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賜郡主

眾人聽著這話,像是要給她指門婚事似的,不由視線四處看了看,獨獨不見太子與榮王,不由有些懵,這樣的場合,這二人竟然不在!

官家抬了抬手,打趣道,“朕這一輩子,就這麼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太子禁足在府,但去疫地亦有功,朕已經讓李全與榮王去請了。”

說話間,榮王與太子從外頭走了進來,太子近來消瘦了不少,但神色間倒是有了幾分成熟了,那股稚嫩的氣息消散了許多,他路過白華英的身旁,餘光掃了一眼,便來到殿前,朝官家行了禮。

官家笑道,“你們來得正好,朕正在尋思華英這丫頭該如何賞,太子,不如你來說說。”

太子望向白華英,默了片刻,恭敬道:“全憑父皇做主。”

榮王見狀打量著白華英,挑了挑眉,“先前母後還說要將她指給你做太子妃呢,如今也不知作不作數了。”少年王爺,站在人前三言兩語,就挑起了事。

官家笑道:“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既然憑了朕做主,那朕就做了這個主了,魏公子給朕來信,將這疫病方子的來龍去脈都與朕說過了,白小姐有此膽識實乃大晉之福,李全,念。”

李全拿了聖旨上前,打開來扯了嗓子念了起來,前頭不過是些誇人的話,後頭那一句賜郡主之位,封地南豫時,眾人頓時驚呆了!

一個女人,怎麼能賜郡主之位,還賜封地!

沈太傅頭一個不同意,“官家,自古以來,賜地一說,唯有於家國天下有大功之人,或是皇室方可,這……白小姐縱然是救疫有功……”

官家心裏默默的道,她豈止是救疫有功,還救了朕的命,但這樣的話不好說出來。

“朕賜她郡主之位,便是皇室中人,將來縱是要出嫁,嫁妝儀仗也與嫡長公主無異!南豫之地雖小了些,但離上京也近,朕原也不是摳搜之人,若諸卿當時有華英這孩子這樣的膽識與魄力,朕自然也舍得!”這一番話說得眾大臣紛紛低了頭。

疫病當前,上京亂了套,當時站出來的人沒有幾個,後來漸漸控製下來了,這些人才冒出了頭,衝在後頭的,不過是跟風罷了,頭一個衝的,真的需要膽識與魄力。

“既然沒人有意見,那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這封號嘛,就賜明字好了,明而慧,襯你也襯得上,小丫頭,你以為如何?”官家笑盈盈的瞧著她,想起與她在獵場的那幾日,若是再年輕些,或許就將她納入宮了,隻可惜了,自己年老咯。

白華英忽的跪在地上,朝官家重重的行了禮,“臣女何德何能,受明郡主之位,還請官家收回成命,若是官家真要賞臣女,臣女倒是有一求,請官家成全。”

“哦?這倒是有意思了,還有不要郡主之位的,你倒是說說,你想要什麼。”官家頭一回見,覺得很是新鮮,捏著酒盞的手也鬆泛了些。

“眼下還有許多人疫病初好,做不得重工,但賦稅卻不論何時,從未有過半分的削減,臣女鬥膽,替災民求一個降低賦稅的恩典,求官家救萬民於水火。”她的頭低在冰冷的大殿上,龍爪子張揚的露在半空中,倒影映入白華英的眼中,帝王家的路,從來都不是好走的。

眾臣大為震驚,戶部的人頓時急眼了,“官家,這賦稅可是朝堂之事,豈能容一個女子輕易說削減就削減的!”

“是啊,這關乎國之生計!若是賦稅削減了,國庫必然也會下降,到時候拿什麼來救災?北境虎視眈眈,咱們拿什麼來養兵……”

眾人頓時似一鍋粥般的炸開來,說得人心都不安了,白華英跪得直了些,望向眾大人,不卑不亢,“小女以為,隻要民生好了,國家自然也會強盛起來,更何況如今民生艱難,若要再征賦稅,那民生該怎麼辦?百姓流離失所,家國如何安定?”

“你!你一個女人,怎敢妄議朝堂。”沈太傅氣得不輕!

白華英沉聲道:“我縱然隻是一個小女子,也知道百姓大計關乎家國存亡,書上亦有雲,有民而有天下,萬望官家三思。”

“你一個小姑娘你懂什麼生計?你不要以為救了些人,就能在此大放闕詞!!這裏是朝堂,不是玩的地方!”沈太傅氣得胡子都要炸起來了。

璟王倚著椅子,淡道:“本王倒覺得,白小姐此舉頗有道理,如今國庫還算富餘,戰了這麼多年,也該休養生息了,如今大晉經曆了雪災與疫病,百姓疲憊不堪,是該注重民生一事了。”

趙斯年目光有些奇怪的望向白華英,這一套話,是幾年前封錦明在世的時候同他說過的,但他當時隻是表麵上應付了過去,並未在朝堂中提及過,如今這話一字不差的從她的嘴裏說出來,有那麼一瞬間,他仿佛透過白華英,瞧見了封錦明!

