英一聽皇後娘娘四個字,目光深了深,“威脅我?”
“嬪妾不敢,嬪妾不過是個小小宮嬪,怎敢威脅璟王妃?對了,再過三個月,皇後娘娘該生了吧,如今六七個月了,想來胎像也坐穩當了,郡主不必擔憂。官家已經走遠了,郡主,嬪妾也該離開了。”她朝白華英福了福身,轉身笑著走了出去。
她出了門子,一路繞過長廊,白華英凝重著二人的身影,朝身旁的五南遞了個眼色,五南會意,不遠不近的盯著二人,白華英陪著官家去了前廳,前廳靈堂裏,哭聲不減半分,外頭也圍坐了不少百姓,白華英親送了官家上馬車,這些大臣才尋了個借口一並走了。
馬車裏新帝眸光冰冷,一錘恨恨的砸在腿上,“欺人太甚!這天下是朕的天下,什麼時候輪到她一個外姓人來做朕的主!朕看她如此狂誖,隻怕璟王已經起了取朕而代之的心思了!”
掌印太監在一旁聽著,心裏一驚,“官家,王爺一心向著我朝,斷不會有不臣之心……。”
“怎麼?如今連你也被他收買了不成。”他幽幽的掃了眼掌印太監,那太監頓時勾了身子,“老奴不敢,老奴隻是瞧著,這些年璟王並無二心。”他若想要這個皇位,那是遲早的事兒,憑了新帝如今的聲名與威望,可好不到哪兒去,若有得選,估計大半大臣都會選擇璟王!
“哼!有沒有二心,豈是一雙眼睛能瞧得清楚的!對了,趙嬪呢?怎麼還不見人。”新帝四下張望。
“許是走了另外一條路,到時候與官家在宮裏彙合,這會子,龍架已經出來了,就不好再停下來了。”掌印太監見狀在一旁小聲的勸著。
“嗯,走吧。”新帝一時也沒放在心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宮,此時巷弄的某一處,趙妍捷麻利的與宮女換了套衣裳,兩人兵分兩路,那宮女引開了五南,趙妍捷徑直去了勇安侯府,如今的勇安侯府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了,但因侯府太大了,所以有些地方還是完好的,她輕車熟路的去了自個的那處院子。
院子裏頭緩緩走出來一個人,那人挑著眉輕笑,眉目間退去了少年氣,想彰顯出了幾分帝王的氣概來,“你倒是個聰明的,來得準時。”
趙妍捷瞧著他,笑道:“榮王殿下,許久不見,殿下如今是愈發的俊朗了。”眼前的人已經長成了男人的模樣,盡管年紀不過十五六歲,但經曆的那些事情,讓他迅速長大了。
“如此說來,本殿下倒是要喚你一聲嫂嫂了。”榮王拂衣坐在院裏,端了盞茶吹了吹,他如今來了這上京,在哪裏都不妥當,唯有被人遺忘了的勇安侯府,是一處好地方!住著也舒坦。
“哼,不過逢場作戲罷了,當不得真,到底我還是北魏的人,我皇兄既然要與你合作,我自然也樂見其成。”趙妍捷拂衣在他跟前坐下,榮王身邊的護衛給她斟了盞茶擱在小幾上。
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兩人的中間還掌了一盞微燈,燈光朦朧,隱隱約約的,榮王慢條斯理的抿了口茶,朝她道:“本殿下到時候自然會信守承諾,三州七縣盡歸北魏,北魏的誠意何在?”
“榮王殿下空口無憑,一句信守承諾,就要讓北魏將藏在上京的兵馬交出來,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趙妍捷端著茶盞輕笑,身上的傷被牽動了,疼得臉色微白。
“本殿下願意給你這個機會,是瞧在你是阿妍姐姐的份上,如若不然,憑本殿下自己,如今要拿下上京,也輕而易舉,本殿下將來做了皇帝,豈能少了你那三州七縣?”榮王把玩著腰間的荷包,兩隻手指慢悠悠的摩擦著,眸子輕眯,與那新帝真不愧是兄弟,有些神情動作,真是一模一樣。
“不若這樣,殿下先寫個字條兒,將這字條放在我的手裏,他日若你做了皇帝了,我自與皇兄回北魏去,不過,去之前,我要帶一個人走,亦或者,嫁給他與南晉和親,殿下以為如何?”她的手輕輕擱在胸口處,等那股痛緩和過來了,臉色才稍好些!
今日在將軍府的時候,她瞧著那兩個人是那麼的恩愛,恩愛得令她有些生氣!若是當年她願意的話,如今在霍燕堂身邊的就是她了,但是沒關係,來日方長,一切都來得及,王知意麼,不就是琅琊王氏,如何能與她這個北魏的公主相較,隻要戰於了了,到時候兩邦交好,她有的是機會!
“哦?我竟不知,這上京還有這樣的男子讓你心心念念。”榮王一時有些玩味。這綠帽子戴的,可真是夠綠的!可笑的是世人竟然盛傳那新帝盛寵妖妃!嘖!
“是誰你如今不必知道,等到了那一日,你自會知曉。如何?現在就寫,寫了我馬上將藏兵的祥細處告訴你。”她垂眸輕笑,眸底卻是無盡的悲色。
“你的心思在別的男人身上,我皇兄可知道此事?”榮王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瞧著她。
“這樣的事,怎會讓官家知道?榮王殿下,你我也算是自幼一道長大的,信不過旁人,難不成還信不過我?我當初既然勸服哥哥與你合作,自然是盼著你能登上大寶!至於官家,哼,冥頑不靈,他的身邊有太多棘手的人了,每一個人都讓我覺得厭惡!”尤其是璟王府的那些人!
“拿紙筆與本王的私印過來。”榮王沉默了片刻,抬了抬手,身旁的護衛轉身拿了東西過來。
榮王筆一提,這趙妍捷掌了燈過去,他幾筆就將南晉的三州七縣送了出去,若是先帝在,肯定是要被氣死了!寫了完字,榮王拿著手中的私印,咬了咬牙,朝著那紙上狠狠的按了下去。
趙妍捷懸著的心終於是落了地了,“殿下當機立斷,定能穩坐南晉皇位,我就在此先恭喜了。”
“藏兵圖。”榮王朝她伸出手,趙妍捷歎了歎氣,“如今我自打進了宮,身上被搜刮了個幹淨,早就沒有藏兵圖了……。”不是她不收著,而是她根本就不敢收!
“你耍老子?”榮王眯了眯眼,一把掐上了趙妍捷的脖子,力道大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掐死她。
趙妍捷扣著他的手腕,無力的掙紮了片刻,“我……我若是收著藏兵圖,就會為宮裏的人所用,所以我將圖背下來了,真正的圖,我已經燒了,不過我可以畫給你。”
“畫。”榮王鬆了手,將筆塞進她的手裏,趙妍捷摸了摸脖子,她時間不多了,為了不引起麻煩,得盡快畫完了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