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業精於勤

那怪人道:“武功一途,除了本身所賦的條件外,最要緊必須勤於悟,勤者不斷演練,悟者不斷思索與化悟,如能謹記這勤與悟二字,不難登上極峰,成名江湖,現在你把這本書收下,我傳你口訣。”

蕭雲海接過了那本濕淋淋的書,那怪人又道:“習我武功者,必須知我武功範圍,我以出手毒辣,招式怪異……”

那怪人說到這裏,突然止口,臉上泛起驚恐之色,蕭雲海見狀,心頭一驚,脫口問道:“怎麼了?”

“有人在斯殺!”

“斯殺?”蕭雲海打了一個冷戰,問道:“在什麼地方?”

那怪人側耳傾聽,然後伸手一指前方,說道:“好像就在前麵樹林之中。”

蕭雲海見他所指方向,正是自己所住之處,當下臉色一變,栗聲道:“那就是我的家!”

那怪人眼光驟現恐怖的光芒,低聲道:“快走,可能有人向你父母尋仇了。”

怪人一語未落,顧不得自己身受重傷,右手一托蕭雲海,一幌身,向發聲飛奔過去!

那怪人雖是身負重傷,可是這飛身急奔其速度為人無比!

顧盼之間,已經來到了茅屋之前,停身望去,使蕭雲海臉色為之一變!

他家四周,圍住了四五十個黑衣人,有人喝道:“劍底遊魂,還不滾出來受死?”

“再不出來,我就要把這狗屋給燒了。”

“……”

突然——

就在黑衣人喝話聲中,大門啟處,那個身懷重病的婦人走了出來!

這當兒,已有三個黑衣老者,猝然彈身,截立在那女人的門口,其中一個冷冷道:“秦紹英,想不到你會有今日,哈哈,你藏在這裏四年,以為便能逃過一死麼?”

就在這一傾間——

蕭雲海突然掙脫了那怪人,向那三個黑衣人撲了過去,大叫道:“如果你們敢動我母親一根毫手,我便與你們拚了!”

他瘋狂地向門口奔去,出手用魚網向那三個人打了過去。

那三個黑衣人估不到會有人出手,一驚之下,同時閃身,蕭雲海已經乘勢撲到他母親秦紹英的身邊。

秦紹英右手把蕭雲海拉到背後,目光掃處,狂然大笑,她的笑聲,像地獄鬼號,恐怖駭人,笑聲一斂,冷冷說道:“我知道我逃不過你們掌中,不過,假如我死了做鬼,也要抓你們這些萬惡之徒!”

一個手握鐵拐的黑衣老者,冷冷喝道:“死在臨頭,還口出大言,看招——”挾著喝話聲中,鐵拐掄處向秦紹英一拐攻去。

秦紹英此時身情重病,可是,她本是一個有武功之人,在此情形之下,不得不拚命了。

當下一咬銀牙,叱喝一聲,道:“我與你們這些惡賊拚了。”她忍受傷痛之軀,閃過了黑衣老者一拐之擊,右手一揚,硬出一掌,猛然劈去。

一掌未出,她的口中,一口鮮血,如箭飛出,身子幾乎栽倒。

蕭雲海驚歎道:“娘——”

這淒厲的叫聲,使這充滿殺機的場麵,更加恐怖,這當兒那老者,避過了一擊,再度欺身撲進。

蕭雲海大喝道:“你們為什麼要殺我母親……”

秦紹英強忍傷勢,左掌再度掄出,口中喝道:“海兒,快逃……這裏交給媽,記住,你父親的仇人就是這些人……這些人的首領——地堡堡主冷麵亡魂……”

話猶未落,哇哇連響,口中鮮血陣陣溢出?蕭雲海叫道:“娘!我不走,……我要殺他們。”

蕭雲海也不知厲害,他在憤怒之中,向那些人撲去,秦紹英見狀,大喝道:“你不想替你父親報仇麼?”

她一探手,把蕭雲海拉了回來,蕭雲海被他母親一拉,瘋狂地叫道:“我要與這些壞人拚了!”

那握拐老者大喝一聲,“秦紹英,看招——”挾著喝話聲中,在秦紹英把蕭雲海拉到背後之際,一道如山拐影,猛然擊到——

危機一瞬——一聲暴喝之聲突然被帶出一條人影,夾著閃電警鴻之勢,飛撲進入場中——

這個突然出手的怪人,正是那個被蕭雲海用魚網撈上來的怪人——魔瞳。

魔瞳身影飛入場中,但聽一聲慘叫,一個人飛瀉而出,砰的一聲,栽倒於地。

在場數十個黑衣人,霍然大驚,舉目望去,那個出手攻向秦紹英的握拐老者,躺身雪地,死於非命。

這突兀驚變,不但使數十個黑衣人,嚇得臉無血色,就是秦紹英與蕭雲海,也暗地一驚!魔瞳雙目一睜,兩眼暴射寒光,環視了那數十個黑衣人一眼,喝問道:“你們是不是地堡門下之人?說!”

右側一個中年黑衣人,冷冷接道:“不錯,我們正是地堡門人,閣下何方高手,難道也想淌這混水不成?”

魔瞳心裏暗忖:“天下三大教——天穀、地堡、人門,名震江湖……地堡既然向蕭雲海索仇,看來難逃一死,如非我身受重傷,區區數十個人,我並不放在心上,可是我身負重傷,加上在水中浸了半日……剛才一掌,已用盡了我全部功力……”

心念未落,那中年黑衣人喝道:“閣下何方高人,請報萬兒,我看閣下最好還是少管這場是非……”

魔瞳冷然大笑,道:“你們聽過魔瞳這個人沒有?”