這一瞬的恍忽,令他生出了幾分恐懼來,他永遠無法忘記那個夜裏,那雙死死抓著他衣擺的手。

官家揉了揉眉心,溫聲道:“此事也在理,朕會慎重考慮,明日朝堂上必然會議出個章程來,你一個女子能心懷慈悲,甚是難得,朕亦很欣慰,這明郡主之位,你受之無愧。起身吧。”

白華英見狀隻得謝了恩,回了位置上,伯爵老太太握著她的手,欣慰不已,往後她這小孫女有了自己的屬地了,就不會再無處可去了,看來,伯爵府是要挑些襯手的護衛給她好生養著了。

官家擱了酒盞,望向太子,笑道:“太子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了,朕瞧著,這白家二女亦是賢良之女,與太子兩情相悅,朕今日,便替這白家二女賜婚,這婚期嘛,就……定在春闈之後吧,也算是大晉的頭一樁大喜之事。”

白玉如聞言忙從人群裏走了出來,與太子跪到了一處,她垂眸謝恩,眼底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但瞧見太子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白華英,一顆心忽的又沉了下去。

白家眾人愣了愣神,才火急火燎的上前謝恩。

這回一家三女,兩個都得了好,獨獨白秋蘭,什麼也沒落著,不由黑著臉,瞪著白華英的目光似要吃人一般。

宴上又陸陸續續的賞了好些東西給那頭一批奔赴疫區的人,眾人喜笑妍開的,這慶功宴辦得倒是成功得很,隻是白華英的婚事,卻無人敢提。

白秋蘭瞪著與白華英湊在一塊兒笑麵如花的兩人,氣得肝兒都疼了!沈宜音咬著牙低聲道:“咱們得使個法子,將這些討回來!否則,光看著她人前風光,我心裏實在憋屈得慌。”

白秋蘭狐疑道:“你能有什麼法子?她心思可比你要多得多,咱們未必就是她的對手!”

沈宜音細想了想,將白秋蘭拉得近了些,低聲說了幾句,白秋蘭詫異的瞪著她,“這兒可是皇宮!再怎麼說她也是我白家的人,她若是丟盡了臉麵,到時候我還要不要嫁人了!不行不行!”

“話我是放在這兒了,女子最重名節,你若是顧及這麼多,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沈宜音挪回了自個的位置上,對白秋蘭有些鄙夷!到底是小門小戶裏出來的,什麼事都不敢,難怪比這兩個嫡女差遠了。

白秋蘭揪著帕子,咬著牙望向白華英,卻見趙斯年似乎一直在圍著她打轉,頓時醋意橫生,捏著帕子氣呼呼的走了出去透氣去了。

沈宜音見狀嘲諷的笑了笑,到底是個膽小的,沒有半點本事,隻知道自個發脾氣。

白華英見她情緒不佳,便也出了宴廳,陪著白秋蘭一並出去透透氣,白秋蘭見她跟上來了,不由黑了臉,嘲諷道:“如今你是明郡主,我不過是個小人物,郡主何必大駕來這兒看我的笑話。”

白華英有些無奈的瞧著她,“當初我們去疫區,本就是九死一生,你不願去也是情理之中,但不管怎麼說,你也姓白,是白家的一份子,我希望你諸事以白家為重。”

“哼,你如今是有能力了,自然說什麼都是對的!”白秋蘭來到一處假山旁,抄起鵝卵石朝她擲了過去,結果擲歪了,砸進了草堆裏,草堆中悶哼了一聲,白華英猛的意識到不對勁!

這裏沒有護衛!四處的燈盞點得不明不亮的,隻怕是有刺客,她一把去拉白秋蘭,“有什麼事咱們回府再說。”

“誰要同你回府!你如今是痛快了吧,可我呢?我什麼也沒有!你們一個是太子妃了,一個是郡主了,我算什麼?我就是個庶女,就是個笑話!”白秋蘭說著說著就哭了,眼淚不爭氣的直往下掉,身形也往後走去。

白華英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那群黑衣人猛的竄了進來,一聲信號彈響起,眾人提著劍殺進了宴廳,白秋蘭被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賤人!”

白秋蘭嚇得瑟瑟發抖,“大……大姐姐,救我。”

白華英握著手中的九宵劍,目光淩厲,“將人放了,有什麼事,衝我來。”

“這個賤人,誤了我等刺殺大計,當死!”他揮刀要殺人,但沒料到白華英的速度更快,一劍封了他的喉,血噴在白秋蘭的臉上,她嚇得雙腿僵在了原地。

“先進宴廳!那裏有禦龍衛在,最安全。”白華英拉著她要走,卻見拉不動人,白秋蘭哆嗦著涕淚四流,“我……我腿麻了,我走不動,大姐姐,你別丟下我,別丟下我,我害怕。”

白華英瞧著她無奈的歎了歎氣,“我背你。”

白秋蘭見狀點了點頭,如今乖順的像隻兔子,白華英將人背起,吃力的往殿內走去,這才過了沒多久,她腳板上的傷初好,如今這麼一背,又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