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心裏頭都明白,如今太子對如意殿裏的那一位,隻怕是有了旁的心思,白家與靖安伯爵府如今若再攀了白玉如的關係上去,那可就是外戚專政了,所以到時候皇後的身份也一定能落到她頭上去!所以如今有事兒了,那是使了大勁兒的將人往下踩。
白華英聽著殿裏的話,抬步進了屋,“如今國喪在即,諸位心裏頭沮喪傷心也是正當的,宮裏頭事務繁瑣,我妹妹這幾日又病著,依殿下所托,前來幫太子妃一並打理,諸位若有事,隻管來尋我,我就在這殿裏頭辦事。”她徑直上了首座,望向嬤嬤。
嬤嬤將手中的私章交了出去,“郡主,這是娘娘吩咐的,若是郡主來了,就由娘娘來操持大局。”
側妃見狀頓時換了個麵孔,嗔笑道:“到底是做事穩當的,先前也是咱們這些個姊妹太著急了,如今有郡主主持大局,咱們也就安心了,我這兒的幾份折子,還請郡主早些批下來。後頭的等著用呢。”
白華英接過那七八份冊子,打開掃了幾眼,蓋了私章,
“這些事務,你們在太子府裏想必也是做得不錯的,如今不過是換了個場合,換了個地方,想必你們也能應付得來,諸般事務,都要以太子殿下為主,明白嗎?”
“那是自然,這兒還有一份。”側妃將單子交了上去,白華英一眼掃過,朝側妃叮囑道:“這香燭油紙一應事務,就交由你來統管,銀錢花銷一應上報,到時候國喪之事忙完了,我會再差人一並統計核對。”
側妃見狀狐疑道:“那……那其他的呢?器具用物,綢緞……”
“這些我也會安排宮裏的了嬤嬤去采買,你放心,這些到時候都會再統一核對,為免有人從國喪中盈利,謹慎一些總是好的,隻有各人分工分職,事才不會亂,側妃娘娘,你說可是?”白華英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側妃不是個好相與的,她的家世比白玉如要好太多了,若非白玉如嫁給太子的時候經曆了太子被廢的事兒,如今的白玉如,這樣的身份是擔不起太子妃的,畢竟白家這個娘家並不強大!
“郡主說的在理,咱們這些人她,如今都是事兒做得渾了,竟然想不出這樣的主意來,太子妃娘娘想必也是與郡主一道學的吧?妾身說句不當說的話,太子妃娘娘這些個東西,還得多向你學一學呢。”側妃捧著白華英,畢竟將來她就是璟王妃了。
“太子妃自有太子妃行事的道理,凡事凡人,都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切劃逾矩了,省得這宮裏頭來往的大臣說妃嬪不懂規矩。側妃忙去吧,嬤嬤,替我送一送。”白華英將這些冊子都整理好,蓋上私印遞給一旁的女官,溫聲道:“咱們這邊再做個總帳,將她們遞來的一一規整,若是沒有問題,再印上她們的私章。”
女官沒想到自個兒還有這個用處呢,當即就應下了,“郡主放心,奴婢醒得的。”
殿內吐得厲害的白玉如聽說她來了,提著的心這才堪堪放下,“我實在難受得厲害,你去與姐姐說一聲,這宮裏的事兒,就有勞她去操辦了,我若緩過來了,再去接手。”
“娘娘放寬心,方才那側妃還在明裏暗裏的說咱們壞話呢,若不是有郡主在,隻怕就要鬧事兒了,郡主待娘娘可真是好。”掌事姑姑在一旁遞了茶水給她。
“她是我的姊妹,自然是要向著我的,這些日子辛苦她了,待忙完了,我再好好的謝一謝她。”白玉如話一說完,又抱著個痰盂吐了起來,吐得昏天暗地的,她人都要撐不住了。
外頭白華英正在處理事務,側妃領了冊子出去,轉了個角,身旁的貴妾氣得臉色鐵青,“這南豫郡主還真拿自己當了一碟子菜了,
後宮裏的事情,什麼時候也輪得著她一個外人來插手了,姐姐你也是,怎麼就讓她給踩了一頭去了。”
側妃理了理衣裙,輕笑道:“到底她將來是要做王妃的,太子殿下對璟王有多尊敬你不是不知道,左右也不過就是這幾日的功夫,有什麼可急的?咱們在後宮裏的日子,往後還長得很。”
貴妾聽著這話,倒也覺得在理,“還是側妃娘娘想得明白,妾身隻是為娘娘打抱不平,以娘娘的身家地位與聰慧的才情,實不該是個側妃,若不是有她巴巴的占著那位置,她地位置如今早就是娘娘你的了。”
側妃扯了一朵花下來,夜裏淋了一夜雨的樹如今一動,雨點灑了一地都是,她當著貴妾的麵兒,將手裏的花掐碎了,“慌什麼?如今宮裏頭不還有位趙郡主嗎?我倒是想瞧瞧,u003d這兩位郡主,到底是哪一個更厲害些。”
“到底還是娘娘你聰慧,咱們將戰火往旁處引才好呢,回頭我就去瞧瞧她去,你啊,就別出這個手了,沒得髒了你自個兒,一切交給妾身來處置就是了。”她的身份低微,從一開始白玉如就看不上她,所以她隻能投靠了側妃了,人嘛,總要為自己博一博的。
側妃掃了眼進殿的人,嗤笑著將手中的冊子交給身旁的宮女,“拿去辦吧,我也乏了,要去歇一歇了。”
宮女捧著她手中的冊子,退了下去,她眸光微動,叮囑道:“這宮裏的事情,哪裏有她這樣好辦的,你也讓咱們這位南豫郡主好生的瞧一瞧,我倒是要看看,她如今是有多大的能耐。”
宮女會意,轉身急匆匆的走了。
白華英坐鎮殿內,這一早上就沒消停過,來來回回的,一時接管了不少的事兒,白玉如吐得好了些,這才走了出來,見白華英還在低頭寫東西,一時感動不已。
“還好有你來了,要不然,我這副樣子,都不知道要怎麼收場了。”她端了盞茶擱在白華英的手邊,眼裏帶著笑。
“你我是姊妹,客氣這些做什麼?”白華英接過茶喝了一口,擱了茶盞就抓著她的手把脈,摸了好一會兒,臉色微沉了沉,“安胎藥在吃了嗎?”
