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的人一聽說有人受傷了,還以為是封溫城受傷了,火急火燎的去請白華英過來瞧病。
他們要找的白華英,這會子原本是想向璟王借人手去尋白敬辰,誰料半道上遇見了一群殺手,但璟王身邊今日跟著的是精銳,再加上有巡防營的人過來,那些刺客一見情況不對,馬上就轍了。
璟王將白華英護在身後,凝著那些散去的刺客,臉色有些沉,“馬上召集上京巡防營與各部進宮,議事。”堂堂一國之都,如今竟然讓一群刺客來去自如了!
白華英凝著倒在地上的一個刺客,拔出燁羅手邊的劍,挑開了那黑衣人的麵紗,這黑衣人生得很普通,身上好像也沒有其他的印記與標誌。
璟王走了過來,凝著那黑衣人手上的劍,燁羅見狀將那把劍撿了起來遞給璟王,璟王細細的看了看,夜色深了,瞧得並不真切,那黑衣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猛的抽出腿上綁著的匕首,朝著白華英狠狠的刺了過去,璟王一把將她拉進懷裏。
燁羅奪了黑衣人手中的匕首,那黑衣人登時嘴角滲了血,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白華英著急的望向璟王,“你沒事吧?可傷了哪了?”她將璟王上下迅速打量了一番。
璟王搖了搖頭,心有餘悸的將人護在懷裏,“沒事,這些是死士,就算再查也查不出些什麼,不過,要做出這麼多普通的劍,很不容易,去,將這些劍細細的查一查。”
白華英細想了想,附和道:“王爺說的在理,上京近來刺客不少,這些劍總有去處,瞧著是普通了些,但是可以查一查,哪些鐵鋪近來進多了鐵,哪些鋪子的劍銷量好些。”
燁羅將手中的劍使了幾招,“這劍的質量不錯,想來也不是小作坊裏出來的,屬下這就帶人去查。”
白華英瞧著這一地的屍首,忍不住搓了搓手,“都燒了吧,別到時候再沾帶了旁的東西,傳染開就不好了。”
璟王抬了抬手,“說的在理,除了劍,人不必再留了,盡快燒了。我還要進一趟宮,先送你回伯爵府。”
開了春的天氣已經回暖了,夜裏涼風習習,說不上冷,但有一絲絲的寒氣,他扯了鬥篷披在白華英的身上,轉身拉著白華英上馬車。
白華英站在原地沒動,“我自己也可以回,你不必送我了,公事要緊,別耽擱了。”
璟王將她扯進了馬車裏,“若我連你都護不住,這天下與我何幹?”
白華英心裏一暖,靠在他的身旁,“而且我覺得,那些刺客都是有目地性的,上京的布防好像被人摸透了一般,你也要當心些。”
“嗯,敵國可在我朝埋了好大一盤棋,如今若不能挨個拔除,隻怕事情更複雜,你放心,此事不會持續很久,也斷不會影響你我大婚。”他要確保他的大婚萬無一失,如今在上京,這些刺客究竟是個什麼目地,已經很清楚了,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事情出現在他的大婚裏,給他添亂,也給他未來的王妃再留下不好的印象。
璟王輕叩了叩馬車,寬大沉重的馬車緩緩的朝前行駛,隻走了幾步,就又停了下來,白華英覺得奇怪,挑開簾子一瞧,就見那封家管事帶著一群打手過來了,氣勢洶洶的,“王爺,那起子賊人呢?先前我家大公子在東亭街遇刺,命我等過來助王爺!”
白華英一聽那封溫城遇刺了,登時急了,“當時我是聽見了有信號聲,但沒想到竟然是大哥,他可有受傷?”
管事的見白華英也在,登時鬆了口氣,“還好郡主在這兒,咱們大公子倒是沒受傷,是同公子一起的那位小賀大人受傷了,瞧著傷的好像還不輕,大公子特意讓我們過來尋郡主。”
白華英一聽登時急了,望向璟王,“封家的護衛武功也是不差的,有他們帶我過去,不礙事,你先去忙你的事要緊。”
璟王卻有些反常,將人抱得更緊了些,“不成!我既說了要送你,就要送你,這些人是一群死士,殺起人來是不要命的,萬一你一個不小心,我往後的日子可該怎麼辦。”他實在不敢想,他還有沒有第二次這樣幸運,還能重新再同這個人在一起!
與其因為一時的疏忽以後悲寂的過一生,不如早早的就將一切都預防了!省得以後再添亂事!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放心,我比你還要珍視自己的性命。”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可是對於本該死去的她而言,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賺的!
