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死沒死

久久,她從懷中,掏出一包藥沫,倒出此敷在蕭雲海的傷口……她的淚珠,卻不停地流著……

她告訴自己:“陸哥哥,如果你還活著……我願意像現在這樣為你敷藥……直到傷口複元……”

可是事實告訴她,她現在所敷藥的,並不是數年前,她所忠愛的男人——陸浩,而是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跟她素不相識……

幾個時辰之後,蕭雲海已經醒了過來,他舉目一望,不由暗吃一驚。

他目光觸及的是那張帶雨梨花之容,他從地上坐了起來,駭然問道:“姑娘,我沒死在東海龍君之手?”

他淒惋的點了點頭,蕭雲海一陣愕然,他是一個極為聰明之人,馬上明白過來,問道:“姑娘救我?”

她點了點頭,蕭雲海又問道:“東海龍君是姑娘什麼人?為何肯放我?”

“他是我父親……至於他會放你,因為,當初,他做出一件對不起我的事……”

望著她粉腮淚痕,以及幽幽哀語,使蕭雲海突然發覺到,她有一番不幸的身世。

他問道:“姑娘可以把那件事告訴我麼?”

她搖了搖頭,淒然一笑,道:“不,我不願提起這件不幸的事。”她輕輕一歎,望著天際點點藍星,幽幽說道:“你的傷口一天之內,便可複元,你可以走了。”

蕭雲海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該走了……可是,當我這樣走後,我會發覺到,我像欠你一筆什麼……似債似情,似義似恩!”

她目含淚光,說道:“不會的,我救你時,並不以為是你,而是另外一個人!”

“你的愛人?”

“是的。”

“他死了?”

“是的,死了……”她喃喃道:“像你一樣,被我父親用匕首在胸膛上,割著一刀兩刀……血濺了滿地。”她的聲音,轉變為瘋狂地叫道:“我看見他的血……也看見他掉下來的肉……一塊一塊地……我父親把他殺死,然後,丟在大海裏……”

說到這裏,她瘋狂地笑了起來……好像,這刹那間,又使她憶起了那件恐怖駭然的事……

蕭雲海問道:“你父親為什麼要殺他?”

她一斂笑聲,說道:“為了一個女人……或許我父親說對了,他中西沒有愛過我,他為那女人,偷了本門鎮山絕寶青龍經,被人所擒,而按派規處置。”

“於是,他被割開胸膛而死?”

“是的。”

“他為了哪一個女人?”

“七雄幫幫主的女兒玉飛碟會淑玲!”

蕭雲海心頭一震,脫口道:“七雄幫?”

她點了點頭,蕭雲海突然想起,他恩人“魔瞳”不是有個徒弟,叫簡文章,也投靠在七雄幫門下麼?

難道簡文章想偷取魔瞳所學的武功所錄一書,與這個女子的愛人一樣,被玉飛碟所迷?

蕭雲海想到這裏,臉色為之一變,問道:“玉飛碟是怎麼樣一個女人?”

“據說美賽天仙,可是,我卻沒有見過!”

蕭雲海道:“我蕭雲海如果不死,但願會替你報仇……”“然而,他永遠死了。”

蕭雲海聞言,一陣黯然,當下輕輕一歎,道:“你是一個不幸的女人,然而,我會永遠記住你救命之恩,但願以後還有相會之日。”

她輕輕一笑,笑得很淒惋,道:“去吧,請你珍重。”

“姑娘也請珍重。”

他們互相道別,就像一對戀人一樣,可是,他們的相識,是多麼短暫呀?

然而,蕭雲海不會忘記這個不幸的少女,也忘不了她會救他一命!

這一刻,使蕭雲海永遠懷念,他默默望了她一眼,拾起地上青龍劍,轉身走去……這刹那,令他泛起了一股依依不舍之感!

他似有得,亦有所失……

他走下山坡,踽踽而行,他想起很多事……父母血仇,恩人之仇,一無所報,而幾乎死在冷麵亡魂之手!

想到這裏,他咬著鋼牙,目光驟射殺機,他認為自己被擒,完全是那個蒙麵神女所致!

於是,他又想到了北妖,北妖為什麼肯到地堡助他一臂之力,為了另外七個字?突然,他想起了北妖所說她已發現那十四個字:“萬裏海洋千重山、恨似青天愛似峰”中的秘密?

她會到地堡也是為另外七個字而去,她所找出的十四個字秘密又何在?所說為何?

蕭雲海想到這裏,心頭不由大震,因為他想到這件事時,又想起了羅鐵瑞交待之言,叫他到九華山一行呀。

可是,現在他大仇未報,一事無成,而又幾乎喪命,如果他死了,如何對得起他父母與魔瞳於九泉之下?

想到這裏,他認為必須先去看他叔叔,如果他真的死了,也好為他收屍,然後,找仇家替他報仇。

心念一轉,他一緊身,向前奔去……

黑夜過去,旭陽又升!

蕭雲海奔了一夜,有些疲倦,他找了幾支野菜充饑,靠在一棵樹下,睡了起來。

蕭雲海一睡,不知睡了多久,突然——

他的耳際,突然破空傳來一聲尖叫之聲,把他驚醒過來,蕭雲海吃了一驚,循聲望去——

但見離他所坐的不遠之處,兩片狹山之上,一條人影,從高峰上,飛瀉而下!

蕭雲海暗道:“這高峰高達數百丈,是什麼人在高峰上動手?而被打下岩下?”

蕭雲海心念轉處,他一縱身,向兩片狹山之間,飛奔而去,蕭雲海這一念,隻是好奇而已。

蕭雲海來到狹山不遠,舉目一望,但見這兩片狹山寬約數丈,蕭雲海一停步,向狹山之內一望,但見狹山之內,似是一個山穀!