“正吃著,可是……有什麼問題?”白玉如一顆心猛的揪了起來,不安的坐在她身旁。
“沒事,按時吃著就好了,我這兒有一些藥丸,你懟進水裏,若是想吐的時候就喝一點,應當能緩解些,如今諸事待定,你要當心,身旁的人若是不穩當的,就換一批。”白華英看了眼站在白玉如身後接了藥的白芷。
白芷小聲道:“奴婢明白,奴婢昨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挨個查了一回了,並沒有混進外人。”
“那就好。你去好生歇著,我這兒還有事要處理,別影響了你休息。”白華英笑著將冊子合上。
白玉如笑道:“我覺得我現下好多了,宮裏的事成山一樣的堆在這兒,我心裏她不踏實,一起忙吧。”
白華英見狀示意如福,重新拿了一把椅子過來,與她的放在一處,二人並排坐著。
白玉如拿了本冊子在手裏,朝她打趣道:“幼時,咱們也曾一塊兒念過書的,那時候咱們就是坐在一起,你那時候不愛念書,總是我寫什麼你就跟著抄什麼,人瞧著也是傻乎乎的,誰成想,如今倒是你一直在幫著我了。”對於往事,白玉如總是會不斷的回想。
那時候的白華英傻乎乎的,後來病了一場,大概是兩極相反的道理,人也聰慧了不少了。
“這個冊子上的帳不大對,你差人去對一對,眼下正是最要緊的三日,三日後就要出發去皇陵了,這幾日的事不能有半點錯處。”白華英將冊子遞給她,會心一笑。
白玉如細看了看,麵色微沉,“這些新納進府裏的人,都有氣性得很,沒幾個將我這太子妃放在眼裏的,若是有什麼東西經了她們的手,少不得是要占些便宜!若非我這個樣子,我實在不願將這事兒分管出去。”
白華英見狀沉聲道:“分管出去了,才能互相掣肘,互相牽製,無妨,先將事辦了,到時候再尋個由頭處置了就是。”
說話間,白玉如又要吐了,她忙將一顆藥放進水裏攪和了,就著杯盞喝了下去,這藥一喝下去,胃裏的難受瞬間就好多了,白華英瞧著她的臉色,微微皺眉,“我才出去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就成這樣子了?”
嬤嬤歎了歎氣,“事兒實在太多了,那起子人見我家娘娘身子不適,一個個排著隊來擾事,擾得娘娘連休息的時間也她沒有……”
說話間,又有人拿了冊子過來,“這是新進的一批白綢布,還請娘娘蓋個私章,妾身好去支錢。”
白玉如正要蓋章,被白華英攔了下來,她瞧著這上頭的數額,挑了挑眉,“這裏頭的銀錢,未免太高了些。”
貴妾陰陽怪氣道:“這可都是上好的料子,自然是要貴妃,到底這兒是宮裏頭,不比外麵的,皇家尊嚴總比這幾兩銀子重吧。”
白華英指著冊子上的數額,淡道:“在上京,白綢共分三種,三種裏頭細分旁的用料,不知你這個價格批下來的是哪一種,拿上來給我瞧一瞧。”
貴妾見狀抬了抬手,那料子被端了一匹上來,“郡主是有身份的人,平日裏沒瞧見過采買也是常有的事兒,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白華英挑起料子摸了摸,輕笑道:“這種以次充好的東西,你也敢拿來給我瞧?”
貴妾頓時黑了臉,“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可都是我差人去挑的上好的料子!如今宮裏頭著急要白綾,上京的白綾都要賣空了,我可好容易才搶下來的。”
白華英也不與她爭,將冊子扔在桌上,“將這白綢退了,超出預算的東西,不要也罷。”
貴妾見狀氣得不輕,“東西都運進來了,你同我說退了?也不知我是哪裏得罪了郡主,你要這樣?這東西若是有假的,那我也認了,如今上京的物件都貴,你就算要殺雞儆猴,也犯不著拿我一個小小妾室來開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