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弟弟

蘇青柳的行為,並沒有讓蘇青雲感動,反倒是覺得蘇青柳又出了什麼幺蛾子,要知道蘇青柳之前對自己可是不屑一顧的很,眼裏隻有大哥和二哥這兩個嫡哥哥,至於自己這個親弟弟,估計是從未放在心上吧。

就在蘇青雲回想著蘇青柳從小到大對自己的惡劣態度的時候,蘇子文也交代了最後一句話,就匆匆的離開了,蘇青柳目送著父親離開,才轉過頭來,用手裏的帕子給蘇青雲擦拭著臉上的泥土,還順便將腰間的一個荷包摘了下來,給了蘇青雲。

蘇青雲見父親走遠之後,一把將那個剛剛被塞到自己掌心的精致荷包扔在地上,甚至是十分氣憤的對蘇青柳說道“我才不稀罕你的東西,拿著它討好你的親哥哥去吧,你可別管我。”

蘇青柳看著蘇青雲過激的反應,一時沒反應過來,直直的看著蘇青雲,蘇青雲被那純粹的驚呆了的表情看的心裏就是一陣後悔,但是麵上還是一副憤怒的樣子。接著冷冷的問蘇青柳,“你還要演戲演到什麼時候,還不放開?”

蘇青柳在聽到蘇青雲的話後,一著急就抓住了蘇青雲的胳膊,卻又被撂下一句還不放開,蘇青柳聽到這句話之後百感交集,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從未關心過的弟弟,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自己的肩膀了,蘇青柳語氣真摯的一字一頓的說,“我當你是我弟弟,無論你信不信。”

說完之後蘇青柳轉身離開,但是略快的步伐以及微微發顫的身體昭示著此時心裏的不平靜,留在原地的蘇青雲則是滿臉詫異,因為就在那個瞬間他看到了蘇青柳眼角劃過的淚,甚至那滴淚滴到了他下意識反應伸手去去接的,那雙布滿繭子的粗糙的手掌上。

蘇青雲的心裏微微悸動,這還是之前的那個對自己和母親不聞不問的一心隻想當蘇家小姐的姐姐嗎?如果這是演戲的話,未免也假的太逼真了。蘇青雲想到這裏,自嘲似的搖了搖頭,怎麼可能?她怎麼會對我好,不過是怕我在父親麵前丟人從而牽累她吧。

蘇青雲心裏微微發苦,用力握緊手掌,想要將這份難過努力的藏到心裏,突然蘇青雲轉身想府門外跑去,向前的第一步,就踩到了一個東西,蘇青雲撿起來一看,這是自己剛剛扔掉的,然後又丟了下去,還用腳踩了幾下,繼續向前跑去。

但是沒跑幾步,蘇青雲又轉頭折了回來,小心翼翼的將那個荷包撿了起來,拍掉上麵的泥土,細心地撫摸起來,但是看著上麵那個黑黑的腳印,蘇青雲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結果掐的太疼了,不禁叫出了聲。

蘇青雲連忙向四周看了看,看到沒人看見自己的囧樣,才將那個荷包視若珍寶的放入懷裏,然後拍了拍那個放到胸口的荷包,嘴角咧開了一絲笑容,但隨即又收了回去,一拍腦門,又向府外跑去。

而這一切都被剛才佯裝要走的蘇青柳看在了眼底,也疼在了心裏,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才緩緩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蘇青柳回到房間之後,立馬走到自己的繡架旁邊,將上麵即將繡好的夏衫拆了下來,又吩咐白芷,讓她把折柳居裏麵最好的綢緞取來。

白芷立馬會意,去櫃子裏將粉紅,茜素紅,桃紅,等等不是正紅的緞子取了過來,並且問道:“小姐是要給大夫人做衣服嗎?可是院中並沒有正紅的緞子,這些是不是不太合適?”

蘇青柳看著眼前的種種不是正紅色的布料,心頭就是一痛,想到前世自己待字閨中,直到十七歲也沒有嫁出去,更沒有機會穿上那象征正室的正紅色衣服,想到這裏,蘇青柳搖了搖頭,一方麵是想將自己腦海裏的那些痛苦的事情甩掉,另一方麵也算是對白芷的回答。

蘇青柳接著說道“我記得父親年前送給我一匹雨過天晴色的緞子,那緞子做女裝有些素淨,倒是給雲哥兒做件長袍合適,顯得清峻挺拔些。你就把那匹緞子給我拿來吧,順便再拿些青色的絲線,那緞子再配上繡著竹子的花紋,既不顯風頭,又讓人覺得清貴。”

白芷聽著小姐這麼說,即便是心裏覺得小姐與之前不一樣,也沒有多說什麼,就十分乖覺得下去,去尋找小姐之前那匹緞子,因為小姐不喜歡那個略顯素淡得的料子,自己就將它放在了小倉庫,想來是得費一番功夫了。