蕭雲海望了一眼,他也突然發覺,這狹山之口,有三十棵鬆柏,當下蕭雲海一彈身,向穀內彈去。

蕭雲海未自進入鬆林之內,乍覺眼前景物為之一變,但見眼前展出了一片一望無際的鬆林。

蕭雲海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這二十幾棵鬆柏大樹,竟含有陣絕學!

蕭雲海這一驚,真是怔立不前,他就想不出,這狹山之樹,竟按八掛或九宮一類奇陣排立。

蕭雲海一經發覺,猛然一轉身,想折身而返?可是目光一掃之下,後麵來路,也是一片望之無際的蒼林。

蕭雲海在吃驚之下,知道這鬆柏,的確是個奇陣,可是他就想不到,為什麼會有人在狹山之中,排上這樹陣。

蕭雲海心念中,不由泛起一股疑念,暗道:“莫非狹山之內,有什麼秘密?否則為什麼要在穀中,排了這個陣?蕭雲海知道這狹山之內,必定大有秘密!

當下硬著頭皮,橫闖直奔,突然——

蕭雲海啊的一聲驚叫,但見地上,躺著一具屍體,這屍體已經開始腐爛!

蕭雲海望著地上的屍體,不由打了一個冷戰,為何這陣內,有這屍體?

他望了那屍體一陣,然後又走了進去,走不了三步,又是一具屍體,橫死地上。

蕭雲海突然覺得,這狹山之內,決非簡單,說不定有一件重大的秘密。

一路所見,屍體不下二十具之多,有的已經變成了白骨,有的像死了不久!

這屍體的確來得奇怪,同時,蕭雲海也不難想像出來,這此人必是被困在陣中而死。

蕭雲海在這樹林之中,走了半天,就找不出那狹山穀口。

他楞了一陣子,暗道:“我不要也被困死,那才冤枉呢。”

心念一動,怦然心驚,當下一咬牙,開始亂闖,果然,被他闖出了這片鬆林。

蕭雲海伸手拭去了臉上冷汗,暗道一聲好險,當下舉目一望狹山甬道,深約數十丈,他冷笑聲起,向狹山之內飛奔而去。

蕭雲海未自穿過狹山,放目一瞧,但見這狹山削岩如筆,高達數百丈,當中一個小穀,穀中有一片小湖。

蕭雲海這一來不由大感奇怪,這穀中竟有湖澤,這當兒,一個人,從湖中浮了起來。

蕭雲海見狀,心裏一寒,暗地打了一個冷戰,這個人大約是剛才所見那個被打落岩下之人。

蕭雲海目光一掃,突然打了一個冷戰,因為這湖邊,白骨堆堆!

這一看,使蕭雲海不寒而栗,他就想不出這湖中,何來這麼許多白骨?

這高岩上,又是什麼?何人所住?

蕭雲海心念轉處,縱身來到湖邊,舉目一望,但見浮在水麵上之人,非常年輕,大約二十歲左右!

他像喝了不少湖水,脖子澎漲,死於非命。

這情形看得蕭雲海毛骨悚然,暗道:“這斷崖上,必有問題,我倒要看看,那上麵住的是什麼人,如此殘酷,把人打下這斷崖湖澤!”

就在蕭雲海心念轉處,突然——

一聲嗥嗥怪笑之聲,傳自穀內,那笑聲聽來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這嗥嗥的怪笑之聲一起,數十條人影,像閃電般地,向湖中那個屍體抓去。

蕭雲海大吃一驚,不由退了一步,舉目一瞧,又使他嚇了一跳,全身雞皮疙瘩通起!

目光所見,但見抓向湖中那浮屍之數十人,赫然均是頭發散亂,衣服破爛不堪,開關極為駭然的怪人!

蕭雲海估不到這穀內,還有人活著,這時,但見那數十個怪人抓起湖中死人之後,又是嗥嗥一陣怪笑!

這怪笑之聲,聽來令人毛骨悚然,恐怖駭人,蕭雲海的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直望著那些怪人抓起了屍體幹什麼。

但見那些人抓起屍體之後,爭先恐後地用力搶抓那具屍體,隻聽嘶嘶連響之聲,那些怪人竟撕著死人屍體顧盼間,這具屍體已被搶得精光。

蕭雲海目睹此情,嚇得混身發軟,但見那些怪人撕下人肉之後,怪笑聲起,把那些搶到的人肉放在口裏吃了起來。

天啊!這情形是多麼可怕,原來這些怪人竟在生吃人肉呀!

每咬一口,便發出一陣怪笑,隨著吃聲,這恐怖駭然的情景,蕭雲海不要說見過就是連聽也沒有聽過。

他嚇得全身發抖,幾乎癱瘓在地上……

那些怪人顧盼之間,已把那個死人連腸吃得精光,有的把吃下的骨頭向湖口丟去,噗通一聲,濺起了一連串水花。

那些怪人用手,拭去了口角上的血跡,然後,又是嗥嗥一聲怪笑。

蕭雲海目睹這慘絕人性恐怖駭人的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那有活人吃死人肉?可是,他真的看見了,這些怪人,吃著人肉,一口一口地咬著……

這當兒——

那些怪人把那具死人吃得精光之後,接連嗥嗥怪笑,像似得到了一餐豐富的晚餐,而高興得發出笑聲……

蕭雲海自出世以來,幾會見過這駭人的場麵?這些數十個窮凶惡極的怪人,竟把死人吃了起來?