魔瞳自報外號,把個地堡門人,嚇得驚叫出口,齊齊退了一步,同聲驚驚道:“閣下,就……是,睜眼攝……魂?”

“不錯,如果你們再不滾,當心你們全部喪命。”

魔瞳的名氣之大,江湖人物聞名喪膽,名例三大魔頭之一,與南精北妖,同是黑道魔頭,鼎足三立,這個恐怖的人物突然出現,怎不令在場之人為之震驚?

就在數十個黑衣人吃驚之際,魔瞳轉身向秦紹英問道:“夫人姓秦?”

秦紹英從驚恐的情緒中,拉回到現實的境界,她向魔瞳一躬身說道:“老身正是,蒙尊駕相救,沒齒難忘。”

“秦夫人,目前情勢,急若燃眉,我身懷重傷,恐怕雙拳難敵四手,唯今之計,還是讓我保護你們母子逃走,或許能逃出這裏……”

蕭雲海突然問道:“娘,你剛才說我父親就是被這些人所殺?”

他的臉色,突然掠過了一阿陰影,目含淚光,注視在他母親秦紹英的臉上……

“是的,娘,我要報仇。”

“殺你父親之人,是地堡堡主冷麵亡魂,當年你父親羅平,就是人門門主,冷麵亡魂為了……”說到這裏,她放聲痛哭!

“為了什麼?娘,你快說呀!”

“為了我……我與冷麵亡魂是一對師兄妹,冷麵亡魂愛我甚深,可是我卻跟你父親結婚……本來天下三大教,——天穀、地堡、人門,同為一教,名叫宇宙幫由通天道人任幫主,分派天靈一劍冷麵亡魂粉麵鐵人羅平為天穀地堡人門三主。

我與你父親結婚不久,通天道人圓寂,本來應由三人之中,挑選一人任幫主,可是冷麵亡魂卻自立門戶,不聽指使!

於是,“宇宙幫”自“通天道人”死後,變成了三派,有一天,“冷麵亡魂”把你父親羅平請了過去,據說就秘密把他害死。

我聞訊之後,地堡大隊人馬,已經包圍了人門周圍,我抱你落荒而逃,但也中了地堡門人數掌,如非當時天下神丐“赤腳大仙”路過,救我一命,我可能早死了……”說到這裏,她已經泣不成聲了。

蕭雲海聞言,劍眉一豎,仰首朗聲道:“蕭雲海如不血洗地堡,墊不為人!”

這當兒,秦紹英從懷中摸出一把錦旗,交給蕭雲海,道:“海兒,如你有生之日,必定重新接掌人門之主……”秦紹英話猶未落,那個中年黑衣人冷冷喝道:“魔瞳,聽說你與我們堡主私交不淺……”

“不錯,那是昨天的事……現在各位如再不走,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話落,他的臉上,展露著恐怖的殺機。

那中年黑衣人一抖手中鐵扇,眼光一掃門人,冷冷喝道:“我們奉堡主之命而來,無論如何,也得把人抓回去,各位還不把他們母子擒下?”

喝聲未落,數十個人同時向門口欺了過來,兵刃揮出,蓄勢待發。

場麵一時之間,充滿了一份恐怖的殺機,魔瞳目光掃處,駭然色變。秦紹英自然知道目前情勢很為不利,如非這個恐怖的人物魔瞳突然出現,她們母子之命,可能已到閻羅殿報到多時了。

她又怎麼會知道,如非她兒子用魚網救了魔瞳之命,魔瞳怎會寧願為他們母子而死?

可是秦紹英知道魔瞳身負重傷,如想保護他們母子離開重圍,並非一件易事。

心念一轉,向魔瞳一禮,說道:“老前輩,請你帶著我兒子離開吧,不必管我,如小兒有報仇之日,當感激老前輩大德。”

蕭雲海叫道:“娘,您不能不走……”

“去吧,別管我,為娘已病入膏肓,苟延殘喘隻是多活幾天而已,去吧,別忘了替你父親報仇,其它之事,可到九華山九巔峰萬花莊找你叔叔,他會告訴你!”

秦紹英“你”字出口,一幌身,突然向地堡門人飛撲而去,但聽一聲大喝:“秦紹英,你找死——”

現在,秦紹英已存一死之心,如果她不死,魔瞳無法保護她們母子兩個脫出重圍,勢必落得兩人均要喪命魔掌。

但聽一聲慘叫聲起——

緊接著蕭雲海厲聲大叫道:“娘——”

他憤不顧身地向前撲了過去。但見秦紹英的身子,隨著慘叫聲起,飛栽於地,但見腦血飛濺,死狀極慘。

就在蕭雲海飛身撲出之際,魔瞳低喝一聲:“你也找死不成?”他一探手,把蕭雲海又拉了回來。

蕭雲海疾聲叫道:“你們還我母親的命來……還我母親的命來……”叫聲恐怖駭人!

魔瞳一拉蕭雲海之際,那個手握鐵扇的中年黑衣人,突然發動攻勢,右手一拂,一招千裏送客,打向了魔瞳的前胸——

這一擊之勢,快逾電奔,魔瞳左手一帶蕭雲海,縱身而退,僥是如此,他也幾乎被擊中。

他勉強退身,乍覺眼前金星直冒,心血翻湧,他告訴自己,真的不行了,如再不走,必然喪命。

這一傾之間,那個手握鐵扇的中年漢子,再度發動攻勢,狂風暴雨般地擊出三扇。

魔瞳雖然是一個身負重傷之人,可是這兩掌挾他畢生功力所發,倒也非同小可,兩掌出手,數聲慘叫,有人應聲而躺!

