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喜慶的敲鑼打鼓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周遭再次恢複平靜,寨民們陸陸續續離去,村寨重新變得死寂。
詭域第二日,傍晚時分。
薑遙敏銳注意到,在她聽到屋外坐船新娘與親爹對話之後,主線探索增加了5%。
而她與林素芳對話後,主線探索同樣增加了5%。
也就是說,她們也屬於主線之中。
在參與到候選新娘的隊伍裏來,主線探索增長至五十,之後遲遲沒有增長,直到和林素芳接觸。
這不得不讓薑遙多想。
原先隻是欣賞,勸兩句,不打算牽扯其中,但得知林素芳的重要性之後,薑遙心裏有了主意。
主線探索不會無緣無故地增長,這六位寨民女生,也絕不是隨隨便便,被選中成候選新娘的。
不過,首先要搞清楚,方才坐船的新娘,要嫁到何處。
這一調查機會,一旦錯過,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她抬腳走向林素芳的屋裏。
有兩個女生守在她門前,在她走過來時,側身攔住。
“不要打擾素芳姐。”
已將薑遙當作居心叵測之人,唯恐她對素芳不利。
寨民新娘並不是明哲保身、對同伴性命冷眼旁觀的人,對於外鄉人,充滿警惕和排斥,她們擔心薑遙對素芳有害,也擔心……
她們不過十五六歲的女生,心裏什麼想法,都寫在臉上,薑遙一眼便洞察出她們的真實想法。
女生們既是擔心她傷害素芳,又擔心她這個外鄉人影響到素芳。
影響什麼?
為什麼她們這般看重素芳?
仿佛河神的新娘,必然是素芳一樣。
薑遙若是之前,肯定會停下來打探兩句,施展各種話術,這些心思單純的女生,總會試探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但她急著去追乘船遠去的新娘,離開前,必須和林素芳說兩句,見她們執意要阻攔,抬手準備一個個打暈,下一秒屋裏傳來林素芳的聲音。
“讓她進來吧。”
表現最激動的女生不由喚了一聲‘素芳姐’,語氣帶著些許愕然與不解。
林素芳走了過來,與門外的薑遙雙目對視,枯井一般的眼眸沒有任何波瀾,等她進來後,將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視線。
“我跟你說過,不用勸我,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選擇。”
林素芳很清楚,薑遙不屬於這裏,她來自另一個地方,所以她的思想、性格,甚至看人的眼神,都是與眾不同的。
那是林素芳想都不敢想的。
在這座村寨裏,異類注定活不下去。
而外鄉人進來了,也出不去,隻能永遠待在這裏,和她們一樣,一樣的下場。
薑遙隻說了一句,沒有勸導,也不強迫。
——
乘船離開村寨,狹窄的木船兩頭尖,像是彎彎月牙。
黑玫瑰站在船頭,手握著船槳,兩手速度快,木船行駛速度比船艇都要快。
她接著問。
“你跟她說了什麼?”
坐在船尾給籠子裏的草魚喂食的薑遙,沉寂了兩秒,回答道。
“我說,我會改變給她看。”
出生在村寨的女生,不嫁人,也逃不掉嫁給河神的命運。
一輩子早已注定,誰也改變不了。
這是林素芳的想法。
那薑遙便改變一次給她看,任何空話,不如用實際行動告訴她。
當然,薑遙也不確定林素芳會不會因此改變想法。
畢竟她從小到大,所教導的便是封建愚昧的知識。
哪怕她曾心生反抗過,也在病態扭轉之下,重新回到原點。
她就像無數掩埋在窮山惡水、偏僻荒山中的婦女。
沒有自主意識,好似被抽走靈魂的木偶。
漸漸地,甚至會懼怕自己心裏出現反抗之意,怕自己成為異類。
之所以跟蹤村寨嫁人的新娘,倒不止是為了改變林素芳的想法,更多的當然是為了探索主線。
新娘與親爹的對話,增加了主線探索率,也就代表著,這位新娘,存在重要線索。
黑玫瑰劃船速度快,不多時便追趕上遠去的婚船。
夜色漸暗,視野受到阻礙,纏著大紅囍帶的船點亮了燈,一艘又一艘船,猶如漆黑午夜的路燈,將河麵照亮,幽綠色的河底深不見底。
黑玫瑰放慢了速度,發現不對勁。
方才還敲鑼打鼓的聲音,現如今,四周卻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喜紅的船,速度放緩,飄蕩在河麵上。
與此同時,她們聽到了係統的提示音。
“觸發支線任務:新娘的噩夢。”
“請將新娘喚醒,無時間限製。”
“警告:期間無法使用鬼物。”
薑遙眼前黑了一瞬,複而亮起,四周變了個環境。
是少女閨房,身臨其境一般,她首先聞到的是一股極淡的清香,映入眼簾的是打造舊式的妝台,圓角矮椅擺放在旁邊。
屋內空間不大,幾步距離,便是床榻。
與她在村寨所見的房屋構造相似,隻是屋子被人布置過,多了幾分家的味道。
‘噠噠’
居住在河麵的寨民鞋子多是樹皮曬幹,再用蘆葦編織而成的,鞋底硬,踩在木質地板噠噠作響,還沒到地方,就能聽到腳步聲。
薑遙準備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此時不是人,隻是爬在房梁上的蜘蛛。
她轉動腦袋,注意到身邊也有一隻蜘蛛,是普通家蛛,兩隻圓溜溜的眼珠骨碌碌轉,在她看來時,對方也看了過來。
薑遙頓了一秒,不由抬起不太靈活的蜘蛛腿,在房梁陳灰上寫字。
‘黑玫瑰?’
蜘蛛點了點腦袋。
薑遙:“…………”
她猜測,自己和黑玫瑰觸發支線任務之後,便進入了新娘的噩夢。
噩夢,也就是夢,薑遙因為從未在新娘身邊出現過,所以和黑玫瑰一起,被分配成蜘蛛的身份。
任務暫且擱置,腳步聲漸行漸近,小跑進了屋,趴在床榻哭泣不止,從背影看,是女生,年紀也不大。
在她大哭之時,房屋從外被人掛了鎖。
薑遙順著房梁爬動,爬到外麵,看到一個黝黑老漢正蹲在門口抽旱煙,鎖門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瘸腿的漢子,把鎖丟給坐在牆邊摘菜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