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自己的家人還活著。卡爾斯絕望的心浮起了一絲對生活的憧憬和希望,他的父母在自己二十年前從被家中帶走時候就年事已高,在失去了自己這個獨生子之後,卡爾斯無法想象,這一對可憐的老夫妻是如何度過接下來的生活的……他們一定為孩子的離去傷透了心。
在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已經被整片大陸通緝之前,還不能貿然回到塵光城。況且在自家附近的鄰居們都知道自己當年被抓走發配裂隙哨塔的事情,一旦自己直接回到家中,就算沒被官兵抓走,也有極大可能被鄰居告發。
在布爾克斯嚴苛的法令麵前,人們早已經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相互信任的勇氣。大家隻是生存在這座城市中,而並非生活。
在距離夜幕鎮不到一公裏的地方,黑馬終於停下了它的步伐。卡爾斯知道,再走下去,這匹馬恐怕就會命喪當場。它已經盡了全力馱著自己來到這裏,這樣的忠誠讓卡爾斯著實感動。
“夥計,這一路上若不是有你,我恐怕也不會活著見到我的故鄉。”卡爾斯笨拙的躍下馬,習慣性地拍了拍黑馬的背脊。在突然發現黑馬流下了幾滴淚水,恐怕是因為一路上的艱辛徹底耗盡了它的氣力。
“而你,我的老夥計。”卡爾斯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你如同我的精神支柱。恐怕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去,現在我們同生共死了。”
在陷入更深遠的臆想之前,卡爾斯抵達了夜幕鎮的夜光之路。這條路和自己二十年前所見絲毫未變,特別是在今晚月色正圓,夜光之路顯得格外明亮,仿佛是為了歡迎自己回到文明世界一般。
卡爾斯誠惶誠恐地一步一步邁在青石板上,心中滿是不適感。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回到自己的家鄉,盡管付出了慘烈的代價,但這樣的代價卻讓自己從中得益。裂隙哨塔的毀滅為自己帶來了自由與新生,這件事帶來的結果究竟是好是壞?卡爾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路過的行人傳來和善的眼光讓卡爾斯更加難以適應。在裂隙哨塔打拚多年的領袖早已見慣了那些殺人狂手下眼神中的瘋狂、憤怒、嫉妒、和難以言說的恐怖,但為了鞏固統治,卡爾斯早已變得比他們還要殘忍殘暴。
但當他來到自己曾經常光顧的夜幕鎮,見到久違的和善目光,他卻忍不住去躲閃身邊的一切。野蠻的夠久了之後,連文明也接受不了。卡爾斯隻能用這樣的借口掩飾自己的不安和惶恐。
他的心一邊告訴自己,這些人隨時有可能認出自己的逃犯身份,並試圖殺死自己;心的另一邊又警告自己,自己的過去已然成為了遙遠的回憶,這裏不會有人再威脅到自己的生命,更不會隨時有異魔的傳送門出現進攻自己家的大門……
一切都結束了,生活回到了正軌。卡爾斯隻得放下心中的包袱,他知道,這時候的自己隻需來上一杯夜幕鎮的特產夜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