可是,這挾著他畢生功力所發的兩掌出手之後,他忍不住氣血翻湧,連吐三口鮮血,身子幌了兩幌。

數十個地堡門人齊聲暴喝,但見刀光劍影,掌勢翻飛,呼呼圍攻而至。

魔瞳一生殺人無數,如非內傷甚重,這區區數十個人,恐怕已全部喪命在他的手下了。

當下這數十人一圍攻,使他毫無還手之力,他咬牙擊出三掌,雖有人被擊中而死,可是沒有死的人,卻蜂湧而至。

他暗道一聲:“想不到我魔瞳竟落到這個地步……”言下不由滾下了兩行英雄淚來。

這當兒——

暴喝聲中,地堡之人,齊齊出手,他又中了數掌,口中鮮血飛濺,站立不穩!

突然——

冥冥之中,他的耳邊,飄過了秦紹英的遺言,使他精神一震,他無論如何也要把蕭雲海救出。

想到這裏,鋼牙一咬,大喝一聲,右手揚出,連擊兩掌,身子飄然而起,向外瀉去。

魔瞳這全力一彈,果然被他飛出重圍,可是他身子在半空中之際,腦中一昏,口中血箭飛出,整個身子連同蕭雲海,像斷了線的風箏,栽了下來,撲的一聲,雪花飛濺。

那中年黑衣人暴喝一聲,鐵扇一拂,猝然彈身飛撲過去。眼看魔瞳與蕭雲海就要喪命之際,倏地——一道霞光,掠過了魔瞳的腦海,他在那中年黑衣人鐵扇堪堪擊到之際,一翻身,躍了起來。

中年黑衣人一擊落空,魔瞳已著蕭雲海,躍出數丈之外,向蒼林中狂奔而去。

中年黑衣人大喝道:“你往哪裏走——”

雙足點處,人像巧燕般地,向魔瞳背後追了過去。

那數十個地堡門人,齊聲暴喝,同時彈身追去。

再說魔瞳帶著蕭雲海,一口氣奔了三十來丈,他的神智起來,口中溢著陣陣鮮血,一個蹌踉,又倒了下去。

蕭雲海驚叫道:“老前輩——”

叫聲,被後麵的暴喝之聲,掩蓋過去,那數十個人,也遙遠奔來。蕭雲海激動叫道:“想不到我無意救你……你卻為我們母子喪命,蕭雲海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暴喝之聲傳來,地堡門人,已在一丈之外了,但見那個手握鐵扇的中年漢子大喝一聲:“拿命來——”鐵扇疾出如電,挾著一片風聲,在飛身之際,向魔瞳擊下。

魔瞳大喝一聲:“你找死——”

身子躍起,在中年漢子鐵扇拂出之際,右手全力一揮,一道如排山倒海的掌力猝然擊出。

那中年漢子估不到有這一著,魔瞳在昏迷之中,又能出手發掌,一經發覺閃身已來不及,呯的一聲,但見他身子在掌力狂飛中,飛瀉而出,腦血飛濺,死於地上。

魔瞳翻了起來,右手一帶蕭雲海,又飛奔而去。

魔瞳現在全憑一股意念,他隻為秦紹英所托,而理智支持他,無論如何必須救蕭雲海。

地堡之人,並沒有為死去了那個中年漢子,而停止追擊,反而更加瘋狂地撲了過去。

穿過了樹林,他到了河邊,這當兒,魔瞳再也忍受不住,口中鮮血滾滾而流,他又倒了下來。

暴喝聲,又漸漸近了!……

魔瞳向蕭雲海喝道:“蕭雲海,你快逃……我不行了!”

蕭雲海哭叫道:“不,老前輩,我不走……我怎能看你而死?”

魔瞳雙目一睜,斷斷續續喝道:“難道……你也要……死麼?”

其聲悲切,感人至深,蕭雲海哭道:“老前輩為我蕭雲海喪命,我心何忍……”

“男子漢……豈能輕……易彈淚?快走!我不行了……快……原諒我說……要傳你……武功,現在我……收回這……句話”

這時,數十個人已經又到了一丈之外,當中一個老者冷冷喝道:“看你們還往哪裏逃!”

魔瞳咬牙站了起來,可是他的身子站立不穩,幌幌欲墮,喝道:“你們過來試試!”他一語未落,向蕭雲海喝道:“快走,這裏交給我!”

這當兒——

一個黑衣才者一聲暴喝,身子職電射出,一掌攻向魔瞳。

魔瞳在那老者一掌攻出之際,咬牙硬出一掌熱迎接來勢,掌力未出,他發覺他提氣無力——

驀地裏,在轟然的暴擊聲中,魔瞳的身子,被震出一丈滾了兩滾,口中溢出的鮮血,把雪地染紅一大片,動也不動!

蕭雲海驚叫道:“老前輩——”

可是魔瞳再也沒有聽見了,他隻是靜靜地躺著。蕭雲海目睹他母親慘死,以及魔瞳為自己而亡,不覺悲痛欲絕!他的眼光,射出兩道殺機,望著那個掌劈魔瞳的老者,大喝道:“你們這些魔鬼,我與你們拚了!”

他在憤怒中,忘記了父母及恩人之仇,正待他去報,而憑血氣之勇,向那老者飛撲過來。

這撲身一擊,雖然沒有招式可言,可是威力奇猛,那老者一閃身,避過了蕭雲海飛撲,右腳乘勢向蕭雲海的腹部踢去。

可憐蕭雲海一無武功,如何躲過這老者一踢之勢,但聽呯的一聲,這一腳結結實實踢在他腹上——

蕭雲海“啊”的一聲慘吼,小口張處,鮮血如箭射出,他的身子,也在一踢之下,如箭飛出,向河中落去。

撲通一聲,白色的浪花起處,他的身子,便沒入水中。河水滔滔!

