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色,時間過得飛快。
這一天還沒怎麼過,夜色就暗了下來。
沈浪帶著婉溪正大光明的住進了天龍皇宮,韋清親自安排。
清音閣,是緊挨著龍皇寢宮的一處偏殿,韋清將他們安排在這裏。
夜宴,韋清並沒有大擺,而是簡單又精致的令禦廚做了一桌菜,隻請了沈浪與婉溪二人落座,三人舉杯,各自心中有溝壑。
“溪,嚐嚐這道菜,味道怎麼樣?”
菜色上全,葷素搭配,不止美觀,更是香氣撲鼻,堪比滿漢全席。
身為東道主的韋清,自是親手夾了第一箸黃酥雞放到婉溪的碗裏,輕聲解釋著道,“溪,這一道黃酥雞酥而不膩,脆而香甜,味道極好,你嚐嚐?”
放下手裏專用的菜箸,韋清笑得妖孽,一雙眼睛專注的盯在婉溪的臉上,似是看到了天下最美的珍寶。
“謝皇上。”
婉溪頭也不抬,筷箸夾起那雞塊就吃,沈浪不動聲色的伸出手,用手裏的筷子壓下,“丫頭,這雞不新鮮了,換個別的吃。”
不由分說將她嘴邊的雞塊奪走,將一盆紅燒鯽魚放在她的眼前,婉溪抽抽嘴,看一眼韋清,“我想吃雞。”
金黃金黃的雞,香噴噴的肉,她想吃,想吃。
沈浪揮手,將那盤雞扔到一邊,“來人!重換一盤!要味道清淡一些的。”
神情自然,態度強硬,就像是在自己的家裏一般,當家作主了。
韋清抽了抽嘴,似笑非笑,“這盤雞,怎麼不新鮮了?”
明明上好的烏雞,剛剛宰殺,便上爐燒至金黃泛熟,到他眼前過一圈,就變得不能吃了?
沈浪涼涼看過一眼,“丫頭懷有身孕,若是真吃壞了肚子,你能賠得起嗎?”
伸手,挑了一筷子魚肉到麵前的白瓷碗中,細心的將魚刺一根根的挑去,放到婉溪的嘴邊,“來,張嘴。魚肉鮮美,多吃一些多寶寶好。”
“哦,好好。”
婉溪一臉黑線的張嘴,哭笑不得。
這男人,吃醋就吃醋吧,還表現得這麼明顯,白白浪費那麼一盤上好的黃酥雞啊!
她是真的想吃,特別想吃。
韋清抽了抽嘴,“好吧,隨你。來,溪,嚐嚐這道菜。宮廷密製的烤全鴨,皮薄肉香,肥而不膩……”
一箸香噴噴的鴨肉夾過去,婉溪眼睛一亮,還沒等說話,半路橫插一筷子,沈浪又給截了:“來人!重換一盤,要口味清淡的。”
婉溪:“……”
眼睜睜看著那到口的肥肉又跑了啊,這個怒:“沈浪!你到底讓不讓吃飯了!”
“讓啊!”沈浪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專心又將一塊魚肉的細刺挑完,送到婉溪嘴邊,“來!乖!多吃魚肉,寶寶將來長得白又胖!”
婉溪被動的堵了一嘴肉,滿臉抽搐。
吃魚肉跟寶寶長得白胖有關係嗎?
韋清幹脆放下了筷子,道:“睿王,這一桌菜,是否都要撤下去,重上清淡的?”
話裏戲謔的擠兌,令得婉溪一口氣沒吸勻了,“咳咳咳”的卡住了。
沈浪頓時急道:“慢點!慢點!又沒人跟你搶!”回過手去輕輕拍著她的背,扭轉頭,冷冷的直視韋清,“如果你能消失,這桌菜自然會活得好好的!”
這句話,已經是毫不客氣的在趕人了。
韋清臉色一沉:“睿王!這裏是朕的天下,朕的皇宮,睿王如此張狂,是借了誰的勢?”
“你說呢?”
沈浪勾唇勾問,一張風流不羈的容顏噙著濃濃的寒意。婉溪皺眉,伸手拽了拽他,“我吃飽了。”
沈浪頓時蹙眉,低眼看她,“才吃了兩口魚,這就飽了?”
