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試探性的朝白華英這兒挪了兩步,她將手裏的紙條撕了,順手丟進碳盆裏,火光瞬間便竄了起來,生長在寒冷地帶的雪貂覺得好奇,湊了過去瞧熱鬧,頓時身上的毛被點著了!
它吱吱的到處竄,白華英一把將它撈住,它反手便要咬,白華英扯了一方布將它罩住,連同那毛上的火也撲滅了。
翠青瞧著這雪貂頭上燒焦了的毛,頓時樂了,“小姐,這東西怎麼瞧著有些傻。”
雪貂通人性,聽了這話,扒了扒頭上的毛,挫敗的扒著白華英的肩膀,吱吱的直叫喚,它才不醜,它可是雪峰山最漂亮的貂,要不是掉進了那個狗男人的陷阱裏,它才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白華英抬手戳了戳它的臉,笑道:“你就在這兒呆一段時間吧,等王爺回來了,你再回去。”
雪貂焉了吧唧的,爪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薅著她的衣服,它不想回去,那個狗男人府上太可怕了,凶猛的東西養了一大堆!
白華英隻當它是燒了毛,鬱鬱寡歡,將它捧在手心裏,安撫了幾句,“不過是燒了點毛罷了,會重新長出來的,不妨事,翠青,你去拿個小窩過來,就讓它睡在窩裏吧。”
翠青轉身去拿了廚房裏裝雞蛋的籃子,朝裏頭鋪了兩件厚實的料子,又添了些棉進去,“這床是睡不得了,奴婢將這些被子換了,重新鋪一張床。”
床上沾了些蛇血,加上這小東西又在裏頭折騰,翠青連著被子一並卷了起來帶了出去,吩咐人將被子拿去燒了,又打發了人將院子裏裏外外都清查一遍,別哪個角落裏又出現了蛇,到時候傷了人可就麻煩了。
屋子裏被子收拾妥當,白華英便歇下了,明日她大哥要去北域,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終又爬了起來,進了裏間的小書房裏,從暗室掏出了些東西搗鼓了起來,待弄完時,夜色已經很深了。
屋子裏的碳也快熄了,她起身朝裏頭續了些碳,見翠青抱著個枕頭坐在床邊睡得沉,也沒擾她,悄悄的出了門,睡在那博山爐中的小家夥拔腿就跟了上去。
入春的夜雪還未化,雨已經停了,寒意爬上四肢百駭,白華英在亭中坐了片刻,忽的有一顆石子砸在她身旁,小家夥頓時齜牙咧嘴的瞪著那個方向。
院裏的下人都歇息了,守夜的在外頭巡查,她瞧著砸過來的石子,覺得有些奇怪,抬手撿起來看了一眼,是個普通的石子。
“嗨,小丫頭,這兒。”那人扒在高高的牆上,笑盈盈的朝她招手。
白華英瞧著這烏黑的身影,眨了眨眼,天寒地凍的,雪初初停,這位爺是真不怕冷?
“霍……二公子?”她打量著那身影,瞧著是像的,隻是這會子,他來這兒幹什麼?
霍二公子霸氣的朝她揮了揮手,“你這白府裏頭怎麼還搞這麼高的牆?難不成還怕人來將你偷走不成?唉,你趕緊將門開開,我有事兒找你。”
這世道,女人同男人若是大街上拉拉扯扯,那就是不成個體統,霍二公子不敢明著來,如今吃醉了酒,隻能暗地裏悄悄的爬牆了。
“時辰不早了,二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白華英摸了摸齜牙咧嘴的雪貂,她不過是在屋裏太悶了,出來透透氣,沒想到遇見個爬牆的,這若是讓芹小娘瞧見了,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子了。
奈何眼前的人沒有半點自知,扯了嗓門喊:“小丫頭,你將門開開,我說幾句就走。”
“二公子身手了得,怎麼不下來?”那門足有三個門閂,白華英身邊如今也沒有個使喚的人,她並不想動。
霍二公子抹了一把臉,“我跳下來你接著我??”
“二公子跳的時候當心些,可別臉朝地,這麼張臉若是毀了,我可不負這個責任。”霍二公子浪蕩的名聲在外傳了半個大晉,誰敢去惹他?霍首輔每每提起這個幼子,總是恨鐵不成鋼,一口牙恨不得磨個稀碎!