蕭雲海的身體,再也沒有浮上來……

顧盼間,河水把蕭雲海流到了分水岑外一丈之處,現在,他的我一命,也以分水岑為準了。

如果他僥幸流入“神湖”,便能保存一命,因為在“神湖”之中,人人知道住著一個神奇的人物,凡有人受傷流入“神湖”,必然被那神奇的人物救了,縱是受傷再重,也能複生,重現江湖。

鬼穀與神湖,劃分了兩個世界——生與死。

現在,江湖上,是否會埋下無邊殺機,要看蕭雲海流入“鬼穀”或“神湖”而定了。

假如蕭雲海不死,他不難用血染紅了武林,血洗了江湖!

蕭雲海的身子,被水推到了分水岑三尺……二尺……一尺。

江湖命運,在這裏做了分水岑是應該造下浩劫?或長埋一件武林慘事?

他的身子,偏向了“神湖”流去……

突然——

一陣浪花,把他的身子,推向了“鬼穀”流去,一陣激流,把他的身子狂卷而去。

完了?

就在河水卷他的身子之際,蕭雲海的身一仰,一口河水灌入他的口中,也在這當兒,他的右手,無意間抓住一根木頭。他暗暗道:“蕭雲海呀蕭雲海,你不能死……血海深仇,你要用血填平……恩人之仇,要用你去報……”

求生與報仇的欲望,支持著他的整個生命,他要活下去,用血洗刷武林。

可是,他的命運進了死穀之後,能再出來麼?

他一用力,身子爬上了木頭,雙手緊緊抱著它,突然,一陣激流,轟的一聲,他伏身的木頭,撞上林立的岩石,一陣動蕩,蕭雲海幾乎被甩得丟下河裏。隆隆水聲,寂寂山穀……呈現出一片駭然的景色,兩片狹山,把流水聲迥蕩著……除水聲交織成一片恐怖的世界外,再也聽不出任何聲音。

在狹穀上空翻飛著數十支吃人巨鷹,在蕭雲海的頭頂,盤旋而飛……

鬼穀——名符其實,縱然不被漩渦卷入而死,可能也難逃巨鷹之口。這時蕭雲海已經到了漩渦之處不遠,如果蕭雲海幸運不被卷入漩渦,或可能逃過一死。

那根伏著蕭雲海的木頭,漸漸向漩渦之處,流了過來,危險性也越來越重……

那漩渦周圍數十丈,威力驚人,就在那根木頭飄流到漩渦一丈之處時,一股強大的吸力,把那根木頭連同蕭雲海,嘶的一聲,吸了過去。

那根木頭在漩渦中,激烈地旋轉,終於,嘶的一聲,被漩渦卷進水中……

空中的食人巨鷹,突然發出恐怖駭人的“戈戈”叫聲,盤旋飛向空中……

再說蕭雲海被卷入漩渦水中之後,雙手突然放開那根木頭,那股求生的欲望,又突然湧起來。

漩渦的激流,把他吸了進去……不知多久,喝了多少水,他的手,突然觸到了一條鐵索!

他忍受漩渦的吸力,拚命抓著鐵索,用力摸索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他發覺自己的頭,冒出了水麵,他的精神,也驟然鬆懈下來,他伏在鐵索上,昏死過去!

不知經過多久,他才悠然醒轉,他咬牙挪動一下腳步,舉目望去,發現這條鐵索,竟在一個山洞之內。

他延著鐵索,摸縈而上……突然,那鐵索已到盡處,眼前,突然現出一道石門。

蕭雲海正待舉步而入,目光觸及石門上寫著兩個大字:“鬼門”蕭雲海駭然退了一步,他冷冷笑了笑,自語道:“我已是死裏逃生之人,死又有何懼?”

一語未落,他昂步向石門之內,閃了進去,他發現這石室之內漆黑異常,伸手不見五指。

他挪動著軟麻麻的腳步,向石室中走去……目光掃處,但見這石室之中,寬大異常,但一股陰森森之感,令人毛骨悚然。

走過了一間石室的走廊,現出一個彎,蕭雲海腳步踏下,突然驚叫一聲——

他的腳步,踏著了一具人的屍體,他退了一步,舉目一望,使他不寒而栗……

但見地上,躺著數十具屍體,有的剛死不久,有的腐爛,有的隻剩白骨一堆……橫七豎八,恐怖駭人。蕭雲海心裏不由暗暗叫怪,暗道:“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有這石室?這麼多人死在一起?”

心念一動,他停下了腳步,他不敢冒然再進一步,因為這麼多人全部死在一起,必然大有原因。

他折身走了回來,可是,他走回來之地,就是“鬼門”再出去,就是他原先進來的石洞。他咬了咬牙,又走了回來,現在,他心想必須多尋出路,不能冒然經過那屍首之地。

驀然——

他走到了石室的中段,發現另有一扇石門,這石門如非詳細觀察,很不容易看出來。

蕭雲海用力一推,那扇門“呀”的一聲而開,在石門一開之際,一股腐屍臭味,飄入鼻中,蕭雲海不期然退了一步,定睛瞧去,又令他嚇得魂不附體。

這石室之中,白骨遍地,骼骸堆堆,在白骨堆中,嚇然停著一具黑色棺材。

突然,一陣沙沙之聲,從四麵八方,迥應響起,刺耳驚心!沙沙沙……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使人聽來,不知起自何地,傳自那一方向。

蕭雲海突然脫口喝道:“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

回聲四起,嗡嗡作聲,加上陰風慘慘,真似身臨鬼域。蕭雲海全身雞皮疙瘩遍起,不期然地退了兩步,倒吸了幾口涼氣,那沙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又是一陣音,響自周圍,道:“進鬼門者,難逃一死……”

蕭雲海一聽聲音,知道這石中還有人住,那沙沙的聲音,可能是腳步聲……

他的目光,無意間觸到了白骨堆中那口黑色棺材,一種死亡的氣氛,突然包圍了他的全身。他自語道:“如今日死於此地,父母,恩人之仇,何人去報?”念到這裏,他的雙目驟現殺機!