這不能不說是天下最為慘絕之事,蕭雲海看得心驚肉跳,臉無血色……

這些怪人的目光,突然落在蕭雲海的臉上,同時一怔,那凹下充滿血液的眼球,射出駭人的光芒。

蕭雲海被這數十個人看得直冒冷汗,往後退去……

嗥嗥怪笑之聲,同時響起,這狹穀之內,被這數十個人的怪笑聲,弄得一片愁雲慘霧,陰氣森森。

挾著嗥嗥怪笑之聲,那數十個窮凶惡極的怪人,像著了魔似的,向蕭雲海迫了過來……

蕭雲海打了一個冷戰!

他暗道:“難道這些怪人剛才吃一個人還不夠,要把我也吃了?”

蕭雲海雞皮疙瘩遍起,一步一步地退了開去。

緊張的空氣,帶著駭人的氣氛……

蕭雲海因為看見這些怪人吃人肉的一幕,嚇得魂不附體,現在這些怪人又向他迫過來,怎不令他膽栗?

突然——

蕭雲海退了十來步,一咬鋼牙,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反手拔出毒龍劍,喝道:“你們過來試試。”

毒龍劍的玄光,以及蕭雲海的喝聲,使那二十幾個向他迫來的怪人,全部停了下來!

蕭雲海一抖毒龍劍,喝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沒有人答腔,隻是用著那充滿血絲的恐怖眼光,望著蕭雲海……

倏地——

怪笑聲起,當首五個怪人,像閃電般地,向蕭雲海飛撲過來!

這飛撲之勢,奇快絕倫,蕭雲海心裏一驚,這些怪人分明身負絕世武功之人!

蕭雲海吃驚之下,大喝一聲,毒龍劍乘勢掃出,喝道:“你們找死——”

劍光森森,陰氣迫人,蕭雲海這一擊之勢,用了天玄劍法的最高劍招。

劍勢未出,但見這五個怪人像幽靈般地,飄了過去,這退身避劍,分明也用了至高身法!

蕭雲海嚇了一跳,他真做夢也想不到,這些怪人,竟是身負如此至高武學,自己竟無法傷他們分毫。

蕭雲海這一念,不由砰砰心跳,臉色驟呈死灰……

那五個人,又發出嗥嗥的怪笑……向蕭雲海迫了過來。

蕭雲海退了一步,喝道:“你們一過來,我就要你們的命。”

他的喝聲,充滿了殺機,右手橫劍,左手功運掌間,蓄勢待發……

怪笑聲起,那五個怪人,又不約而同地,疾撲蕭雲海,一掌攻來。

撲身攻招勢如閃電,蕭雲海大喝一聲,毒龍劍橫裏掃出,左的也告攻出一掌天玄陽功。

蕭雲海一掌一劍未出,其中一個怪人笑聲起,身影忽地一挫,挾著星火之勢,向蕭雲海背後抓去。

這五個窮凶惡極的怪人,好像是不要命一般,瘋狂疾撲,勢如迅雷。

再說蕭雲海一掌一劍攻出,乍覺背後一股冷風襲到,暗道一聲:“不好

好”毒龍劍向背後掃去。

蕭雲海這反身一掃,同樣快猛無比,那知劍勢未出,背上一痛,那怪人連衣服帶肉把蕭雲海背上抓破。

也在蕭雲海被抓中之際,一聲慘叫之聲,倏告破空傳起,那個抓向蕭雲海背後的怪人應聲鮮血飛濺,死於劍下!

這慘叫之聲,把其餘四個怪人聽得收身後退,充滿血絲的眼光,同時落在被蕭雲海殺死的怪人身上……

蕭雲海乍覺被抓破的背上,陣陣刺痛,溢著陣陣鮮血,他一咬鋼牙,目射精光,咬牙喝道:“我與你們沒有仇,你們為什麼要殺我?如果你們再不分好歹,我全部把你們殺光。”

蕭雲海的喝聲,隻是恐怖氣氛中的點綴,過後,又沉於死寂,那數十個怪人沒有答話。

然而,蕭雲海因斃了一個怪人,而激起這數十個怪人的恐怖殺機,向蕭雲海迫靠過來……

蕭雲海暗道一聲:“不好,五個怪人存心拚命,已叫我難於應付,如果這二十幾個怪人同時出手,我必死無疑。”

心念轉處,混身泠汗直冒,握著毒龍劍的右手,也同時在發抖,掌心出汗……

這場麵委實緊張得透不過氣來,蕭雲海栗聲喝道:“你們過來試試——”

“試”字未出,十個怪人同時幌身,向幽靈般地,疾撲而至。

這十個怪人聯合撲身之勢,迅若驟雷,勢如狂濤,蕭雲海大喝一聲,掌、劍迅然掃出。

如果以蕭雲海的武功而論,應付這二十幾個怪人,足有餘裕,可是他因為被這些怪人窮凶惡極所攝,而亂了章法。

如今在這十個怪人一撲身之下,弄得他招架無力,心驚肉跳,一連串出掌攻劍。

蕭雲海然驚疑之中,也開始瘋狂,他右手出劍,左手揚掌,狂然擊出。

這動手之勢,毫無招式可言,這在蕭雲海本人來說,的確是生平的第一遭!

