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嘉從生下來體質就弱,親戚、甚至連父親都說,是妹妹在娘胎裏霸占了他的養分,所以妹妹身體會這麼好,從來不生病。
這種話,祝嘉聽了太多太多,家長稍微會避著他說,但妹妹是聽到長大,那些人從來不避著她,責備傷人的話,她從記事起,就開始聽。
久而久之,她變得沉默,極少向人表達自己的情緒。甚至將自己當做哥哥的影子,肩膀背上沉沉的重擔。
祝嘉在發現時,已經晚了。那些話語、如同刀刃已經深深刺入妹妹的心裏,再也無法愈合。無論他怎麼勸說,也改變不了。
為此,他病情一重,妹妹便是做好了一同赴死的準備。
時隔多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她露出笑容。
祝嘉蒼白的唇不由地抿起,黯淡的眼睛流露出一絲亮光,顫巍巍地從床鋪坐起身,怔怔地望著。
直到祝荷走到跟前都沒反應過來。
“哥?”祝荷見狀,疑惑地喚了一聲。
祝嘉眼圈微紅,垂著頭,抬手做遮掩,蹭了下溢出淚水的眼角,強撐著笑容,說道。
“哥沒事。”
祝荷和他是雙胞胎,心靈感應。哥哥情緒很複雜,多的是開心,也有欣慰,激動各種混雜在一起。
祝嘉過了會兒,平緩好情緒,問道:“見到偶像,心情怎麼樣?”
祝荷聽到‘偶像’兩字,臉上再次出現笑容,撓撓頭傻笑一番,銳利眉眼柔和了些,認真地道。
“她人特別好,哥你生病,退熱的草藥也是遙姐給的,還教我怎麼砍樹挖礦,跟我說了很多。”祝荷說著,想起一件事,連忙從懷裏掏出一把槍,遞到他的麵前。
並不是那把破破爛爛、好不容易得到的手槍,而是一把金屬質感、線條流暢,嵌著特殊材料鑲邊的手槍。
這是一把名為沙漠之鷹的手槍,在現實就很強悍,更別提成了鬼物,比起他們那把破槍,提升得不止一個等級,交易網有價無市,隻有各大拍賣網有。
祝荷:“遙姐說這把槍她用不上,送給我。哥,我婉拒過的,這樣鬼物太貴重了,我當然不能收。
但遙姐說,看到我開槍,百步穿楊,準心極佳,很適合我。”
祝嘉皺眉,緊緊盯著她手中的槍。
受妹妹影響,他也經常看薑遙的直播。此人總是能在危機時候化險為夷,旁人不敢探索主線,隻有她敢。那股韌性、以及屹立不倒的精神,影響著很多玩家,包括他自己。
冷兵器多,熱武器少。如妹妹所言,這把槍很是貴重,即便是把他們全身上下的鬼物賣了,都買不起。
妹妹隻看見表麵,但祝嘉結合薑遙任由他們跟著,又送草藥,又教妹妹副本各項技巧,以及送槍,一個念頭在心中浮出。
思及此,他將結論說了出來。
“妹妹,我們在這個副本,必須對她唯命是從,即便付出生命,都要保護他們。”
這是一個有500玩家的生存副本,要想單槍匹馬通關,會很困難。但組隊,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薑遙想要的,是和他們組隊。
人多力量大。
這把槍是組隊獎勵,也是試探。
他們有什麼實力,必須全部使出來。恐怕等待他們的將會是一場硬戰。
祝荷思緒沒有哥哥活躍,聞言隻管點頭。
即便沒有哥哥的話,她也會拚命保護偶像的。
……
身在庇護所裏的薑遙如果聽到他們兄妹的對話,肯定會感到無奈。
組隊是真,但什麼將‘沙漠之鷹’當組隊獎勵,置之死地而後生什麼的都是扯淡。
不會用槍是其次,主要是玩家交易所裏,鬼物手槍所用的子彈,一顆子彈,昂貴到10萬驚悚幣,10顆就是100萬。開槍跟燒錢一樣,比她‘渡魔’買磨刀石,價格都要離譜。
她本來錢就少,還要一把刀要養,槍對她而言,沒有半點用。
至於什麼不送給隊員,或是放到拍賣行拍賣到一個好價格?
其一,她那些隊員沒有一個用槍的,其二拍賣行水深,審核、上架再到找個良辰吉日拍賣,最少一年,錢才能到賬。
有這時間,她不如送人。
何況還是自己的粉絲,又是槍械天才,她就隨手送了。
反正也是從其他玩家那兒得來的,沒什麼感情。
吃完飯的江寂正蹲在門邊,用石刀解剖螞蟥,肥大的螞蟥自愈強,切開口子,很快消耗自身鮮血自愈好。
他洗也沒洗,丟了一隻螞蟥到嘴裏,牙齒跟鋼刀一樣,咬了咬吞咽下去,看得薑遙直皺眉頭。
“你!”
江寂嘴角還溢出螞蟥汁液,舔了舔吞咽,抬眼疑惑地看向她。
薑遙一臉欲言又止,跟便秘一樣,一言難盡地開口道。
“你很餓嗎?我這裏還有壓縮餅幹的。”
好好的,吃那玩意兒幹什麼,太惡心。
江寂結結巴巴解釋:
“能補精神力。”
說著,還演示給她看,吃掉變異螞蟥的效果。
他昨晚精神力消耗太多,睡覺補充太慢,他尋找能快速補足精神力的食物。
螞蟥既能補充精神力,還能有效治療身上的傷。
隻是嚐起來味道不怎麼樣,勉強能吃。
薑遙沉默了。
走近,看了眼地上蠕動身軀想要逃命的螞蟥,頓了半晌,問道。
“你怎麼發現的?”
江寂如實回答:“嚐、嚐嚐,就、知道。”
薑遙聞言扯了扯唇,心情很複雜。
這也是說,這並不是江寂吃的第一隻螞蟥,在她沒看見的角落裏,他吃了不少。
而且不止吃了螞蟥,恐怕他所見的東西都被他吃遍了。
“蚊子你也吃了?”
江寂點頭。
薑遙又問:“鯰魚怪物你也吃了?”
她緊緊盯著他,等他搖頭。
但出乎意料的是,江寂繼續點頭。
點完頭,還解答:“怪、怪物,吃了,會中毒,遙遙、別吃。”
薑遙:“…………”
好家夥,正常人誰會去吃那麼惡心的鯰魚怪物啊?
身體布滿膿瘡,腥臭無比,她一眼就想吐。
薑遙驚呆,半天才緩過來,忍不住感歎道。
“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啊?”
江寂沒聽懂她這句話,看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地上的螞蟥,以為她也想吃,連忙說道。
“不、不,幹淨,我洗、一下、給你。”
薑遙堅定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不用,你吃吧,我的生命精神很好。”
吃螞蟥,她不如去吃煎得金黃的蛆蟲。
她不再說什麼,就怕他洗幹淨伸過來給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