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府內小議

白華英府裏如今安排的都是伯爵府裏的廚子,做菜無一不盡心的,加上那支出走的又是伯爵府,老太太特意叮囑了要替她調理身體,所以這一桌子菜就格外的豐盛了。

翠青將白華英愛吃的夾到她盤子裏,“老太太可說了,讓奴婢每餐都要盯著小姐吃兩大碗飯。若是吃得少了,奴婢可是要去告狀的。”

白華英瞧著這一桌子的飯菜,心情複雜,“如今外頭的災民走了不少了,但糧價還是貴得很。”她在白府裏好幾日才見一回葷腥,比不得白華英如今這桌麵上的,一頓就將白家幾天的肉都擺上來了。

白華英瞧著盤子,沒動筷子,白玉如見狀也不好先動,“可是要等大哥哥?”

“他跟我是一起的,我沒吃,他也沒吃。翠青,那道火腿煨幹筍他喜歡,你一會多盛些給他。”白華英桌子上足有八個菜,其中兩個湯,兩個素的,另外四個都是溫補的藥膳,如燴山藥一類的。

二人等了好一會兒,白敬辰才風塵仆仆的過來,他見白華英在等著他用膳,心裏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發,“下次不必等我,你先吃。”

“好。”她笑盈盈的端起碗吃了起來。

白如玉謹慎的捧著碗,看了眼白敬辰,有些羨慕,“大哥哥待大姐姐真好,真是令人羨慕,可惜玉鬆與我一直生疏的很。”

白華英吃飯不語,玉鬆與她親近不是沒有原因的,但這裏頭的這層原因,白華英懶得再說。

三人用著飯,白敬辰偶爾也會幫她夾兩筷子菜,看得白玉如羨慕不已,用了飯,她便沒有理由再呆在這兒了,尋了個借口便離了棲梧院。

走在白玉如前頭的紅杏忍不住道:“大小姐如今可算是翻了身了,你瞧著她今日回來的時候那一身的氣派,二小姐,咱們與她親近些也是對的,到時候她若是得了好處,想必也能念著小姐幾分。”

白玉如捏著帕子走在長廊上,夜裏風冷,她的衣衫單薄,不由緊了緊身上的薄鬥篷,“說這些閑話做什麼?方才三妹妹的樣子你還沒記住?”

紅杏想起那大廳裏白華英的模樣,隻覺得背後發寒,“不是奴婢多嘴,隻是如今的大小姐變化實在是大,二小姐,奴婢說句不當說的,您也該去伯爵府裏多走動走動,您瞧鬆哥兒,今日回來還帶了好些賞呢。”

白玉如回頭看了眼那燈火通明的院子,她隱在黑夜裏,淡道:“人心隔肚皮,她說的話也能當真不成?你跟在母親身邊這麼長的日子了,也該長長腦子,但願她能說得到做得到。”

主仆二人隱進夜色裏,身影漸行漸遠。

反觀棲梧院裏,如今是暖香融融,白華英的小書房裏,白敬辰拿了好些書籍給她,一一在上頭寫了批注與課業任務,白華英在一旁瞧得認真。

“哥哥,這本書我讀過。”白華英拿起一本書翻了兩頁遞給白敬辰。

白敬辰狐疑的瞧著她,“什麼時候讀的?”

“先前你在外頭玩的時候我去尋你,無聊嘛,我就拿了書在瞧。這幾段話我是最喜歡的,還有三十六頁的第三段。你瞧。”白華英將書翻給他看。

白敬辰將書合上擱在一旁,“那這本就不看了,看這個。”

白華英接過書,翻都沒翻

,“這本也是瞧過的……”

白敬辰又陸陸續續拿了幾本書給她,她都是看過的,後來白敬辰實在不信了,拿著書問了她好些問題,見她都對答如流,頓時震驚了。

“華兒,這些書你縱是看了,也不該記得這麼清楚才是。”白敬辰翻了翻書,確認了三回。

“我過目不忘呀。”白華英側頭笑了笑,“所以當初才能將哥哥寫的策論記了下來。”

白敬辰不知該慶幸還是該發愁,將她拉到身旁,揉了揉她那麵團子一樣的臉,“你啊。明天我就出發去北域了,先前父親問我治雪策論一事,我沒將你說出來,華兒,你是個姑娘家,應當藏著些。否則隻怕我不在,你會有危險。”

白華英將書放在一旁,笑得眉眼彎彎,“哥哥放心,我會顧好自己,嗯,聽說北域的燒酒和羊是最好吃的,你替我帶點回來嚐嚐。”

