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卡爾斯再一次從昏厥中醒來的時候,那位向他傳輸法力的老人已然成為一具枯骨。卡爾斯驚愕地望向灰暗的天空,時間大概已然來到傍晚。
在裂隙哨塔這個世外之境,白天和夜晚並沒有多大差別,但卡爾斯仍然能通過常年累積的經驗大致推測出當前的時間。無法想象自己竟然昏迷了如此之久,卡爾斯緩慢地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幾乎每一處肌肉都在隱隱作痛,每一根骨骼都在嘎吱作響。
但老法師的枯骨還是令卡爾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卡爾斯環顧四周,整個裂隙哨塔仍然處於熊熊大火之中,雖然火勢比起戰役剛剛結束之時小了一些,但卻絲毫沒有熄滅的征兆。這讓卡爾斯堅信自己昏迷的時間並不算久。
在這種鬼地方呆久了,卡爾斯的生存本能也變得比常人更強。他很清楚,火災當中最可怕的並非火焰而是因燃燒而散布的粉塵。好在自己昏迷的時間不長,吸入的粉塵也不算多。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然後重新跪在老法師的身旁。
神奇的是,當卡爾斯完全恢複意識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除了僵硬與疼痛之外,基本已經恢複到了健康的狀態,不但如此,他還感覺更好。而當他低下頭注視老法師渾濁不堪的眼球時,卻立即明白了自己恢複健康的原因。
老法師不僅將法術的能量傳輸給了自己,與之一同奉獻給他的,是老法師的生命力和靈魂。卡爾斯雙眼濕潤了,他攤開曾和老法師接觸過的左手,手心裏除了汙漬和老繭以外什麼都沒有。但他分明能夠感受到,從這隻手中傳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力量。
雖然想來覺得可笑,但卡爾斯自從被布爾克斯抓捕並將自己關押在裂隙哨塔之後,自己人性中的美好就在逐漸消逝殆盡。但老法師給卡爾斯的感覺……如同一位父親,或許是太久沒有感受到他人對自己的愛,讓卡爾斯內心中的善良與愛也被隱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老法師卻再度激活了卡爾斯內心中的善良,但正是這樣一位將全部生命奉獻出來並喚醒他的人,卻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內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卡爾斯輕輕合上了老法師的雙眼,在觸碰到他冰冷而幹枯的屍體的那一刹那,卡爾斯才意識到,自己甚至連這個如同父親一般的人物的名字都不知道。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比這還諷刺的事情了。
不過那已經不再重要了,卡爾斯站起身,眼睛卻始終停留在自己的左手上。既然繼承了老法師的遺誌……卡爾斯嘴角微微上揚,他的思維跟隨著自己的意誌,以邏輯深潛的方式找尋自己體內隱藏的潛能。
卡爾斯認為自己和別人都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自己是世上唯一一個被傳授法術的無天賦法師。而他更是理所應當地以為,老法師的靈魂和自己已然雙體合一。
“我會找到他……”卡爾斯喃喃自語地向裂隙哨塔外踉踉蹌蹌地走去,“我會完成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