婉溪扁著嘴,“氣都氣飽了,還怎麼吃?”
眉眼撇一眼韋清,又看一眼沈浪,伸手按著眉頭,有些頭疼。
這兩人現在,怕是已經勢如水火了吧?韋清那樣算計他們,沈浪就是尊泥菩薩,也該有了火氣。
“那不行!你現在是兩人的身體,必須要保證營養的,來人,怎麼做事這麼磨磨蹭蹭的?本王要的菜色還沒上來嗎?”沈浪扭頭喊著,他可以對韋清冷顏,但對於婉溪,卻是百分百的心疼。
這會一見她連飯都不愛吃了,直接就將韋清的禦廚吼上了。
韋清無語的抽了抽嘴。
這到底是誰的地盤,誰是皇上?怎麼感覺他的氣勢比自己還足?
手勢一揮:“來人,按睿王說的做!”
看在婉溪的麵子上,他暫時不與沈浪鬧翻。
涼掉的菜被撤了下去,不多時,一桌新鮮清淡的菜色重新擺到麵前。為免韋清再自做多情的幫她布菜,婉溪直接餓死鬼投胎一般的,將珍珠豆腐,紅燒茄子,外加一道看起來不起眼,但就是特別想吃的清淡小菜一股離的扒到自己麵前,宣布道:“你們自己吃,自己吃,不用管我,這些就夠了。”
兩隻手護著三個菜盤,直接舀起勺子,吸溜吸溜的吃著,絲毫不管沈浪與韋清是否又變成了鬥雞眼。
哪怕泰山壓頂,我自淡然以對。
你們打你們的,我吃我的。
“小豬!”
沈浪哼了一聲,臉上揚著濃濃的寵溺,韋清看著礙眼,狠狠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嘴裏,忽又“呸”的一聲吐了出來,怒道:“瞎了你們的耳朵了?沒聽睿王說要清淡的嗎?這是什麼意思?!”
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放,氣勢驚人啊。
婉溪打個哆嗦當沒聽見,繼續吃得香,沈浪唇角彎了一下,心情相當的好。
身後,嚇得麵色發白的宮廷禦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將那個彎著眉眼笑得風流倜儻的朔月睿王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不過區區一個小國王爺而已,這麼挑三揀四的,也不怕天打雷劈?
沈浪是真不怕天打雷劈的,他性情就是這樣,巴不得這事情越鬧越大,他就可以直接帶了自己的女人離開。
“好了,我這回真吃飽了,你們慢用。”
僵持間,婉溪已經泰若自然的將眼前的三個菜盤,啪啦個幹淨,滿足的摸著肚子,長出一口氣,“皇上,這皇宮禦廚果然名不虛傳!嗯,這個豆腐很好吃,那個茄子也很好吃,還有最後那個菜,叫什麼來著?也特別好吃呢!”
聞著味好,吃得更香。
“溪溪喜歡就好,不夠朕再叫人去做。”知道自己的款待取悅了這個小女人,韋清一張臉笑得妖孽。
沈浪將筷子一放:“吃飽了就走吧。”
伸手扶著婉溪起身,隨意點了兩名宮人走向清音閣。韋清嘴角抽了一下,“慢著。”
沈浪回頭:“皇上還有吩咐?”
韋清:“嗯,朕有一些事,還要與睿王協商,你看……”
沈浪一口打斷:“我沒空!”
轉身抱了行動不便的婉溪走人,韋清一隻鼻子差點氣歪!
“皇上。”
月無殤鬼魅般的行進,韋清壓了一口氣沒喘上來,怒道:“什麼事!”
該死的沈浪!不過一個女人而已,至於這麼護犢子似的護著嗎?
月無殤擺了擺手,兩側侍侯的宮人退了下去,月無殤道,“皇上,那邊有動作了。”
韋清眸光一亮,微微動容:“如何?”
這一聲,低沉壓抑,又隱隱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喜意。
月無殤看一眼四周無人,謹慎的道,“一切如皇上所想!”
呼!
韋清頓時便長長的鬆了口氣,半眯的桃花眼裏,滿是妖孽的精芒,看一眼月無殤,似是隨意的轉了話題,問:“風護衛那裏,你說明白了嗎?”
月無殤微微一怔,繼爾想起這話的意思,肅然道:“回皇上,屬下已經風護衛說明。”
“好!”