這十個怪人像是受了訓練,有條不紊,出手攻招之人,隻有三個,其餘七個牽製蕭雲海而動。

從這些怪人動手的招式與身法,分明是受過相當的訓練與指示,而練就一種攻擊敵人的絕學。

三個出手攻招的怪人,分為菱形,一個怪人出手,便有一個照應或牽製蕭雲海。

這一來,蕭雲海縱然有一身武功,也無法施為,一時之間,便已汗流挾背,喘氣如牛了……

也在這極快的一瞬,那十個怪人突然收身退去,就在這十個怪人一退之下,圍在蕭雲海周圍的怪人,又有十個,像幽靈般地頂補上來,陣法絲毫不亂。

這另外十個怪人再經出手,威勢更猛。

蕭雲海目睹此情,知道今日難逃怪人之手,當下一咬牙,存心拚命,大喝一聲,身子飛起,一掌掃去。

蕭雲海這一掃,用了十成功力,他認為掌力一出,必有人應聲栽倒,那知不然,掌力過處,根本沒有人被擊中。

這一來,蕭雲海大驚失色,暗道這十個怪人怎麼這般厲害?能在眨眼之間,避我一掌之擊?

心念中,他想到了天玄劍法的最後一招飛劍傷人這一招,當下一咬牙,殺機一起——

一聲怪吼,一個怪人出掌劈來。

蕭雲海乘勢飛起身子,毒龍劍卷起一片寒光,迅然向那出手的怪人擊去。

蕭雲海這一擊,用了全部功力,那怪人一閃身,蕭雲海就在那怪人身子還未避出之際,大喝道:“接劍——”

挾著喝聲,蕭雲海手中的毒龍劍脫手飛出——

但聽一聲慘叫,那怪人被毒龍劍穿胸而過,死於地上。

蕭雲海在那怪人躺下之際,飛身拔出毒龍劍,喝道:“你們過來試試!”

他的聲音顫抖而又駭人!

那十個怪人被蕭雲海斃了一個,不由全部停下,倏地——

怪笑聲起,圍在周圍的十個怪人當中一人,迅速地撲了上來。

十個雖去一,但有一人撲上,嗥嗥怪笑聲中,向蕭雲海迫了過來,突然,十聲怪吼,那十個怪人飛身又撲。

驀地裏——

一聲大喝:“住手”之聲,破空傳來,一條人影,象電光石火一般,撲入場中。

這條人影來勢奇快,那十個撲向蕭雲海的怪人聞聲之下,心裏一驚,收身後退。

蕭雲海已退開五尺,舉目一瞧,來人,也是一個衣飾破爛,頭發散亂,狀極駭人的怪人。

這怪人一現,原先那二十個怪人,“撲通”一聲,全部伏跪於地,這情形,又令蕭雲海打了一個冷顫。

怪人的枯瘦臉上,現出了恐怖駭人的殺機,目光一掃跪在地上的二十個怪人,冷冷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如果我晚來一步,這位兄台,還不喪命在你們手裏?誰先出手,站起來。”

當先出手的五個怪人,已喪命一人在蕭雲海的毒龍劍下,其餘四人,聞聲之後,緩緩站了起來。

蕭雲海這時才看清楚,這些怪人除了全身瘦削,頭發散亂,衣飾破爛之外,年紀均不大,大約二十到二十五歲中間。

但見那後出現的怪人喝道:“你們四個先出手的麼?”

那四個怪人說道:“是的……”

“你們是人是鬼?”

“我們是人!”

“你們是人?”那怪人陰惻惻笑了一聲,喝道:“如果你們是人,豈會殘殺同類?”

“我們肚子餓!”

“肚子餓就殺人麼?告訴你們,上次你們也殺了三個進入這裏之人,當時,我告訴你們些什麼?”

那四個人喪失了原先窮凶惡極之狀,替而代之的是臉色蒼白與發抖!

那怪人又冷冷喝道:“不聽我命令者該殺——”

“殺”字出口,右手一揚,一掌便向那四個怪人掃去。

原先那四個怪人,閉上了充滿血絲的眼睛,好像不敢還手,而寧願喪命在這怪人之手。

蕭雲海見狀,心中乍覺不忍,當下喝道:“兄台住手。”

蕭雲海這厲聲一喝,使出手劈掌的那位怪人,把劈出的掌力,收了回來,充滿血絲的眼光,落在蕭雲海的臉上,問道:“兄台何以要在下住手。”

蕭雲海見這怪人二十四、五歲,當下含笑道:“兄台何以要殺他們?”

“殘殺同類,理該誅之。”

蕭雲海突然發覺到,這些怪人不但不可怕,反而有些可憐,他們必是被困此處,無物為食,而食人肉度生!

蕭雲海想到這裏,不由一陣黯然,當下又想到一個問題,這些人為什麼,被困在這裏?

心念轉處,反問道:“如兄台殺他們,不是也殘殺同類麼?”

這句話問得那怪人怔了一怔,隨即說道:“他們既推我為首,就得聽我命令,如非閣下武功驚人,可能一命早冤枉死在他們之手了!”

蕭雲海笑了笑,道:“畢竟我沒有死,兄台就放了他們吧。”蕭雲海語鋒一頓,又道:“觀看兄台氣度不凡,何以與這些朋友,被困於此?”

那怪人目光掃了那四個怔立的怪人,也不回答蕭雲海所問,冷冷道:“如非這位閣下寬宏大量,求你們免去一死,今日你們還想活命,還不趕快過去謝恩?”

被這怪人一喝,那四個怪人果然向蕭雲海跪倒下去,道:“謝閣下求情之恩!”

蕭雲海這一下被弄得手足無措,忙道:“各位起來……起來……”

那四個怪人齊聲叫謝之後,站了起來,為首怪人又喝道:“各位還不回洞內去?”