“你二公子這臉可金貴得很,若是摔傷了,正好同你湊了一對,嘖,這可不行,那我虧大發了。”霍二公子騎在牆上,慢吞吞的挪著,他將外頭足有三米八的梯子緩緩的搬到了牆上,又緩緩的從牆上放了下去。
白華英挑了挑眉,安撫著手邊的雪貂,“二公子莫不是怕高?”
霍燕堂呸了一聲,慢吞吞的往下爬,“二公子怕個屁!二公子膽兒大,什麼都不怕。”
他爬下最後一個階梯,拍了拍胸口,理了理衣袍,提著那柄白玉扇姿態瀟灑的走了過來,一腳踩了個石子,不穩當的晃了晃,“你這路怎麼坑坑窪窪的,那狗男人給你修葺屋子的時候,偷工減料了?”
白華英手邊的雪貂瞪著他齜牙咧嘴,霍燕堂盯著它瞧了好一會兒,伸出折扇朝它腦門拍了拍,“呦,這雪團子最近日子可不怎麼樣啊,嘖,印堂發黑。”
白華英被他逗笑了,抱住氣急敗壞的雪貂,“你們認識
?”
“托了那狗男人的福,在他府上見過一回,凶得很,見了誰都恨不得咬兩品,最後還是府上三個高手將它抓了回去關進了籠子裏,這會怎麼到你這兒了。”
他將折扇輕拍著手心,打量著眼前這烏黑的雪團子,笑得合不攏嘴。
“它叫雪團子?”白華英摸著它的小腦袋,這貨個頭小,牙尖嘴利,爪子也凶,瞪著人的時候,齜牙咧嘴的,是個暴躁的脾氣。
“對,差點忘了,我方才從軟香閣過來,恰巧璟王也在那兒,嘖,一群姑娘好不熱鬧,瞧真是讓人羨慕。”他捏著扇子打了個哆嗦。
“你就不能讓我去裏屋坐一坐?這外頭雪都還未化,下場雨出來,人都快凍死了。”霍燕堂搓了搓手,起身就往裏走,他腳長,三兩步便進去了,翠青被開門聲驚醒,瞧見俊逸逼人的浪蕩子,頓時抄起手邊的雞毛撣子便衝了過去!
“來人呐,遭賊了!”翠青那氣勢逼人,嚇得霍燕堂倉皇逃竄。
“小丫頭,你府裏的丫鬟都這麼凶嗎?你趕緊來勸一勸!”他邊跑邊嚷嚷。
白華英反手關了門,將翠青拉到一邊。“是一個朋友,別讓人瞧了到時候生了誤會,傳閑話出去。”
霍燕堂心有餘悸的掃了眼翠青,坐在軟塌上,順了個果子,“我可是來給你主子送情報的,你可倒好,上來就要打。這真要是傳了閑話出去,吃虧的可是二公子我!”
“翠青,給二公子上茶。”白華英將雪貂擱在桌案上,隨著它在桌案上扒拉著那小珠子玩。
翠青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了,霍燕堂懶洋洋的躺在軟塌上吩咐道:“記得茶不要太燙,二公子矜貴。”
翠青虛應了一聲,憤憤的去找那頂好的茶葉。
白華英在他對麵坐下,取了碳夾子拔了拔碳火,“二公子想說什麼?”
她估摸著,若是那會子她睡了,這貨爬起來,就真該被當賊抓了。
霍燕堂啃著果子,在這屋子裏四處打量,“呦,先秦時的東西,你這兒可真是個富庶寶地,嘖,這個玉盤也不錯。”
翠青端了茶過來,“二公子用茶。”
“你家主子這屋子裏可真是處處是寶貝,看樣子王爺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嘖,那個朝三暮四的男人。”他端起茶抿了一口,嫌棄的吐了,“怎麼他就不忘得留點好茶給你?再去重新沏一盞來。”
翠青接過微燙的茶盞,真想摳他腦門上,“我家小姐的茶就這樣,若是二公子喝不習慣,大可去別處。”
“呦,脾氣倒是不小。”霍燕堂坐回軟塌上,一條腿搭在桌子上,散漫的不成體統。
白華英朝翠青使了個眼色,“霍二公子喝醉了,去吧,泡盞濃些的茶來,給他醒醒酒。”
翠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白華英來到他身旁,俯身瞧著他,眼底透出幾分寒意,“霍二公子瞧也瞧了,茶也喝了,話是不是也該說說了。”
霍燕堂坐得端正了些,抹了一把臉,“先前你不是與那魏小神醫去了一趟太子府,我這回過來,是想讓你幫我遞個話進去。”
白華英見他難得這樣嚴肅,不由狐疑道:“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