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溪回了房。
狡黠如她,也頗有些頭疼的錯覺。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的到來,攪亂了這一池平靜的湖水。
像是一塊極其美味香甜的唐僧肉一般,她走到哪裏,哪裏便是一片腥風血雨。
有人想吃她,有人想咬她,還有人想要抓了她,把她回爐深造成一鍋粥,然後再丟了去喂狗!
到底,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鬱悶的抹把臉,疼得又差點抽了筋!
這該死的程羅兒,指甲有毒麼?用不用打狂犬疫苗?
皺著眉頭歎著氣,想著沈浪的毒,隻有三天時間啊!
解藥解藥,到底怎麼樣,才能拿到手?
皇帝的上書房……上書房裏的女人……
哎!
頭疼!
真頭疼!
“奶娘!”
“砰”的一聲門開了,韋鈺旋風一般的闖進來,興衝衝的道:“奶娘,我拿來了母妃最好的凝肌露!你試試?”
獻寶似的舉起手,肉肉的小胳膊頭裏,果然攥著一隻小小的瓶子。
很精致。
婉溪眼睛一亮,接過去,愛不釋手的看:“小皇子,這東西,真能去掉臉上的疤?”
她這傷太狠,真心沒抱多大希望。
韋鈺用力點頭:“奶娘放心!絕對能去!”
“好吧!”
婉溪大方的接過,捏捏他的小鼻子:“小皇子乖~這東西,你母妃娘娘知道不?”
韋鈺誠實的搖搖頭:“不知道。”
婉溪“……”
沒有女人不愛美,可愛美愛到丟了小命……她還是願意保小命。
極度肉疼的將那凝肌露拿出來,塞到韋鈺的手裏去:“你呀,還是把這東西還回去吧!”
偷來的東西,她真心不敢用啊!
“可是奶娘,沒有它,你就會變成醜八怪!”
韋鈺皺著眉頭說著實話。
婉溪牙根這個抽得發疼!
咬牙切齒啊!
“小皇子,你不埋汰我,你會死嗎?”
“不會!”
韋鈺誠實的答,“可是你真的會變醜!”
婉溪“……”
一把奪過那小瓶子,氣哼哼的擰開蓋子,滴了兩滴到指尖,再泄憤似的擦上臉。
“這下,你滿意了吧?”
臭小子!
不害死她是不甘心啊!
上一次“同床共枕”就差點掉腦袋,這一次,她真的能活過明天嗎?
“安啦!放心吧!”
韋鈺撅著屁股爬上她,安慰似的蹭蹭她,“母妃有好多這樣的瓶瓶,她肯定不會發現的。”
“真的嗎?”
婉溪半信半疑。
韋鈺誠懇的點頭:“當然!母妃是誰?那是生我的親娘,我能不知道嗎?”
“呃……也是!”
婉溪高高吊起的一顆心,慢慢放了下來。
臉上的傷,似乎也不怎麼疼了。
婉溪這妞別的本事沒有,自我調節能力相當的強。
既然不會被發現,她又擔心個什麼勁?
雙手一拍,開始辦正事。
“小皇子,你知不知道你父皇的上書房裏有個暗門?”
“知道啊!”
“那,帶我去?”
韋鈺:“……”
磨蹭啊磨蹭。
期期艾艾道:“奶娘,父皇的上書房……不讓人隨便進的。”
婉溪抽抽嘴:“帶我去,抱你睡一夜!”
韋鈺眼睛亮了亮:“一夜?”
婉溪黑線,伸出三根指頭!
韋鈺眼珠子一轉,努力提高自己的福利:“一月!”
婉溪磨牙:“一月……你怎麼不說吃奶了?”
該死的小破孩!
居然敢乘機要挾她!
韋鈺:“……”
“奶娘,鈺鈺要吃奶!”
低了腦袋往懷裏鑽。
婉溪一巴掌拍開他,笑罵道:“滾!得寸進尺的家夥!那羅兒怎麼樣了?處理好了嗎?”
韋鈺腦袋從她懷裏抬起來,嫩嫩的小臉上,滿是冷凝的寒霜:“一百鞭,要不了她的命!既然有膽子敢對我動手,她就應該知道後果!”
婉溪一怔:“連皇上也救不了她?”
韋鈺冷笑:“父皇日理萬機,哪有閑情管這等小事?”
言下之意,他會獨自處理!
婉溪:“……”
寒啊!
頓時對懷裏這個小蘿卜頭的看法,產生了很大的改觀。
你若不惹他,他就是一個五歲的小屁孩,你若招惹了他……呃,就如同羅兒一樣。
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吧?