二十幾個怪人聞言,說了一聲是,齊齊展身,向穀內奔去,進入一個巨大的石洞之內。

為首怪人望著二十幾個人的背影,深深一歎,喃喃自語:“他們像什麼?魔鬼?野獸?或……人,……”

蕭雲海忽然看見,這怪人喃喃聲中,充滿血絲的眼睛,驟然滾下了兩行淚水……

蕭雲海心頭一震,問道:“兄台,你怎麼了?”

那怪人搖了搖頭,長長一歎,望著蕭雲海問道:“兄台是無意間進這裏?”

“正是,兄台與這些人也是?”

那怪人臉色一變,道:“我們不是,你們是闖進來的,我們是被人從高處扔下來的。”

“被人扔下來的?”蕭雲海駭然地問。

那怪人點了點頭,又問道:“你剛才看見他們生吃人肉?”

蕭雲海被他這一問,不由遍體生寒地應道:“是的,我看見了。”

“你知道為什麼?”

“他們沒有東西吃?”

“不錯!”那個怪人冷冷笑了一下,道:“他們是人,很好的人,幾年前並不像現在,你看見這窮凶惡極形似妖魔鬼怪的人,可是現在,他們為了報仇而生存,他們要活下去!”

怪人說到這裏,冷笑連連,蕭雲海奇怪地問道:“你們再也出不去麼?”

“出去?出這穀口鬆林?”那怪人充滿殺機地笑了起來,道:“不要命的人,才想試試,你無意間闖進來,已是奇事,難道你沒有看見陣中白骨?”

蕭雲海打了一個冷戰,說道:“看見了,為數不少,可是你們為什麼被扔下這裏,是誰把你們扔下?”

那怪人瘦削的臉上肌肉抽縮了一下,也不回答蕭雲海所問,當下說道:“你既然進入這裏,大概跟我們有緣,十日之後,當你餓得全身無力時,你也會吃人肉,就像他們一樣!”

“我也會吃人肉?”蕭雲海冷汗直冒,又問道:“哪裏來人肉?難道,那崖上會再扔下人來?”

“不錯!”那怪人望了高崖上一眼,說道:“最慢三天,這崖上,便會扔下一個人來,如果死去,他們平分吃了,如果浮出水麵還活的,就添為我們的兄弟,不過有時候,他們也會把活人吃了!”

這番經過,聽得蕭雲海毛骨悚然,當下問道:“兄台在這穀中幾年?”

“五年。”

“你也吃人肉?”

“這有何稀奇?我已經說過,當你餓得難耐時,你也會吃。”

蕭雲海突然似有所悟,問道:“剛才聽兄台說,這些人為了恨而活下去?”

“不錯,為了報仇。”

“剛才這些人動手時,像有固定陣位?”

“是的,我們被扔下湖中時,無意中得了一本奇書,我把這些人按書中記載,排了一個十鬼陣。”

蕭雲海又問道:“你們到底是被誰扔下?”

那怪人冷冰冰的眼光,落在蕭雲海的臉上,問道:“兄台既然是江湖中人,大約聽過蒙麵神女這個人?”

蒙麵神女?蕭雲海心頭一震,問道:“你們是被蒙麵神女扔下來的?”

“正是,我們這些,說難聽一點,就是被她的美色所迷,也跟她發生關係,當她玩過後,便把我們扔到崖下。

蕭雲海臉色一白,他突然也想起了自己幾乎喪命在蒙麵神女之手,當下咬牙道:“她好毒辣!”

“她不毒辣與放蕩,怎會名喪江湖?被她扔下這斷崖的年輕人,數以百計,不死的人,就是想報仇!”

蕭雲海想到穀鬆陣,問道:“狹山穀中的鬆陣也是她布置的?”

“不錯,她雖然不出手殺我們,可是,卻在穀口用鬆樹排了天罡陣,這與她親手殺我們,又有何別?這個**人,我們發誓,要報仇,多年來,不知多少人,進那鬆林,可是再沒有出來,他們死了。”

蕭雲海聽得怒發衝冠,咬牙道:“如我不死,我要殺這個女人。”

“談何容易?你能像剛才一樣碰到奇跡,進入這裏再出去?”

蕭雲海咬著牙,道:“無論如何,我要出去……”蕭雲海說到這裏,臉色忽然一變,因為,他想到了一件對自己極為重要的問題。

因為這刹那間,他突然想到了白姬耳上的耳環,蒙麵神女也帶著同樣的耳環,難道說他所愛的那個女人,會是那個天下**?

蕭雲海想到這裏,不由駭然心驚,脫口問道:“兄台見過蒙麵神女?”

“或許見過。”

“或許兩字,如何解釋?”

那怪人冷冷道:“凡與她發生過關係之人,都見過她,可是真正發生關係的那一夜,卻又沒有一個見到她麵目,她把室內弄成漆黑。”

這情形所說,正是與蕭雲海當時被擒時一樣,可是蒙麵神女又為什麼不和自己……心念中,說道:“有一件事,我想詢及兄台,你所見到的蒙麵神女是怎麼樣的一種女人?”

“這很難說,這要看蒙麵神女所看之人而定了,她能做出各種姿態,純潔的、妖冶的……這要看她所看中的男人而定了。”

蕭雲海心裏一驚,問道:“兄台請詳細講清楚!”

“比如說,她看上了一個好色之徒,她就以潑辣姿態出現,看上軟弱無能的男人,她便施出妖冶的淫態,假如她看上一個個性高傲之人,便施用天真純潔……”

蕭雲海聞言,腦海如遭錘擊,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天啊!難道說那個他所愛的女人,真的是那個**……

那怪人望了蕭雲海吃驚神情,問道:“你怎麼了?”

蕭雲海強按心中激動的情緒,問道:“兄台怎知道這麼詳細?”