韋清唇角彎起,沒有人能夠拒絕十年之契約的自由。
花玉容跟影無雙已廢,他不再寄希望於兩人,但月無殤與風逐命,卻必須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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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閣,沈浪抱了婉溪進去,高床暖枕,長行地毯,暖暖的壁爐燃著火光,烤著這方偏殿暖意融融,如入春季。
“哼!他倒是挺會討好你的。”
沈浪進門,將婉溪放到床上,臉色仍舊是臭臭的。
婉溪嘿嘿的笑:“你吃醋了?”
沈浪不吭聲,眼睛瞪著她:“以後,不許吃他的飯!”
酸酸的醋意啊,隔著二裏地就聞到了。
“可是,這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不吃他的飯,難道要餓死?”這男人,以前沒發現他這麼霸道啊!
“哪也不行!至少,不許吃他挾的菜!”沈浪又瞪眼,這女人,以前也沒發現她這麼喜歡吃,要是韋清真給她挾一筷子毒藥,她也會歡天喜地的吃了?
婉溪:“……”
這尼瑪吃醋的男人無法溝通啊!
身子一翻,躺了下去,她腿還沒好徹底,今天又爬了一趟竹樓,有點累了。頭一沾枕頭,就控製不住的閉上了眼。
沈浪喊了她兩聲:“丫頭,丫頭?”
婉溪迷迷糊糊的應了兩塊,眼睛仍舊沒睜開,沈浪哭笑不得,這還沒洗漱呢,衣服也沒脫,就這樣睡了?
“主子……”
窗口處傳來輕輕的聲響,沈浪眉眼一厲,伸手給女人蓋了床被子,確定她真的睡著之後,便無聲的從窗口翻身出去:“何事?”
雲落一身勁裝,侯在窗外:“主子,那邊出事了……”
第二日,天亮的時候,韋清的案桌上,壓著朔月太子遞來的信函。韋清翻來覆去的看了數遍,眼底的笑意也越來越明顯。
“皇上,我們怎麼做?”
月無殤請命,眼底也跟著露出笑意,“朔月大亂,正值絕好時機。吾皇若選在這時出兵,必能一統天下!”
韋清笑笑:“一統天下麼?沒那麼容易啊!不如什麼都不做,按兵不動!”輕眼看一下月無殤,他這算是,把他的忠心終於用自由買了來?
“是!”
月無殤應聲,又道,“如果朔月內亂成功,那麼睿王……”
韋清道:“他已經是喪家之犬。風沁若是心夠狠,是不擇手段也要除了他的。但現在明顯看著,還不太夠。”
“那麼,屬下再去加把火?”
韋清指尖摩挲著那封信函:“不用!你隻需把他們兩個放出去,便自有人為朕解煩。對了,月華宮那邊,好好盯著。”
月無殤點點頭,“明太妃今日隻專心禮佛,沒有異動。倒是玉雁樓那邊,程老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傳了太醫,又摔了好多東西。”
韋清頓時挑眉:“哦?這是為何?”
月無殤笑:“白日溪姑娘上了雲樓,羅兒司長不知從哪裏得了消息跟了上去,結果被溪姑娘使了手段剝了衣裳,差點凍死。若不是程老夫人派人去找,等明天,便給凍僵了。”
“嗬嗬!”
韋清聽著就笑,指尖在桌上輕輕敲打,“這丫頭,看起來變得成熟了,骨子裏還是這麼惡作劇啊!”
想到當日初見,她肥肥胖胖的樣子,看起來憨,心眼比那蓮藕還多。而現在,她變瘦了,性子也變得成穩了。骨子裏的東西,卻不是能隨著外表的改變而改變的。
月無殤又道:“皇上要過去看看嗎?”畢竟,程老夫人是先皇的奶娘。
韋清點點頭:“嗯,去吧。”
月無殤……
這是同意,還是沒同意?
“皇兄。”
韋鈺坐著輪椅進來,仍舊沒有知覺的兩條腿,不知經過了多少醫聖妙手的診斷,仍舊不能站起。
“鈺鈺,你身體不好,應該多休息的。”韋清心疼這個弟弟,站起身過去,對伺候韋鈺的兩名宮女擺了擺手,親自握了輪椅,推著他。韋鈺臉色一沉,冷著聲音道,“皇兄也以為我真的廢了嗎?”