他告訴自己:“我不能死!一百個不能死……我要報仇?”

他的聲音,是激動而又充滿了殺機,臉上,泛起一股堅毅之色。

沙沙之聲,陣陣傳來……蕭雲海驟然發覺那沙沙之聲,傳自背後走廊。

我駭然轉身,在轉彎處,一團黑漆漆的影子,在恐怖的氣氛中,疊了出來……

蕭雲海“啊”的一聲驚叫,雙腳一軟,向白骨堆中倒了下去……那沙沙聲,向這石門走了過來……

蕭雲海並沒有看清那是什麼,但是那黑漆漆的影子,已把他嚇昏過去。

他想到了逃命以及報仇……他在白骨堆中,吃力地爬著……

場麵緊張恐怖……

蕭雲海在白骨堆中,向前爬去,他的手心,滲出了冷汗,用力地抓著地上借力而爬!

突然,他摸到了一件東西,抬頭望去,那正是那口棺木,蕭雲海全身無力,他轉身一看,那團黑漆漆的東西,已經停立門口。

蕭雲海真是落魂飛魄,壯膽向前,突聽一聲喝叫,“天絕我也……”

他的左手,突然摸到了一條似索非索的東西,他借著這些東西,一用力,向前爬去。

就在他一用力之際,驀地裏——

一聲軋軋之聲,突然響起,蕭雲海大駭,循聲望去,那棺木之蓋,徐徐掀起……

蕭雲海履身鬼域,目睹這等恐怖駭人的情景,真是嚇破了他的膽!

背後,沙沙之聲,向他走了過來……越來越近……

那棺蓋掀到盡處,突然停下,蕭雲海此時顧不得那棺材中是不是有人的屍體,一個翻身,向棺木中,躍了進去——

他在恐怖中,用力過猛,身子撲倒在棺材中,砰的一聲,摔得他頭昏眼花,他也覺得他的身子,直往下滾落……所過之處,好像是石階。

不知經過多久,他的身子才停止不滾,蕭雲海定了一定神,爬了起來,舉目一瞧,果然不錯,他所滾之處,正是石階,石階出口就是那口棺木。

蕭雲海估不到石室之中,還有機關,這當兒,棺木的出口處,那黑漆漆的影子,緩緩而下……

蕭雲海暗道:“完了……陰魂不散……”他緩緩而退……那無非是一步一步下了石階……發出了那沙沙沙的聲音……

蕭雲海往後而退,他的身子,突然碰見了東西,轉身望去,赫然是一具骷髏。

這骷髏端坐在石訂之上,麵前,擺著三件東西,一本書,一把劍,一個瓶子,瓶中好像裝著藥丸。

突然——

那沙沙之聲,在蕭雲海背後停下,蕭雲海猝然轉身。他脫口驚叫,砰的一聲,軟癱在地上!

他所見到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巨大無比的猩猩。

就在蕭雲海躺下之際,那巨大的猩猩“吱”的一聲怪叫,毛茸茸的怪手,向蕭雲海的腦袋抓下——

眼看蕭雲海就要喪命在猩猩怪手下,突然——隻聽一聲喊叫道:“師兄住手,鬼門絕學,應屬此人。”

那大猩猩似懂人語,反抓向蕭雲海腦袋毛茸茸的怪手,突然縮了回來。隨著聲音過後,從石階的出口,飄進一物,落在了那隻大猩猩的肩上。

那發語的,嚇然是一隻鸚鵡。

但見那隻大猩猩非常恭敬地向那石床端坐的骷髏一拜,口中吱吱怪叫。片刻之後,蕭雲海終於轉醒過來,那隻鸚鵡飛落在他的肩上,說道:“你能進入這裏謁見我師父遺骨,就是我師父傳人,請三拜。”

蕭雲海此時福至心靈,慌忙向那遺骨拜了三拜,口中說道:“北子蕭雲海,叩見師傅。”

蕭雲海雖然不知道這個已坐化的骷髏是什麼人,可是,從鸚鵡能言,猩猩精通靈性上,猜知此當非泛泛之輩。

蕭雲海——這個身負父母血海深仇的人,終於將變成了一個殺人魔王。

他得到了數百年前,武林最負盛名的魔頭“天玄尊者”所遺的一切。

“天玄尊者”數百年前,創立“玄玄教”,曾名操江湖一時,他死時,把教中高手一一殺盡,目的在怕人得到教中所藏財寶,而危害世人。

蕭雲海在他的座下,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麵寫道:“字諭吾徒!”

進棺木,見我遺骨者,即為我徒,餘自立“玄玄教”之後,因我死後,無適當人選,玄玄一教,由我創立,由我所滅。餘死後,將我畢生所學,著錄一書,連同我成名兵刃“毒龍劍”及“天玄丸”,留與有緣人。

書中所載,為餘畢生所學,包括內外,輕功,劍術,掌式及天玄陽功。

瓶中所裝“天玄丸”一顆足抵三年功力,內裝三十五顆,服過錯三十顆即可,餘五顆為以後出江湖療傷所用。

如想學我所學,必須每天服下一顆“天玄丸”三十日後正式學“天玄陽功”,方能告成,並可行道江湖。

所養猩猩及鸚鵡,為保護我之所藏財寶,以防不肖之徒窺取,它們精通靈性,尤鸚鵡者已似人,能言各種語言。

“天玄陽功”以純陽真元為主,服下三十顆“天玄丸”造就玄陽之處,才緩出,其掌飆如火,如被擊中,如似火灼,全身發黑而亡。

毒龍劍劍身浸過巨毒,見血封喉,非萬惡之徒禁忌出劍,否則,要救無方。謹記所留遺言,不得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切記切記!