“這裏被她扔下斷崖之人,不下百計,每一個說法不一,綜合起來,便不難得到結論。”

“兄台所見時,她怎麼樣?”

“天真、純潔,她的綠色眸子,射出一種使人見之欲醉的神采,那神采像這世界上所沒有的……”

話猶未落,乍覺蕭雲海一聲,栗喝道:“你……你說什麼?”

望著蕭雲海蒼白臉色,以及額角出汗,使這怪人心頭一震,驚道:“怎麼了,莫非你也見過蒙麵神女?”

蕭雲海混身抖顫,目射精光,他暗道:“天啊……她是那**?那純潔的白姬?她不應該這樣對我呀……”

兩顆無名悲痛眼淚,滾下臉頰……

那怪人一怔,問道:“你也被蒙麵神女玩弄了?”

蕭雲海從悲痛的情緒,堅強起來,他咬了咬牙,道:“或許是的,我愛上了一個女人,她的行為,跟你說的一樣……天真純潔,眸子裏的光彩,好像不是來自這世界……”

“真的?”

蕭雲海冷冷笑道:“是的,是真的,然而,她是不是蒙麵神女,我就不知道了。”

“極可能是。”

蕭雲海冷冷笑了起來,充滿殺機地說道:“我已經告訴過她,我一身從不願受人之騙,一旦她真騙了我,我會殺她……”

“你所見的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別?”

“特別?她帶著一對耳環!”

“耳環?我所見到的蒙麵神女也帶著耳環!”

蕭雲海心頭大震,脫口道:“你所見到的蒙麵神女耳環什麼樣子?”

“用紅玉在上麵雕著兩朵花!”

“花?可是我見的,是雕著兩個少女!”

那怪人沉思半響,說道:“天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多的是,不過,我們可以想像出來,你所見的那個婆婆媽媽可能就是蒙麵神女……”

“我想也是。”蕭雲海仰首大笑,道:“當我再碰見她時,我要殺她,我不願受人之騙……她不應該這樣待我……”

是的,這對蕭雲海來說,的確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他所愛的白姬,就是蒙麵神女這對他心靈打擊,是多麼重大?

他的人生初戀,就碰上這麼一個可怕的女人?對於一個施付全部感情的人,這是多麼殘酷的事?

蕭雲海在悲痛的情緒下,忘了立身何處,帶著沉重的腳步,漫無目的走去……

那怪人愕了一愕,問道:“你要上哪兒?”

“我要去殺那個騙我感情的**人!”

“出去?難道你要死在鬆樹陣中?”

“難道叫我死在這穀內?”

那怪人問道:“你執意要走?”

蕭雲海的臉上,抖露著恐怖的殺機,厲聲而笑,道:“我一生不願受人之騙……她騙我的感情,我要殺她……我要親眼看她的血在我麵前流著……”

他瘋狂而笑,笑聲駭人難聞。

那怪人說道:“你如果執意要走,我不便強留,說不定你會出現奇跡,而出了鬆陣,不過,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什麼事?”

“如果你出了鬆陣,請告訴我,這是我們的例子,凡有人一出鬆陣,撿一顆石頭擲到穀內,使我們知道你是出去了還是死了。”

蕭雲海道:“好,我會這樣做。同時,我發誓我如果出得這鬆陣,我要設法把你們救出去。”

怪人苦笑了一下,道:“謝謝你,但願天助你,去吧!”

蕭雲海咬了咬鋼牙,道:“白姬,蒙麵神女你縱然藏到十八層地獄,我也要把你翻出來,親眼看著你的血在我麵前流著……哈哈……”

挾著瘋狂的笑聲,他彈身向狹山奔去……進入了鬆陣……

那怪人望著蕭雲海背影,深深一歎,自語道:“又是一個可憐的犧牲者……”

怪人一轉身,向穀底的洞口奔去!

蕭雲海帶著痛苦而又憤怒的心情,彈身向狹山的鬆陣飛奔而去。

他告訴自己,他要殺死那個騙他感情的**——蒙麵神女,她不應該用著那副偽裝的純潔麵目,騙了自己。

同時,他也不願意自己被困穀中而死,縱然走不出蒙麵神女在狹山的天罡陣,他也寧願死在其中。

他挾著憤怒的心情,奔入了鬆陣之內,舉目望去,這情景跟原先進來是,並沒有多大分別,鬆林一望無際。

蕭雲海咬著牙根,橫闖直奔……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他依舊無法脫困鬆陣……

天際,也開始泛明……

接著,黃昏又至……

日出日落,蕭雲海在這鬆林之中,被困二天了,然而,奇跡沒有出現,使他走出這奇陣之外。

肚子的饑餓,使他難以忍受,他在饑餓中,想起了那吃人肉的怪人……

他咬著牙根告訴自己,如果現在有人送一塊肉給他吃,他想,我會吃的。

他長長籲了一口氣,坐了下來,憤怒之火沒有被困而消失,他恨,恨這個心計奸詐的女人……

饑餓中,他的理智模糊了……

就在蕭雲海昏迷之中,他乍覺睡穴被人一擊,來不及喝問,便睡了過去……

這突然驚變,使蕭雲海來不及應付,昏睡中,他發覺自己的身子被人帶起……

不知經過多久,蕭雲海才醒了過來,他幌了幌腦袋,暗道:“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的確,蕭雲海被困鬆陣,到底是被何人所救?他無法去推測!這恐怕要成為一個迷!

蕭雲海站了起來,舉目一望,發現自己在狹山的鬆陣之外!

他緩緩站了起來,暗道:“救我之人,不是對這天罡陣極為熟悉,這人是誰?莫非是蒙麵神女本人?”