平淡如同死水的一般的眸子抬起,韋清怔了怔,強笑道:“弟這是在說什麼?你的腿,皇兄一定會找人為你醫治的,相信皇兄,好嗎?”
他轉過身子,彎下腰,一臉柔軟的蹲在韋鈺的身前,輕聲說著。
韋鈺扯了扯唇,沒有說話。轉臉看向他桌上的信函,淡淡道:“皇兄可是接到什麼急件了?我能看看嗎?”
車軲轆向前傾軋,他自己轉動著輪椅越過韋清,伸手將信函拿在手中,還未展開,一隻手伸過來,將信拿走:“弟,你需要好好休息!”
輕輕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強硬。
韋鈺嗤笑一聲,自嘲的抬頭:“皇兄,這就是你對我的好嗎?連你也以為,我真的成了廢人?”
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握起,韋清麵色淡然的將信函折起,放下袖袋,語重心長的道,“弟!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別讓皇兄擔心,好嗎?”
他伸手去摸他的臉,被韋鈺用力躲開,怒道:“我已經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眼淚驀的流出,韋清頓時蹙眉,“弟,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不要叫我弟!”
韋鈺吼著,“我……”
剛說一個字,門外有太監匆匆的跑起,俯在韋清的耳邊道,“皇上,太妃娘娘,怕是不行了。”
什麼?
韋清臉色一變,甩手就往外走,突又想起韋鈺還在,猶豫一下,歎口氣回轉,“弟,你相信皇兄好嗎?皇兄可以沒有任何人,不能沒有你的。”
他縱然心狠,可對於這個天真活潑的韋鈺,他也是真心疼愛過的。
韋鈺不回答他,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冷冷的看著他,韋清忽然就覺得心跳漏了那麼一拍。
聯係他剛剛未說的話,韋鈺,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皇上。”
太監又在催,韋清沒時間細問,趕緊又囑咐了韋鈺一聲,轉身離開,他沒有看到韋鈺眼底的那抹恨。
皇兄,若不是你,我的腿怎麼會斷?
花玉容,影無雙,是你一手安排的啊!
……
月華宮,明太妃臉色死灰的躺在床上,周圍幾個禦醫輪流把脈,均都無奈搖頭,見韋清進來,急忙跪道:“參見皇上!”
“平身!”
韋清大袖一揮,“怎麼回事?”
太醫戰戰兢兢的回道:“回皇上,太妃娘娘,這是中了毒。臣等……回天乏術啊!”
心裏暗暗叫苦。
中毒不要緊,可是最令他們無措的是,竟不知道是中了何毒!
“哼!回天乏術?這倒是一個很好的借口!”韋清沉了臉,怒道,“滾!沒用的東西!”
連一個女人都救不活,要他們何用?
幾個太醫頭也不敢抬,屁滾尿流的果然滾了出去,心裏知道,皇上沒有殺他們,是因為皇上也不想治好明太妃吧。要不然,這會掉的,會是他們的腦袋!
“皇上……”
太監銀生輕輕的韋清耳邊嘀咕了句什麼,韋清皺眉。
明太妃,居然是要自己毒死自己?
“去門外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
銀生,是他很早以前安排在明太妃身邊的眼線,也算是個心腹了。對於他的話,韋清雖然沒有采取全信,但也信了八分。
厲眸裏含著煞氣,他揮退了眾人,站到明太妃的床邊。
昔日裏那個高高在上的寵妃,眼下已是黃色死灰,出氣多,進氣少了。
若不是聽了銀生的稟報,他還真不知道這個女人竟有這種壯士斷腕的狠心,也著實讓他防不勝防!
“太妃,你想死嗎?”
看著她還剩最後一口氣,韋清索性也開門見山,“說吧!隻要你說出韋鈺是誰的鍾,朕,就饒他一命!”
“嗬嗬……他,是韋皓的種啊……是韋皓,唯一的兒子!”
明太妃煽動著唇瓣,眼裏灰暗的光芒因為韋清的到來,又奇異的燃起最後一明亮。
回光返照!
韋清皺眉:“朕不信!太妃這般想死,就是為了那個秘密吧?說!那夜,一箭射殺藍公公的人,是不是你?!”