蕭雲海見過“天玄尊者”所留遺言之後便取過一顆“天玄丸”納入口中。

丹藥入口,全身發熱,一陣舒暢,饑餓全消,百病皆除,於是從這一天,他開始學習“天玄尊者”所留武功。

天意,造就了一顆武林奇葩,也為今後的武林,平添了一場無邊的殺機。

時間,隨著那三十顆“天玄丸”而消失……時間,造就了一個武林魔王……“天玄丸”使蕭雲海內力,掌式,輕功,劍術蒸蒸日上……

服過了三十顆“天玄丸”,也使蕭雲海增加了二十年的內力,三十天後,他正式演練“天玄陽功”。

一天……二天……三天……

第五日——

就在蕭雲海正在演練“天玄陽功”之際,突然發現石室之中,有異聲轉來。這聲音像腳步聲,又像什麼東西在地上拖的聲音,蕭雲海聞聲暗吃一驚。

他心知這聲音決不是猩猩的腳步聲,那麼何來這突然的聲響?

蕭雲海心念轉處,一個彈身,奔出了地下的秘室,上了石室,放目瞧去,這石室之內,並未發現有人?

他望著遍地白骨,令他敏感地想到了這石室之內,來了尋仇之人!想到這裏,他的臉上,突然罩起了一片殺機,推開秘室之門,來到了走廊!他的心情,突然感到了一陣緊張,功運雙掌,側耳傾聽那聲音出自哪一方麵。

不久——

那似腳步的沙沙之聲,那聲音竟傳自“鬼門”墜道。

蕭雲海突然打了一個冷戰,目露凶光,注視著“鬼門”之處,一步一步地欺過去!

那怪聲,久久才傳來一聲……

這鬼氣迫人的室內,在一個門後,突然罩起了一片恐怖與緊張的陰氣!就在蕭雲海舉步之際,一陣沙沙的聲音傳自背後,蕭雲海一轉身,目當掃處,才緩緩籲了一口氣。

背後走來的,正是那隻猩猩。那猩猩到了蕭雲海身側,蕭雲海問道:“大師兄,這石室之內,好像有人……”

“人”字未落,那沙——的聲音,又從“鬼門”之外的墜道傳來……

黑猩猩點了點頭,當下蕭雲海望著猩猩肩上的鸚鵡,說道:“二師兄,你去看看來了幾個人!”

鸚鵡振翅飛去,顧盼之間,飛了回來,說道:“一個人。”

蕭雲海道:“隻有一個?”

“正是。”

蕭雲海向猩猩與鸚鵡說道:“大師兄與二師兄請回崗位,隻一個人,我可以應付得來。”

蕭雲海一語未落,向“鬼門”之處走了過去……

突然——

就在蕭雲海的身子將要踏出“鬼門”之際,一條黑影,閃身而入!

蕭雲海心頭大駭,一掌向黑影掃去。

蕭雲海掌力還未掃出,隻聽砰的一聲,那黑影在進入“鬼門”之際,便栽倒下去。

蕭雲海吃了一驚,本能地收掌後退,因為這突然發生的事,使他為之心楞。放目一瞧,但見一個全身濕淋淋的人,伏麵倒地,蕭雲海見狀,不由怔了一陣子!

突然——倒在地上的影子,挪動了一下,蕭雲海退後三步,以防對方突然出手,當下冷冷喝道:“你是什麼人?快說!”

那黑影像要撐起身子,身子才到一半,一陣哇的大音,鮮血挾著肚子的河水,噴了出來,砰的一聲,又倒了下去!

蕭雲海駭然退了一步,他知道此人決非尋仇而來,可能是跟自己一樣,被人打下神鬼河,而流進了“鬼穀”,才進了“鬼門”。

心念一轉,他用腳把那個人的身子,踢翻過來,但見對方是一個十**歲的俊美少年。

但見他臉色蒼白如雪,如遊絲,這一來,激起了蕭雲海的同情之心,忙掏出一個“天玄丸”,納入他的口中。

蕭雲海當然不知這俊美的少年是誰,可是,因為他想到自己也是被人打下“神鬼河”的。他納了一顆“天玄丸”在他口中之後,伸手拍了他幾處大穴,然後把對方肚子裏的河水,按了出來。

可是一個時辰過後,對方依然還沒有醒來,蕭雲海暗忖道:“此人怎麼傷得如此之重?”當下又掏出了一顆“天玄丸”,把全身功力,運在掌間,扣住那俊美少年“百會”與“氣海”穴,以真元替他療傷。

兩個時辰後,那俊美少年終於醒轉過來,他望了望坐在療傷的蕭雲海,疑聲道:“我沒有死麼?”

蕭雲海點了點頭,道:“是的,你現在沒有死,我救了你,兄台為何到這裏,莫非被人打下這神鬼河?”

俊美少年正待答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一白,用點頭代替了回答。

蕭雲海黯然一歎,知道自己白費二個“天玄丸”,此人內傷之重,並不是自己所能救的。

他歎了一口氣,問道:“你被仇人打下神鬼河?”

他搖了搖頭,道:“不……不……為了一封信……各方高手……大江南北群豪……把我截殺……”

“於是,你被打下“神鬼河”?”

蕭雲海一咬牙,暗道:“為了一封信,他們視人命如兒戲,這些人全部該殺……”想到這裏,他突然似有所悟,為了一封信,出動了大江南北高手,到底是一封什麼信?令武林人物如此的瘋狂?蕭雲海問道:“兄台貴姓?你說為了一封信被人截殺?”