蕭雲海想到這裏,暗地心驚,難道這個救蕭雲海之人,真的是蒙麵神女?

蕭雲海心念之中,在狹山之外,找些野果充饑,然後,他又想到九華山去看他叔叔羅忠。

他正待舉步走去,突然想起了那怪人之言,當下撿起了一塊石頭,用力投去。

那顆石頭,“吭”的一聲,落在狹山的甬道之中,這塊石頭也使那些被困怪人,為之震驚了。

蕭雲海想到那食人的一幕,心裏一寒,道:“他們是人卻在吃同類之肉,蕭雲海必定要救他們……”

想到這裏,他笑了起來,他有自信,把那些可憐的人,救出那死穀。

他帶著笑容,奔了數丈,突然,他又把腳步停了下來,他的目光,投在了那山峰上,暗道:“蒙麵神女我要把你的肉一塊塊撕下……看你的血在我麵前流……”

他懷著無限的殺機,飛身向那山嶺上奔去……

驀地裏——

就在蕭雲海轉身奔向山嶺之際,遠處一條人影,忽然向蕭雲海這方向奔來,來勢奇快無比。

蕭雲海為之一怔,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

那條人影,顧盼之間,已經來到了蕭雲海麵前,舉目一掃,兩個人同時“噫”了一聲!

這“噫”的一聲,有些驚喜和意外,蕭雲海鎮定了一下情緒,冷冷說道:“原來是你!”

來人,正是天下第一魔北妖。

北妖粉腮蕩起了一絲笑容,道:“你真的沒有死?”

“假如我死了,怎麼會在這裏碰見你?”

北妖冷冷笑了笑,道:“江湖傳言你沒有死,我還不相信,正想到碧海岩找東海龍君問問呢。”

“你是為找我而來?”

“正是,據說,你被冷麵亡魂用銀鞭打得胸膛開花,丟進東海,前幾天從碧海岩東海門中,又傳出你沒有死的消息,使江湖為之震驚,各方高手,已在找你。”

“找我?”蕭雲海吃驚地問道。

“不錯,七雄幫派出數位高手找你,冷麵亡魂也派出南精找你,另外還有聯教教主已接受了冷麵亡魂之請,受理這件武林紛爭!”

蕭雲海臉色一變,道:“聯教是什麼?他與冷麵亡魂有什麼關係?”

“你也許還不知道,地堡也是武林聯合教的一份子,他要求五湖遊客調解。”

蕭雲海臉色一變,道:“他想用大勢力壓我蕭雲海,他辦不到,血債血還,我同樣要叫冷麵亡魂胸膛開花,然後碎屍萬段!”

北妖淡淡一笑,說道:“閣下,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一句話麼?”

“什麼話?”

“凡是被蒙麵神女看中的人,都跑不了?”

蕭雲海臉上一紅,望著北妖,半晌說不出話來。

北妖笑道:“你們是否已成其好事?”

蕭雲海臉色一變,道:“我們沒有!”

“沒有?”北妖睜大眼睛,像不相信蕭雲海這句話,半晌才說道:“你們沒有?令人難於置信。”

“信不信由你,我們真的沒有,我蕭雲海假如不殺這個**,誓不為人!”

“這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會辦到的,北妖,你到地堡之時,是了為找我?還是為了另外七個字?”

北妖苦笑了一下,說道:“兩者都有!”

蕭雲海冷冷道:“你為什麼要找我?”

“說不出。”

蕭雲海突然發覺到,北妖除了心狠手辣之外,並沒有令人討厭之處。

當下蕭雲海望了北妖一眼,說道:“你說你已經找出了十四個字的秘密?”

“不錯,不過,尚差你身上的七個字。”

蕭雲海道:“我身上的七個字?已經被人偷了?”

北妖粉腮一變道:“那七個字被人偷了。”

“是的。”

“被誰偷去?”

“不知道,假如我知道,我可能已經找回來了。”

“你記得那七個字寫什麼?”

蕭雲海臉色一變,道:“這個我當然記得,不過,我不會告訴你,我已經說過,總有一天,我會從你的手裏,把那十四個字取回來。”

北妖冷冷一笑,問道:“你要跟我再打上一架?”

“是的,為了那十四個字。”

北妖苦笑一聲,道:“你太狂傲了,我是為了這二十一個字才找你,難道你認為北妖真會把這二十一個字放在眼內,蕭雲海,你估計錯了,北妖並不是這種人!”

蕭雲海正待答話,北妖已從懷中,拿出了那十四個銅字,說道:“我想幫助你,卻換來一場誤會,東西拿去,北妖要走了。”

話落,那十四個銅錢,擲給了蕭雲海,轉身疾走而去。

蕭雲海接過銅錢之後,反而不好意思,脫口叫道:“北妖……”一彈身,截在北妖的麵前。

北妖望了望蕭雲海一眼,冷冷道:“銅錢之字,已經還你,難道你蕭雲海還有什麼事要我效勞?或把那十四個銅錢上的字秘密告訴你?”

望著北妖臉上所泛起的惋然神情,使蕭雲海覺得自己的確不該這樣待她!

他歉然一笑,道:“你真的要幫我?”

“你懷疑?”

“我對任何一件事,都是懷疑的,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好?何況,我打過你的耳光!”

“我不追究一記耳光,至於我會想幫你,或許我要找一個朋友?”

“朋友?”

“是的,朋友,一個人不能沒有朋友,多年來,我沒有一個朋友,讓寂寞的日子,困繞我,我的生命,活在一個可怕的世界裏……”

幽幽哀語動人之至,蕭雲海好像在冥冥中,發現了北妖有一段不幸的身世……

她現在說話時,沒有蕭雲海當初所見的淫態,而是端莊沉重的,像一個大家閨秀一樣。

他苦笑問道:“於是,你找上了我做朋友?”

