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瑰院冷院

他望向卷在一旁的畫,想不明白為何會因為那女人而這樣魂牽夢縈,明明先前與她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不過是權衡利弊罷了,可自從她走了之後,關於她的影子便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知道封錦明的死與侯月容是脫不開幹係的,他無數次告訴自己,他愛的是侯月容,能包容她的一切,包括這件事,可後來,漫長的時光裏,他發現自己似乎哪裏錯了。

“我不會讓你出事,你就在府裏乖乖的待著。”

“可大夫也說了,我如今……胎位不正,若是要平安生下來,怕是難了,世子,若是我歿了……”她咬了咬唇,泫然欲泣。

趙斯年扣著她的手,溫聲道:“不會有事的,明日那魏忍冬必定會上門為你醫治,你不必擔心。”

侯月容狐疑道:“他怎麼會來?世子,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不好的要求?那我寧願自己死了!他們恨毒了侯府,斷斷不會再來救我們的。當初那個孩子死了,他們恨不得拿這個孩子來祭奠,世子,那孩子原就是婆母……”

趙斯年見她這樣急切的撇開自己,頓時有些厭惡,“夠了!過去的事情,你敢說與你一點幹係都沒有?若是我記得不錯,她與人有染,在冷院生下孽子的消息,也是你傳給我的,當時我太過急切,甚至忘了那奸、夫在哪裏!如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侯月容見他冷了臉,便知說錯了話了,她縮在一旁,有些無措,“世子不信我?”

趙斯年冷冷的凝著她,“無論如何,你懷著我的孩子,我會護著你,但時至今日,你還不與我說一句實話嗎?她當初神智不清,已經移居冷院了,你為何還不肯放過她!”

侯月容手腕被捏得生疼,心沉到了穀底,“我沒有……我與姐姐本就感情要好。”

趙斯年忽的鬆了她的手,“夜深了,回去吧。”

侯月容忽的扯了發間的簪子,哽咽著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原以為世子是知道的,可如今姐姐出了事,你怪我,是我當初被婆母忽騙了,是我的錯,如今你若是心裏怨了我恨了我,那我還不如一死了之。”

她捏著簪子便要往心口上紮,趙斯年一把奪了她手裏的簪子,順手丟在地板上,侯月容順勢便撲進了他的懷裏,哽咽著道:“先前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周全,才使得她出了這樣的事,如今要打要罰,要殺我我也認了,但世子這樣誤會我,實在讓我生不如死。”

趙斯年的心化了個幹淨,他抬手摟著懷裏的人,歎了歎氣,“罷了,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最要緊的,還是要查出來是誰在背後搞的鬼。”

侯月容哭得梨花帶雨,心裏有些失望,若是換了以往,他定然會為自己擦眼淚,會心疼的哄著自己,可如今他沒有,他隻是這樣靜靜的抱著,她連他的一點愛也感覺不到了。

“我明白,先前我也懷疑過是素秋,可如今素秋已經沒了,這紙條卻又出現了,會不會是其他的什麼人。”她心裏忐忑不安,那人若真是要報仇,很快就會到她的頭上了,在此之前,她定要將那人揪出來!

趙斯年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城西的錢莊賭坊出了事了,如今咱們庫房裏還剩多少銀錢?”

侯月容從他懷裏退了出來,憂心道:“這些年的開支用度一應算下來,還能撐到年中,不過侯爺近日得了好些賞,算起來撐過今年應當是不打緊的,加上宮裏派了人來,說要將侯府燒了的房子重新修葺起來,這兒又能省上好大一筆了。”

“你算一下,給封家的嫁妝還差多少,盡數還回去。”眼下錢莊出了事,貼了不少的錢進去,趙斯年頭大得很。

這虎皮錢就是放貸收利錢,如今被官府端了,他縱然有關係,這個時候明擺著就是個坑了,他若是出麵了,保不齊就該有人參他一本,真是夠狠!

侯月容頓時急了,“世子,當真要還回去?她在府裏的時候那些吃穿用度可不低,如今若是還回去了,那……那咱們的日子可怎麼過?到時候隻怕是要借銀錢度日了,地下錢莊如今出了事,又虧空了不少,還沒來得及填。”

她的生意頭腦是遠不如封錦蘭的,但前些年跟在她身旁姊妹長姊妹短的時候,她也學了不少,如今對起帳來,倒也遊刃有餘了。

趙斯年端了茶盞吹了吹,“該給的總是要給,這是侯府欠了她的。”

侯月容揪著帕子,眼底幽怨橫生,憑什麼,那個賤人死了還不安生!她有上好的家世,使不完的銀錢,她初嫁入勇安侯府的時候,趙斯年滿眼都是她!句句不離世子妃,做什麼事情都會想著世子妃,若不是她使盡了手段,最後不知廉恥,隻怕趙斯年都不會看她一眼!