果然龍生龍,鳳生鳳,這皇帝的孩子從小就這麼心狠手辣,看來不是天授,也差不多。
“奶娘?我嚇著你了嗎?”
見她不說話,韋鈺抬起頭,小小豆眼裏閃著熱切的瑩光。
婉溪扯扯唇,努力擠個笑:“沒有。”
韋鈺鬆口氣,再度撒歡似的抱著她,使勁的蹭著:“奶娘奶娘!我最喜歡你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小小的人兒,卻長著一顆敏感的心。
剛剛婉溪才略微有一些敬畏,他便察覺到了異常。
婉溪苦笑,點頭答應:“好!”
伸手抱住他,久久沒有鬆開。
想他這般發怒,難道是因為羅兒傷了她?
……
日頭西斜,已是黃昏。
婉溪數著指頭,來來回回就是倆。
如果沒有解藥,沈浪隻能活兩天。
唉!
怎麼辦怎麼辦?
兩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在這要命的兩天時間裏,將解藥搞到手?
“奶娘,在想什麼?”
身邊的小奶娃抬起腦袋看著她,一雙黑豆一般的眼睛忽閃忽閃著,很是發亮。
婉溪隨口答著:“想著怎麼去偷解藥!”
“偷解藥?”
婉溪:“……”
無語的轉過頭,眼睛看著他:“小皇子,我偷解藥,是為了救人!”
伸手拍拍他的頭。
滿心的悔啊!
她怎麼就說了呢?
韋鈺眸光一閃:“奶娘,你進父皇的上書房,就是為了偷解藥?”
婉溪:“……”
再度無語。
這孩子……聰明得忍不住想要掐死他!
半晌,點點頭:“沒錯,救命的解藥,就放在你父皇的上書房裏。”
“哦……”
韋鈺意味深長的拉了一個長音出來,婉溪再拍他一記:“哦什麼哦!讓你帶我去,你又推三阻四的!”
“嘿嘿!”
韋鈺縮脖一笑,舉起三根手指頭:“陪我睡三個月!解藥,我今天晚上交給你!”
婉溪:“……”
“剛剛不是還一個月嗎?”
韋鈺理所當然的挺挺小胸脯:“此一時彼一時!剛剛你隻說去上書房,沒說偷解藥!”
婉溪:“……”
這該死的小屁孩!
還學會坐地起價了?
咬咬牙,伸出兩根手指頭:“兩個月!”
韋鈺哼了一聲,原本的三根手指頭再加一根!
婉溪臉一黑,抽著嘴:“那好!三個月!”
韋鈺臭屁的不理她,肉嘟嘟的一隻小肥爪,全部張開……
婉溪認命了,有氣無力的道:“好……就五個月!”
“什麼五個月?五年!”
“你……”
婉溪一巴掌將他從身上拍下去,雙手叉腰的怒吼道:“韋鈺!做人別太過分!”
五年?
五年你特麼的,從五歲長到十歲了!姑奶奶再陪著你睡,清白何在?
韋鈺“……”
摸著摔疼的屁.股從地上爬起,委屈的道:“奶娘!我屁.屁疼!”
婉溪火大得很:“滾!”
為了救人,把自己賠上?
值?還是不值?
韋鈺蹭到跟前:“……奶娘,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鈺鈺是為了奶娘著想!”
婉溪哼了一聲:“著想個屁!你張嘴就五年……你考慮到過我的感受了嗎?”
“當然啦!”
一說這個,韋鈺就興奮得不行,掰著指頭數算著:“你看,五年之後,鈺鈺十歲,奶娘……也不大,正好可以嫁給鈺鈺做王妃,以後,就是母儀天下的一……呃!”
胖胖的小手飛快的捂上嘴。
圓嘟嘟的小臉上滿是懊悔。
婉溪慢慢的轉過頭,齜著牙,咧著嘴,很是牙齒森森的威脅著:“小皇子,你剛剛……說什麼?奶娘耳朵背,沒聽到啊!”
韋鈺:“……”
最終,被迫妥協,五年改回了一個月。
婉溪瞬間圓滿了。
果然,她很有當壞人的潛質!
卻是不太明白,為什麼韋皓放著韋清不讓繼承大統,而非要等著韋鈺這個小不點長大呢?
百思不得其解。
索性也便不想。
但是,卻並不妨礙她利用這個驚天的消息,來威脅這個腹黑的小不點!
哼!
小屁孩子要跟她鬥,還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