“知道就好。”璟王緊握著她的手,馬車一路奔去了封家,好在這兒離封家並不算遠,也就沒有耽擱太多的時間,封家的管事與一群護衛麵麵相覷,急哄哄的跟著馬車一路跑回了封家。
白華英正要下馬車,璟王將她一把扯了回去,抱在懷裏,生怕她丟了似的,“近來上京不太平,你就在府裏好生呆著,若是要出去,切記將暮成一並帶上。”
“好,我知道啦,我可是個大夫,誰若是欺負我了,我就給他下毒!”白華英笑盈盈的抬頭,卻撞進了璟王那雙幽暗的眼睛裏,笑盈僵了僵。
璟王如視珍寶一般的歎了歎氣,“你啊,總讓我這樣掛心。”
白華英低頭在他的懷裏蹭了蹭,“好啦,封家還等著我去救人呢,你當心些,可別一身傷的回來。我會心疼的。”如今的白華英對璟王越來越好了,說出來的話裏都是甜甜蜜蜜的味道,聽得璟王那常年壓著的嘴角都忍不住的往上勾。
“乖乖等我回來接你一起用早膳。”璟王揉了揉她的發,心裏待她愈發的不舍,恨不能明兒個就將人娶了。
白華英下了馬車,身影翩躚的跑進了封家,璟王這才吩咐人轉道回宮裏!近來受傷和被刺殺的,有一大部分是那金榜題名的人物!那些人是上京的新銳力量,若是被除掉了,上京內部就要發生動蕩,到時候若裏應外合,那麼國家危矣。
“王爺,人已經知會了,現下都趕往宮裏了,各大巡防營的人重新多調度了一些,連城外的軍隊也調了一支過來,宮裏的禦林衛隻怕是不能動。”燁羅將那把普通的劍擱在馬車一邊。
“嗯,先去宮裏。”這宮裏隻怕是出了旁的奸細了,若是要細細分辨,也是個極簡單的事兒,璟王心裏已然有了主意,馬車一路奔向皇宮。
此時的封溫城房間裏,他將所有的人都揮斥了下去,瞧著躺在他塌上的賀卿雲,賀卿雲趴在塌上,臉色疼得蒼白,血止不住的往外滲,她側頭瞧著焦急的封溫城,忽的有些後悔,當初若是她沒有扮作男裝該多好,她是不是也能以女兒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嫁給他!
“溫大人,我這傷,死不了,你不必擔心。”她囁嚅著唇角,疼得手指用力的揪緊了被單,背後的那一片漸漸的麻木了,但火辣辣的痛感卻始終沒有消失。
封溫城盯著她背上那隻短箭,心如刀絞,“不要說這樣的胡話!我已經讓人去將華英妹妹喚過來了,你放心,你就是死,也應當是壽終正寢,而不是死在這兒!”
壽終正寢……賀卿不由苦笑了笑,時至今日,她還能換一種自己想要的死法不成?“我倒是不怕死。”怕隻怕死的時候心裏滿是悔恨與遺憾,這樣的感覺會讓她何其的不甘!她這一輩子,似乎做了許多的事,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做。
“不許胡說!我這兒還有些止血的,我先給你止血。”他手忙腳亂的拿出幾瓶先前白華英給他的藥,手抖得厲害!
賀卿雲的衣袍不能動,血從她的傷處湧出來,封溫城慌張的將藥粉倒在她的傷處,嘴裏還在喃喃自語,“不會有事的,你撐著,人馬上就到,馬上就好。”
白華英從外頭急匆匆進來的時候,就瞧見這麼一幕,登時心都慌了,“怎麼樣了?我瞧瞧。”
封溫城嚇得臉色慘白,一雙染了血的手死死的抓著白華英,“妹妹,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她失了許多血,如今臉色已經開始不好了。”
“你放心,隻是一支箭罷了,我先去瞧瞧,你先出去收拾收拾自己。一身的血,可別將母親到時候嚇著了。”白華英任他拉著手,黏膩的血沾在她的手上,分外的難受。
“對對對,我去換個衣裳,馬上就回來。”封溫城幾乎是踉蹌著跑出去的,這一刻,白華英忽的覺得,眼前的這個哥哥,是真的喜歡賀卿雲,遠超於他自己了。
她來到床邊,拿了小剪刀,先將她的衣裳剪開,隨即瞧了瞧她的傷處,微微皺眉,“你這……”
賀卿雲側著頭,還有些意識在,她囁嚅著唇角,嗓音嘶啞,“我的傷處,我心裏有數,郡主不必煩憂,你隻管如實告訴我就是了。”
白華英凝著那染了血的背,心情有些沉重,“這一箭,看位置,有些險,血流得太多了,隻怕是傷了心脈,就算是醫好了,也要耐心的調理。否則……往後若是因事起了心緒,隻怕要心口絞痛了。”這樣的情況下,一個人隻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無妨,我這性命,本就是托了封大人的福,才撿回來的。”她忍不住苦笑,怎麼辦呢,又欠了他一次了。
白華英心裏有些心疼,低頭凝著那傷處,“我要將箭拔出來,可能有些疼,你要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