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一時有些無奈,“殿下……”
太子抬步下了馬車,一甩衣袖子冷斥道:“區區亂臣賊子,何足掛齒!憑著他們若能殺了本宮,那也是本宮命該於此!”
箭羽用完了,殺手傾刻便殺到了眼前,白華英站在一旁,瞧著那些手提長劍的殺手,微微擰眉,她如今若是跑了,太子活了下來,頭一個隻怕就要拿白家開刀了,她若是不跑,要她救趙斯年與太子這兩個混帳玩意,她也做不到!
如今隻能在一旁瞧好戲了。
玄武提著劍護在太子跟前,朗聲斥道:“你們是誰派來的?好大的膽子,太子殿下也敢刺殺!”
殺手話不多,提了劍便迎了上來,白華英緊了緊手中的劍,瞧著殺過來的人咬了咬牙,丟了劍便跑:“不幹我的事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趙斯年瞧著跑了的人,笑了笑,“皇後娘娘可真是好眼光。”
太子不屑的掃了眼白華英遠去的背影,“母後要我娶她,無非就是瞧著她是個無用的,便是本宮要登基,也沒有個助力。”
皇後的算盤打得好,可他也未必就會如了皇後的意,縱然是要娶,他也要娶個自己心儀的才好!
殺手見白華英跑,擔心她通風報信,於是當即便動上了手,白華英在人群裏躲來躲去,太子提著劍殺了幾個人,血濺在雪地上,格外的刺眼。
太子是會些功夫的,可是他的功夫到底根基不深,幾招下來便落了下風,眼看那劍逼近身前,白華英衝到他身旁一把將他拉開,拽著人便衝出了殺手群。
太子瞧著她那奔跑的模樣,心裏忽的升騰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快走,他們的目標是你。”白華英拉著他到了懸崖邊,太子瞧著底下湍急的河流與濃霧,心裏終於慌了。
“本宮豈能丟下他們!小丫頭,你走吧,本宮不願娶你,你也不必在本宮眼前豁出命去。”他提著白華英的衣領子,將她拉到了身後。
白華英第一次正視太子,他比前些年見的時候要高大了許多,一個男孩到男人的蛻變,令人升騰出一股欣慰感,若太子能走正道,遠離趙斯年那等人渣,往後成為明君,也是指日可待的。
玄武被人逼了過來,白華英一把拉住太子,沉聲道:“我救的不是你,是大晉的明君,太子殿下,走吧。”
太子一時心弦觸動,隻是如今殺手都到了跟前了,走?往哪兒走?
躲在暗處的暮成凝著白華英,手中的劍隨時準備出手,小暗衛在一旁舔了舔筆,喃道:“未來的女主人牽著太子的手,這怎麼行?唉,這都遇上殺手了,咱們還不出麵嗎?好久沒打架了都,大哥,你真的不動手嗎?要是出事了,主子不得扒了咱們的皮?”
暮成凝著白華英,猶豫了。
自家王爺太過在乎這個女人,燁羅走時便特地吩咐了,或可考察考察,這個女人到底可不可用!
“再等等。”
小暗衛急眼了,“還等?再等下去保不齊人就跳了崖了!”
兩人在暗處瞧著,白華英站在崖上,冷冽的風吹得她衣袍翻動,她緊了緊拳頭,沉聲道:“這些人要刺殺殿下隻怕是蓄謀已久,殿下若是再不逃,隻怕還會有第二波第三波的人過來。”這四周,除了身後的懸崖,其他的地方已經被刺客圍住了。
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暗殺!
太子雙拳緊握,咬牙切齒:“到底是誰!要殺了本宮!”
白華英一針見血,“你死了對誰最有利,或許就是誰。”
朝堂後宮,這些權勢交織的地方,原就沒有什麼親情可言,畢竟白府如今都鬥得你死我活的,更何況是諾大的一個朝堂了。
玄武被刺客劃傷了胳膊,他下意識捂著手臂,那劍朝著他便刺了過來,白華英一腳踹開殺過來的刺客,一劍丟了過去,避開了那刺客淩厲的一刀。
趙斯年提著劍跑了過來,沉聲道:“來者不善,殿下,如今四方的刺客越來越多了,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白華英垂眸看了眼身後,那些刺客如今連白家都來不及管,想來是殺太子心切了。
“跳吧。”如今她與太子在一起,若是太子死了,她也脫不開幹係了!
每回遇見趙斯年這個混帳東西,她就沒好事!
太子挪了兩步,石子掉下山澗,連個響都沒聽見,太子的心裏更慌了。
“本宮怎能逃!”他提著劍,迎著風,凝著後頭補上來的刺客,衝了上去。
白華英一時有些頭疼,剛還誇他未來是個明君,如今看來,這貨就是個莽夫!!
縱然是前線將士傷亡慘重,他身為皇帝,他也得鎮守居中調度一切,如今瞧著這個架勢,他是恨不能自己上去作戰了!
白華英眼看他被劍劃傷了手,隻得咬牙提劍也要衝上去,趙斯年一把拉住她,沉聲道:“若是能逃,姑娘便逃吧,生死當天,也是情有可原。”
白華英趁亂朝他上去就是一腳,冷斥道:“我可比不得世子,拿人命當雜草!”
趙斯年撞進了她滿眼的恨意裏,一時心裏竟有些心虛,鬆開了拉著她衣擺的手。
白華英提著劍便迎了上去,一劍挑開太子身旁的人,勸解道:“殿下難道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如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豈不是如了旁人的願。”
玄武將太子護在身旁,勸說道:“屬下以為,白小姐所言在理,殿下,快走吧。”
白華英一手拽著太子,朝著懸崖便衝了過去,太子急了,“你要拉著我跳崖?”
“跳下去總有一線生機,若是不跳,隻怕必死無疑,如今他們的箭用完了,可若是下一批人再帶了箭過來呢?這懸崖便成了眾矢之地。”她拽著太子猛的一躍而下。
太子隻覺得耳旁風聲呼嘯,下意識將白華英死死的拉住。
懸崖下的藤蔓都上了年頭了,白華英纖細的手一路扯著藤蔓,手刮出了血,滴在臉上,她半點知覺也沒有。
她做夢也沒有,她竟會舍命去救太子這廝!若不是有太子,這樣的時機,隻怕她就該給趙斯年補兩刀了!!!
太子察覺到有水一樣的東西濺到了臉上,不由伸手摸了摸,就著穿透霧的光,見是血,又看她手上的皮已經磨得爛了,心裏忽的一疼。
太子抬手出去扯藤蔓,兩個人出力總比一個人要好些,二人一路跌跌撞撞的往下掉,連那禿鷲造的窩都被帶了下去。
太子透過淩厲的風,瞧著奮力拉著藤蔓的白華英那張布滿胎記的臉,忽的覺得這張臉沒有這麼厭惡了。
二人下墜的速度減緩了,最後砰的一聲落進了水裏。
她睜眼瞧著水麵上的光,整個人一點點的往水下沉,冰冷刺骨的水凍得她疼得厲害,甚至有些恍惚,這些是不是她還身處勇安侯府的湖裏,是不是她做的一場不甘心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