“我叫羅失瑞……是的,為了一封信……”

蕭雲海心頭一震,問道:“你姓羅?”

他用疑惑的目光,望著蕭雲海,點了點頭!

蕭雲海問道:“兄台的話,令人難以置信,為了一封信,便出動了大江南北的武林群豪?”

“是的……那是一封神……秘奇怪……的信,為了這封信我爹可能也喪了命……那信內,裝了二十一枚銅錢……聽說,每一枚銅錢上雕一個……字!”

“什麼字?”

羅鐵瑞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沒有看過……不過,我爹可能見過那二十……一個字,除他之外……江湖人物,沒有一個人看過……可是他們知道,這二十一個字之中……埋藏一件……武林浩劫……以及幾個人的生命……”

從羅鐵瑞的話裏,蕭雲海不難明白,那封信中所藏的二十一個字,必然是瘋狂武林之物。當下問道:“那二十一個字既不是藏珍圖,也不是武林秘笈,更不是天下奇書……”

“但……我爹說……這二十一個字……比這些東西還厲害!”

蕭雲海道:“我倒有意看看這二十一個字寫的是什麼,使武林瘋狂,江湖騷動?二十一個神秘的字?它是什麼?”

羅鐵瑞正待答話,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臉色一白,他好像強忍最後一口氣,道:“閣下,我可以請你……幫我忙?”

蕭雲海道:“要我把那封信內所裝的二十一個神秘的字搶到,交給你父母?”

“不……去給我父……母家人收屍,因為我要死了……”

蕭雲海想到了他母親之死,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應道:“我答應你,你父親住在哪裏?”

“九華山……九嶺峰……萬花莊……你去時,他……可能死了……仇家不會放過……他……”

羅鐵瑞這“九華山九嶺峰萬花莊……”幾個字,出口使蕭雲海眼前為之一黑,身子幾乎栽倒!

這住址,不正是他母親告訴他的,他叔叔的住處麼?難道為了二十一個——神秘的字,他叔叔也死了?

他脫口驚叫:“你父親是羅忠?”

羅鐵瑞睜大了眼睛,應道:“是的……”話剛出唇,頭一擺,就此與世長辭!

蕭雲海猛然幌動著他的身子,叫道:“鐵哥……鐵哥……”

可是,這個他叔叔的兒子,為了一封信裏所裝的二十一個字死了……

蕭雲海望著羅鐵瑞的屍體,雙目滾淚,喃喃道:“二十一個雕在銅錢上的字……激起了武林人物瘋狂……我叔叔全家……可能為這二十一個神秘的字而死……我要取到這封信,看看那是二十一個什麼字……也要弄清楚……誰殺了我叔叔……”

他挾著羅鐵瑞的屍體,進入石室,他突然想到自己三十五天期滿,應該出現江湖了!

他含淚拜別了“天玄尊者”的遺骨,插上毒龍劍,由黑猩猩領路,出了這陰森恐怖之洞。他告訴自己:“蕭雲海出現江湖之時,必定劍掃天下,掌壓武林,殺盡萬惡之徒!”

出了一道小山洞,便見到了陽光,蕭雲海望著黑猩猩與鸚鵡,說道:“謝謝二位師兄三十五日照顧之情,小弟此去為雙親報仇,一有暇時,自會再來看你們,請回去吧。”

蕭雲海話落,黑猩猩與鸚鵡同時點頭,轉身回去,蕭雲海望了一下出來的山洞,然後,他把手裏所提的羅鐵瑞屍體,埋在了洞口,默默說道:“鐵兄,你安息吧,我會為你取回那二十一個神秘的字,為你報仇!”話落,挺胸奔去。

蒼林遠處,傳來了暴喝之聲,蕭雲海心裏暗道:“必是有人為那二十一個字在搶奪了。”

想到這裏,他臉上驟現殺機,向發聲之處,飛奔過去。

突然——

就在蕭雲海急奔之間,蒼林中,數十個人,向蕭雲海迎麵奔來……顧盼之間,已到了蕭雲海麵前。

他眼光一掃之後,縱身向前掠去——驀然,他的腦中,閃過了一個影子,他噫的一聲,把腳步猝然停了下來。

他的眼睛,睜得像銅鈴一般,一瞬不瞬地注視當首的黑衣老者身上……

蕭雲海的目光,驟然抖露一片從未有過的恐怖的殺機,迫視在原先所見那個黑衣老者臉上,那個黑衣老者目光一掃蕭雲海,“啊!”的一聲驚叫,退了一步。

蕭雲海狂然一笑,暴聲喝道:“各位還認得蕭雲海麼?”

蕭雲海已經看清楚了那個黑衣老者,正是率人殺他母親,又把他踢進河中的“地堡”之人。

現在,他的臉上,抖露著無邊的殺機——一步一步向那黑衣老者迫了過去。

那黑衣老者估不到蕭雲海當初被他踢下“神鬼河”,會沒有死,一個月後,重現江湖。

那黑衣老者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以及見到蕭雲海滿臉殺機,不由遍體生寒。駭然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蕭雲海大喝一聲,右手一揮,十成功力,猝然掃出,左手一拉黑衣老者,向外瀉去。

其他人等早一擁而上個個掌上生風,竟聚成轟然之聲,挾著塵吵飛瀉,那三十幾道掌力,卷起一片狂瀾,但蕭雲海已退出三丈之外了。他的左手,扣住了黑衣老者的右手,那三十幾個人見一擊未中,暴喝聲起,又飛撲而至。

蕭雲海咬牙厲喝道:“不怕死的過來試試!”