“可……可若是給了,侯府隻能撐兩三個月了,若是再加上地下錢莊的那些,隻怕下個月就要入不敷出了。”官府現在查得緊,總不好再去重操舊業了,那幾家鋪子收益也不大好。

“世子,咱們的孩子就快要生了,到時候還要使不少的銀子……”她揪著趙斯年的衣袖子,夜裏急得睡不著覺。

趙斯年凝著她,有些失望,“你先前也是個聰慧賢良的女子,如今怎變得如此勢利!”

侯月容的手僵在原地,她錯愕的望向趙斯年,委屈不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是為了侯府考慮,如今你升了職,也是處處要打點的……”

“若是錦蘭還在,她來打理中饋,斷不會出現你這樣的事!這些年你跟在她身旁,你到底學了些什麼?”趙斯年對她的態度

如今時好時壞,僅剩下的,或許就隻是那麼一點點的責任心了。

侯月容臉色煞白,趙斯年甩開她的手,“我還有事,你早些歇息,三日內將那些嫁妝打點好,給封家送回去,往後的事,我再來想法子。”

見他要走,侯月容急了,“這麼晚了,你去哪裏?”

趙斯年回頭掃了她一眼,“應酬。”

他的身形消失在長廊燈火的盡頭,侯月容猛的將桌子上的書都掀翻在地,她氣得咬牙切齒,“又是去軟香閣找那群狐媚子去了吧!”

身旁的貼身丫鬟走了進來,見她要撕那畫,忙攔了下來,“大娘子!這是世子最寶貝的東西,可撕不得,世子如今對外說是傷了身子,斷不會去軟香閣拋頭露麵,隻是近來……我聽說了件事兒。”

侯月容將那畫丟在一旁,畫展開來,露出封錦蘭那張精致豔麗的麵容來,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看得她心裏發毛,“還能有什麼事兒!”

丫鬟默了片刻,低聲道:“聽聞那日世子爺遇見了個姑娘,

巧的是那姑娘生得與……與故去了的世子妃有六分像,世子將那位姑娘悄悄的收了,就擱在瑰院裏,差了好些人去伺候著呢,如今想來也是去了那兒了。”

侯月容頓時氣得臉色鐵青,“什麼時候的事?”

丫鬟咬了咬牙,訕訕道:“有好些日子了,府裏的人都瞞著,奴婢也是今兒個才套出了話來。”

“先前他對那賤人不搭不理的時候,我以為他是愛我的,可……終究是我輸了,縱然我懷著孩子,如今他陪的卻是一個與那賤人六分像的女人!嗬……。”她自嘲的抬手,打碎了桌邊的茶盞。

“既然你待我無心了,那也怪不得我了!”她眯了眯眼,拂衣出了書房。

丫鬟見她急急忙的的奔瑰院而去,頓時有些慌,“大娘子,這會子過去,若是世子見了,怕是要生氣了。”

侯月容走在冰冷的風雪裏,她穿得厚實,卻依舊覺得冷,“慌什麼,我不過是去瞧瞧罷了,還能真去鬧事不成?素秋的屍體可找到了?”

丫鬟搖了搖頭,訕訕道:“奴婢派了好些人悄悄去找,可一直沒有瞧見,不知道是死在哪兒了,許是被野狗啃了呢。”

“不成,若是找不到她,我不安心,你再好生派人去找!”她走去瑰院路過那處湖泊,封錦蘭便是在那兒出的事,如今湖麵結著的冰還未化,冷冽的風一吹,發出呼呼的聲響。

身旁的丫鬟嚇得縮了縮身子,侯月容掃了她一眼,冷斥道:“沒用的東西!一個死了的,能成什麼氣候不成!她若是要報仇,隻管讓她來。”

主仆二人去了瑰院,瑰院是先前的冷院,院裏布置一新,如今精致又漂亮,天寒地凍的天,那背影纖瘦的女人背著門,正在對趙斯年彈琴,趙斯年半眯著眼,“錯了,這一節她曆來彈得很快,重彈。”

“是。”這女人乖巧得很,複又重彈,趙斯年聽得煩了,將這女人拉進懷裏,“喚句斯年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