蘇青柳很自然地將這些事情考慮得十分周全,又加上自己多活了一世,對衣服配飾的研究更是透徹,畢竟在眾多佳人中想要贏得一個皇子的心,外在美是必不可少的,更要有新意,才不會讓男子覺得乏味。

這句話一出,蘇青柳倒不覺得什麼,就是覺得自己上輩子真的是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去為贏得一個人的心,最後還落得個那樣的結局,反倒是讓平時伺候的丫鬟們覺察出了不同尋常的感覺,連平時比較粗心的白術都感覺到了蘇青柳的不一樣。

於是白術滿臉好奇的看著蘇青柳說,“之前小姐可是不和雲少爺和雅姨娘有什麼過多的聯係,甚至是有一次小姐出門被雲少爺攔了下來,小姐都沒有下車,反倒是急著和大小姐她們出去賞花,怎麼這次反倒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什麼?雲哥兒曾經攔過我的馬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沒有記憶?”蘇青柳一臉茫然的看著白術,整個人都呆在原地,甚至是將手裏的繡繃都掉在了地上,手則是懸在半空中,,隨即反應過來,立馬向一邊轉身,站在了白術的對麵。

“你這小丫頭,還不快點把事情說出了,再慢一步,小心我讓你試試我的功夫。”白術看著這個小姐,覺得更加不一樣了,小姐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呢?白術用手揉了揉皺起的眉頭,思考起來。

之前的小姐端莊大方,一派名門閨秀的架勢,甚至是大夫人名下的大小姐都沒有小姐那樣端莊,小姐本身長得十分豔麗,平日裏的端莊,硬是生生的減了幾分顏色,但是現在的小姐,比以往有了一絲生氣。

還有小姐現在也開始穿一些淡粉,嫩黃的衣服,不像之前都是那些顏色深沉的料子,硬是將自己變老了兩三歲。我還是喜歡這樣的小姐,對,就是這樣。

白術將自己的心思想明白後,才一臉開心地和蘇青柳說了起來“小姐現在愛笑了,雖然有時候笑容裏麵有些東西是白術看不懂的,而且小姐現在很活潑,像個十二歲的小姑娘了。”

蘇青柳一聽白術的話,就立馬反駁道“小丫頭,膽子夠大啊,居然敢打趣小姐我,看我怎麼收拾你。”蘇青柳說著就向白術撲了過去,使出了撓癢癢的絕技,讓白術不得不連聲求饒“小姐……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說實話了。”白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更是斷斷續續。

“嗯?不說實話是吧,看來我這功夫還是不到家啊。”蘇青柳伸出手,做出貓爪狀,嚇得白術不停的說“小姐……我……我說實話還不成嗎?”白術還沒說完,便再次受到了蘇青柳的襲擊,白術頓時覺得世界都灰暗了。

“小姐……小姐……我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我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再說了,這不是你讓我說的嗎?”白術委屈的說著,甚至是有些不敬。

但是蘇青柳並沒有多在意,反倒是開口說道“是我讓你說的,你以後還是說實話吧,不過剛才不是讓你說雲哥兒的事嗎?你怎麼到說起來我的變化了。”

“那小姐我繼續說了啊,小姐當時並不知道攔下馬車的事偷偷跑出府的雲少爺,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小乞丐,就吩咐奴婢去給那小乞丐一點碎銀子,然後奴婢下了馬車,才看見前麵的人是雲少爺。”

“雲少爺當時看見奴婢下來,急急忙忙的和奴婢說姨娘病了,想要出府去請大夫,但是大夫人不肯給銀子,少爺沒辦法才跑來找小姐的,奴婢本想上車和小姐說明白,但是小姐看大小姐的車子走遠了,就出聲催奴婢,奴婢沒辦法,隻好將身上帶著的銀子的一半都給了雲少爺。然後就和小姐走了,至於雲少爺去了哪裏,奴婢就不知道了。”

“小姐,緞子找來了,奴婢也將青色的絲線找了來,請小姐過目,看看還合適嗎?”這時白芷走了進來,手上還抱著一匹鍛子。

“恩,放下吧,過會兒我在看,我有些累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蘇青柳強壓著眼底的淚意,讓兩個丫頭下去休息,自己則是跪坐在繡架旁,默默地淌淚。

“變了嗎?變了也好,隻不過我還是我,隻是有的東西已經不一樣了而已,”蘇青柳喃喃低語,也不管眼前的淚模糊了視線,“前世不能做好的,就由今日來彌補吧,往事種種,我發誓一定要加倍對現在的人好。”說完,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就坐到了繡架前開始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