那三十幾個人被蕭雲海這一聲厲喝,同時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去,收身後退。蕭雲海的雙目,迫出兩道凶光,冰冷冷地說道:“如果你們敢動一動,我立即要他的命。”

那三十幾個“地堡”之人,估不到蕭雲海的射手竟如此之快,在舉手投足之間,把他們副堂主抓在手中。

蕭雲海充滿殺機的眼光,驟然落在黑衣老者的臉上,道:“在你死前,你有什麼話說?”

黑衣老者冷冷道:“要殺要剮,任憑閣下!”

蕭雲海咬牙道:“想不到你還是一個血漢子,不過,我不殺你,也不剮你!”

黑衣老者臉色一變,道:“你要把我怎麼樣?”

“以牙還牙。”他充滿殺機地笑了笑,道:“讓你知道,蕭雲海並不是一個好惹的。”言下瘋狂而笑……

黑衣老者喝道:“你笑什麼?我殺不了你,本堡千名高手,會找你。”

蕭雲海哈哈笑道:“蕭雲海血洗地堡之日,已是不遠,我叫地堡千名高手,全部喪命在我手下——”他語鋒略為一停,喝道:“我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把你活活踢死。討回你率人殺我母親及恩人之仇!”

“閣下下手呀。”

蕭雲海冷冷道:“好!”

好字出口,他的右腳,已經踢向了那黑衣老者的腹部!

砰的一聲!那黑衣老者在蕭雲海這一踢之下,啊的一聲慘叫,整個身子向空中飛起,一口鮮血飛了出來。這情景正與一月前,這黑衣老者踢蕭雲海的情形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沒有紛飛的大雪,而是在狂風怒號中——

蕭雲海的手段,真可以說是“心黑手辣”四個字,看得“地堡”之人,打了一個冷戰,竟被蕭雲海這手段所震攝,忘了出手救那黑衣老者!

“我非踢死你不可——”就在那黑衣老者身子快要落地之際,他的右腳再度飛出,砰的一聲又把黑衣老者的身子,踢向空中。

“地堡”之人目睹此情,嚇得驚叫出口,打了一個冷戰,齊齊退步。

蕭雲海這用力一踢,不要說血肉之軀承受不起,就是鐵鑄之身,也要被踢得粉碎不可。蕭雲海用這手段,並不過份毒辣,因為他母親及恩人“魔瞳”,就是死在此人之手!他要報仇,現在以牙還牙!

再說蕭雲海第二次把那黑衣老者,踢向空中又快要落下之際,他一咬牙,又踢出第三腳。又是呯的聲,但見那黑衣老者在蕭雲海第三次一踢之下,肚子隨著砰的一聲裂開,腸子挾著鮮血,飛濺滿地……屍體滾落在地上!

蕭雲海望一眼地上的屍體,放聲狂笑,其聲悲抑難聞……

這瘋狂的笑聲,驚醒了三十幾個駭然怔立的地堡門人,同聲大喝:“好殘忍的手段!”

蕭雲海哈哈狂笑道:“殘忍?你們殺人時就不殘忍麼?”

那三十幾個地堡門人,同時大喝道:“還我們副堂主的命來。”

挾著撼山的喝話聲中,同時向蕭雲海飛撲過來。

蕭雲海大喝道:“你們想死,我叫你們如願以償。”

那三十幾個地堡門人,因為那副堂主之死,激起了瘋狂的殺機,在蕭雲海的喝聲過後,飛身狂撲。

“還我們副堂主的命來……”

“替副堂主報仇……”“……”

挾著這恐怖駭然的叫聲,三十幾個地堡之人,蜂湧撲去——

蕭雲海厲聲喝道:“血債血還,納命來——”

鋼牙一咬,他一掌挾畢生功力,猝然擊出。

這叫聲,充滿著血樣的殺機,但見狂飆過後,首當其衝的八個人在慘叫聲中飛瀉而出,口吐鮮血,全身發黑而死!

屠殺!瘋狂的屠殺,武林浩劫在此開場了……

蕭雲海一個月前沒有死,一個月後,變成了一個殺人魔王,為武林造了一次血的狂潮……他要用血,洗刷武林,讓地堡人物的血,像神河河水一樣地流著……

當下蕭雲海一掌斃了八個人,一聲狂叫,一連又劈出了十二掌……

慘叫聲,震撼空穀,聽得令人毛骨悚然,但見人影翻飛,掌力過後,被擊中的,口吐鮮血,全身發黑而亡……

血的屠殺,見之令人膽顫……能動手的三十幾個人,剩下了十個……八個……五個……三個……——地上,躺著三十多具屍體,橫七豎八,口吐鮮血,死狀慘不忍睹!

蕭雲海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暴喝,一掌再度劈向了那三個人!

兩聲慘叫,又有兩個人應聲死於非命。

現在,三十幾個地堡之人,隻剩一人,蕭雲海雙目如火,大喝一聲,一掌再度擊去!

眼看那人就要死在蕭雲海之手,蕭雲海突然一咬牙,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來,喝道:“滾回去。”

掌風一掃一帶,把那地堡之人,托開一丈,但見蕭雲海臉色鐵青,目露凶光,咬牙喝道:“現在,我不殺你,我已經說過,我要留一個人,回去給冷麵亡魂報信,十天之內,我蕭雲海要血洗地堡。”

那人一見三十幾個門人全部死在蕭雲海之手,雙目滾淚,咬牙道:“好了,本堡自會有人找你結此總賑——”話落,縱身奔去!

地上,三十幾個地堡門人,靜靜地躺著……口中的鮮血,流滿地下,這血,也將彌漫整個江湖……

蕭雲海掃了地上的屍體一眼,放聲狂笑……這狂笑之聲,也將使武林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