“是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好像都是奇怪的,如果你當時不打我耳光,我可能還不會對你發生感情。”

蕭雲海心頭一震,道:“對我發生感情?”

北妖苦笑道:“但這感情並非指男女情愛,而是指朋友感情,北妖並不敢奢望得到男女之愛。”

話落,她謂然一笑,笑得淒惋無比。

望著北妖粉腮所呈露的淒惋神情,使蕭雲海怦然心動,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

北妖淡淡一笑,道:“北妖臭名滿天下,你自然不會看上我……”

蕭雲海接道:“不,假如你以後變好了,我很願意跟你做朋友!”

北妖帶著無限情意的秋波,驟然落在蕭雲海的臉上,問道:“真的,你不反悔?”

“決不。”

“這樣北妖縱然為你挫骨揚灰亦瞑目矣!”

蕭雲海也不由被北妖的真情所動,當下笑道:“你年紀比我大吧?”

“是的,我二十三。”

“我十七,我就叫你姐姐吧!”

北妖高興地笑了起來,道:“好,你就叫我姐姐吧,哦,對了,你剛才要上這山頭,幹什麼?”

被北妖這一問,蕭雲海不由湧起了一股怒火,當下把他闖入那狹山,看見了怪人食人肉一節,告訴了北妖一遍。

北妖問道:“你認為蒙麵神女住在上麵麼?”

“我想是的,否則,她不會把人扔下那穀中。”

北妖點了點頭,頗有同感地說道:“也極有可能,不過,縱然你找到了她的淫窟,也進不去,她住處周圍,均按奇陣用樹布置。再說,你如果找到她,憑你的武功,是她的對手麼?”

“縱然不是她的對手,我也要跟她拚了!”

“拚了,難道你不想報仇?”

蕭雲海聞言至此,心裏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他望著北妖,心裏暗忖:“不錯,我平白犧牲,於報仇之事又有何益?”

心念轉處,問道:“以姐姐之意,又該如何?”

北妖說道:“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不過,我發現有一點奇怪,你為何最恨蒙麵神女?好像忘了冷麵亡魂之仇?”

蕭雲海被北妖這一問,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他怎麼能將他所愛的女人就是蒙麵神女這件事告訴北妖?心念中,說道:“如非蒙麵神女,我就不會被擒,而幾乎喪命在冷麵亡魂之手,我怎不恨她?”

“沒有別的?”

蕭雲海駭然望了北妖一眼,說道:“沒有!”

北妖笑道:“沒有當然最好,報仇之事,必須從長計議,否則,縱然再多十個你,也殺不了冷麵亡魂,我想,如果你能把這穀中怪人救出,他們必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所以無論如何你必須設法救出這些人!”

“我頗有同感。”

北妖說道:“這二十一個銅錢上的字,既然釀成武林人物爭奪,其中當非無故……”

“姐姐不是說已經發現其中奧妙?”

“不錯,還差你身上的七個字,你那七個字記得是什麼嗎?”

“十月落花滿階石”

“十月落花滿階石?你沒有記錯?”

“沒有?”

北妖沉思一下,說道:“我那十四個字你記得嗎?”

“記得,是:萬裏海洋千重山,恨如青天愛似峰十四個字!”

“不錯,你知道這二十一個字之秘?”

蕭雲海道:“我想了很久想不出,你既然是我的姐姐,應該告訴我這二十一個字之秘。”

北妖笑道:“我當然要告訴你的,否則,我不會找你,這二十一個字所指的是一個地名!”

“地名?”

“是的,地名,這二十一個字的前後順序排起來是:萬裏海洋千重山,恨如青天愛似峰,十月落花滿階石。不過,我發覺到,這二十一個字所指的地名,不知有何奧秘,又是誰寫這二十一個銅字之人……”

蕭雲海急道:“到底什麼秘密你快說呀!”

北妖說道:“你把二十一個字,每一行的一、四、七三個字合並起來,其他的字不要,你看看是什麼?”

蕭雲海心頭一震,想道:“萬裏海洋千重山,恨如青天愛似峰,十月落花滿階石”三行從每一行的一、四、七三字合起來,不正是:萬洋山、恨天峰、十花石。

蕭雲海脫口道:“是萬洋山、恨天峰、十花石?”

“對了,萬洋山在江西與湖南交接處,恨天峰名滿天下,數十年前,據說有一對武林年輕貌美的青年男女,因無法結合,而從峰上跳下殉情,武林人物,便把它取為恨天峰。至於十花石所指為何,我們隻有去看看才能知……”

北妖還沒有把“道”字說出口,粉腮倏地一變,冷笑聲起,從腰際的皮囊之內,扣了三把飛刀,喝道:“朋友,滾出來吧!”

這突然之變,使蕭雲海吃了一驚,北妖就在喝聲未落之際,嬌影旋處,猛朝背後蒼林方向撲去——

北妖這飛身一撲,其勢如電,蕭雲海心裏一驚,緊跟著北妖前後飛身撲去——

就在北妖飛身一撲之際,一條人影從蒼林中,飄了出來,北妖柳葉飛刀正待出手,但又收了回來。

但見那條人影,站在一丈之外,北妖冷冷一笑,喝道:“朋友好大的膽子,北妖最恨人家偷聽……”

這極快的一瞬,蕭雲海也到了場中,舉目一望,“啊”的驚叫出口,身子疾退兩步,眼前為之一黑,來人,正是白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