所有的一切線索,都指向這個女人!韋清很想知道,他的親生爹娘,到底是誰?
“嗬嗬嗬嗬!是我……不是我,又怎樣?”
明太妃大笑,笑聲張狂而犀利,“韋清!隻要我不說,你就會永遠的背著這個包袱!你即使是做了這天龍的皇上,你也是個野種……野種!”
她用力的叫著,嘴裏的鮮血流了出來,那滿眼的怨毒,像是刻在三生石上的詛咒一般,韋清激靈靈的打個寒戰,“賤人!你不說,朕會去查!你不說,朕會讓你的兒子,死得比你痛苦千倍百倍!”
驀的抓起她的脖領,冷漠的怒:“你說!你說啊!你告訴我,我的父母到底是誰?!是誰?!”
他的身世之謎,一直是他心頭永遠的痛!
他可以成為一國之君,睥睨天下,可他自己就過不了這道關。
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者,就算活得再怎麼光鮮,也無法真正的讓世人臣服!
而這個女人,若不是他,藍一怎麼會死?!
恨!怨!毒!
韋清現在真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哈哈哈哈哈!哀家……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告訴……你……你就是個野種,野種!”
嘴裏血水冒得更狠,泊泊的黑色如同一汪小泉,濺在韋清胸前,詭異的寒。
她中的毒,無解!
不過,她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暢快著!
韋皓活著時,因為迷戀金良玉那個賤女人,一直不曾立後,但也有不少妃嬪,而她,便是這些妃嬪中地位最高的一個,她也一直以為,她除了沒有封後的名份,其實,也根就是後宮中實際上最尊貴的女人。
她以為她真的可以一手遮手,什麼都做到了,可到最後,還是被韋皓給拋棄了。
他居然,將皇位傳了這個野種!隻因為他是金良玉的養子嗎?!
恨啊!她恨!
不止恨那個賤女人,更是恨著韋皓,恨著這個野種!
所以,她寧可死,也絕不會讓這個野種好過了!
隻是,可惜他的鈺兒,這麼小,又成了殘廢,卻要生生的承受這種失去至產的痛苦。她唯一對不起的,便是這個兒子。
“唔!”
口中再一股黑血冒出,明太妃終於死不瞑目的閉了眼,怨毒的詭笑,不舍的眷戀,重重的凝結在她的臉上,將成為日後,永久揮之不去的惡夢!
“賤人!”
韋清呆呆的看著手裏的女人軟軟的垂下了頭顱,心裏的怨氣無處發泄,他狠狠的將那女人扔到床上,一腳踹翻了旁側的小桌。
“皇上,皇上……”
門口銀生聽到動靜進來,正看到韋清在死命的晃著明太妃,頓時急道,“皇上,太妃已經中毒太深,您這樣激動……”她會死的啊!
“滾!”
韋清冷戾的回過頭來,危險的眯起眼眸,“你聽到了什麼?”
銀生嚇了一跳,急忙跪落:“奴才什麼也沒聽到,奴才是剛剛進來!”
“出去!”
韋清一聲冷喝,銀生急忙連滾帶爬的要走,又緊接著一聲叫:“回來!”
銀生惶恐,又忙忙的爬了回來,韋清深深的吸了口氣:“處理掉!”
麵色冷然的走出月華宮,臉色恢複了平日的冷靜,妖孽。
若隱若現的寒芒,聚在眼底,瘋狂的固執。
惡毒的女人,即使死,也沒有資格入皇祠。
銀生諾諾的應了,心驚膽戰的上前,一床被子將明太妃的屍首裹了,顫抖的視線在觸及到明太妃那死不瞑目的詭異雙眸時,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片刻之後,一輛拉泔水的小車入了皇宮角門,一個小太監送了幾兩銀子上去,那小車“的的”的拉著高大的泔水桶出了皇宮,角門背後,有一道湛藍的衣袍一角,一晃閃過。
當日,韋清下旨,因明太妃思念先皇過度,抑鬱成疾,特送皇家道觀禮佛百日,即時出宮。
聖旨一下,各處嘩然,明太妃如此匆匆出宮,竟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來不及說上一句話麼?
當下,韋鈺端坐宮中,木然聽著宮人的稟報,指尖一枚玉佩被他生生捏碎!
皇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