“好,都依你。”白敬辰揉了揉她的發,“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收拾東西了,你在府裏乖乖的。”

白華英將白敬辰送到了門口,這才轉身回了屋裏。

屋子裏燒著碳,底下續了地龍,暖如三春,可白華英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她下意識看了眼那扇窗,這窗子特意換了,瞧著更精致。

白華英鬼使神差的來到窗邊,伸手碰了碰窗欞上雕刻的花。

這棲梧院裏一片寂靜,反觀白秋蘭的院裏,那就熱鬧了。

白父忙完了最後才去看白秋蘭,這會子白秋蘭已經醒了,哭鬧著喊疼,芹小娘在一旁瞧著心都要碎了,見白父來,委屈又可憐。

“主君,你瞧瞧蘭兒,她肋骨都斷了兩根,棲梧院裏的哪裏將她視作妹妹!她這是要蘭兒的命啊,如今這斷了的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縱然是好了,隻怕到時候手寫字也會有影響,主君,蘭兒可是你打小抱著長大的……”

芹小娘拉著白耀輝,打著感情的牌。

白耀輝瞧著一身傷的女兒,心疼不已,他來到床邊,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長長的歎了歎氣,“如今是為父升官最要緊的時刻,你將來若是想尋個好夫婿,就不要再去挑事,等傷好了,你及笄了,為父定替你尋個好人家。”

白秋蘭慌張的瞧著白父,心裏發慌,“爹爹,我不嫁,我要一直陪著爹爹。”

白耀輝瞧著她腫起的臉與眼睛,溫聲道:“你永遠是爹爹最寶貝的女兒,待爹爹升了官了,才能護著你嫁個好人家,乖。”

白秋蘭哽咽著,嗓音沙啞

,“那個醜八怪呢?爹爹也要將她嫁出去了嗎?她為長,她若是不嫁,我怎麼能越過姐姐先嫁人。”她就要看看,那個醜八怪那個樣子,誰敢娶!

“什麼醜八怪?那是你嫡長姐!你若是再如此目無尊長,將來為父升了官,若讓人再瞧鈾子,豈不是落人話柄!”他瞧著這任性的女兒,心裏漸漸有了幾分厭煩。

白秋蘭被他凶得愣了愣,委屈不已,“這些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如今怎麼還成了女兒的錯了,爹爹,是她太過份了!她將女兒打成這個樣子。”

“姊妹之間縱然是絆嘴,也該有分寸,你如今眼看也要及笄了,怎能這樣不知分寸!行了,這些日子你就在府裏好生反省反省。”白父拂開他的手起身,麵容沉冷。

白秋蘭心都要碎了,拉著白耀輝的衣袖子哽咽不已,“爹爹,大姐姐再如何犯錯,她還有靖安伯爵府的護著,二姐姐也有柳學士府,可是我和娘親,我們什麼也沒有,就隻有你了。”

“你既然知道無人護你,就該懂事些!先前你縱著有老太太,在府裏上房揭瓦我也由你去了,但如今不同往日,你若再這樣下去,誰也護不得你。”白父甩開她的手,轉身出了裏屋。

在外頭熬了藥的芹小娘見他怒氣衝衝的出來,頓時有些懵,“主君,這是怎麼…”

白耀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瞧瞧你管教的好女兒!當初讓你將孩子給柳氏養你不願,如今被你嬌縱成這個樣子!她若是再不知悔改,這白府的大門也不必出來,省得到時候讓人瞧了笑話,丟人現眼。”

芹小娘正欲再說,白耀輝已經抬步走遠了,白敬辰在一旁扇著藥,見這情形將扇子交給青峰,目光沉了沉,“娘。”

芹小娘揪著白敬言的衣袖子,眯著眼睛沉聲道:“如今咱們在府裏的情形你也瞧見了,言哥兒,這府裏的人都靠不住,咱們隻能靠自己了,你定要給娘爭一口氣!否則咱們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白敬言將芹小娘攬在懷裏,安撫道:“伯爵府我不該有妄想,但這白府,我定會掙下來。”

“傻孩子,若是伯爵府沒了承繼,那小賤丫頭也不能這樣囂張!你放心,他們這回去北域

,天高皇帝遠,若出個三長兩短的,也是正常。”

白敬言聽出了話裏的意思,冷冷笑了笑,“娘親說的是,隻要斷了伯爵府的這條路,父親能指望的,便隻有我了!妹妹要再將她踩在腳下,易如反掌。”他妹妹受過的罪,他都要一一還給那個臭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