獰笑一下,他正欲舉步向尚在驚駭中未能醒過神來的水族人邁步追去時,忽然間,他的身形如中魔法般定住了。
他不能置信的一幕出現了,鳳七正落在地麵,此刻就站在他的麵前向他微笑。
一襲白衣依舊仍風飄揚,未染半點塵灰,這場驚天動地的出世之火並沒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
“你……”
火神驚駭欲絕地舉起手指著鳳七,思想仿佛凝定住了,大腦運轉的速度慢得不能再慢,他無法想像有誰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承受了自己萬千族人的合力一擊後依舊屹立不倒。
“下次見麵時,我不會手下留情。”
鳳七在用神意發出警告之後,身形再次浮上半空中,輕輕一個轉折向水神那邊飄去。
身處異界之中,他不願再多造殺孽!
天地間最強大的力量都在本體之外,突破了某個界限之後想分出個高下優劣就看是誰能更大程度上的運用體外這種力量的能力了。
正是因為如此,無論是你是他或是自然存在的力量,都可以為我所用,都可以轉換成我的力量。
鳳七一法通萬法,將全體火族人的力量當做了是最自然不過的外界力量,將它吸納進去,迅速的轉換改造,再散出來,就像呼進空氣完成轉換之後再將之呼出一樣順暢自然,將這毀滅性的一擊用純自然的方式消彌於無形之中,而在他吐故納新的這個過程裏,這種力量便也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程度上的傷害了。
不過,饒是如此,鳳七也並不好過,火族人的力量太龐大了,他竭盡了全力才將這種能量全盤轉化,這已經到了他能力的極限。如果是進境早就超過鳳七的千機神魔的到來,向他發出一擊,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卻讓人不敢想像了。
鳳七自認為,還無法將千機神魔的力量完全轉化。
火神怔怔望著鳳七與一眾水族人離去的方向,心中震駭如濤起雲湧,兀自難消,他想不透,為什麼鳳七會承受這一擊而安然無恙,為什麼他化解這一擊竟然如此輕鬆,就像呼吸一般簡單。
火族人俱是萎頓不堪地橫七堅八倒在地上,剛才的一擊已經耗盡了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的全部真元,本已經疲累欲死,再加上鳳七安然無恙地遠遠逸去所帶來的震駭,昔日裏驕橫無比的他們已經忍受不了這種精神與軀體的雙重重壓,萎頓在地,一時間不能起來。
“為什麼?”
火神痛苦地雙手抱頭,不敢想下去,根根立起的紅發此刻也全都鬆鬆軟軟地散落堆伏下來,證明他靠著千年來征服各族而建立起的信心已經被完全擊垮,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他是人類中最出色的戰士之一,隻差一步便破開規則力量飛升而去的人。”
一聲冷哼響起,森寒陰冷的涼意襲過包括火神在內的每一個火族人的心頭,讓他們更加恐懼。
“你又是誰?”
火神大驚之下勉力收攝心神,用神意向四處搜索,希望找出這個甚至比鳳七更可怕的人來。之所以說這個人可怕,是因為他所挾帶的氣勢殺伐慘烈,血腥與毀滅的意味極其濃重,甚至比他們這些殘忍好殺的火族人全體加在一起還要重上百倍千倍。
他是死神,他代表死亡,他驗證著毀滅。
“我?我是神,是你們的神,你們全都要成為我的隸,成為我征服的對象。
如果你們敢不順從我,我會殺光你們每一個人,用你們的血來證明,我才是真正的強者,是君臨天下的主人。”
那人狂笑起來,聲衝九霄,震得每個火族人不禁下意識地掩住雙耳,想避開這足以摧心裂肺的聲波。可這是沒用的,因為這些聲音並沒有通過耳膜傳導的腦海之中,而響徹他們的心底,直直將他們的神意穿透。
隨著聲聲可怖的狂笑,一個黑色人影突然間從千丈高空的空中現出身來,仿佛他從空間打開了一扇門,然後隨意地走出來,再將門關上,簡單輕鬆,卻是神通莫測。
他從天空中走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沒人知道他從哪裏來,也沒人知道他下一刻將在哪裏出現。
火神與他的族人掙紮著奮力站起,仰頭望著頭上虛懸在百丈高空的那個魔鬼一樣的人,心中駭得肝膽俱裂。他的氣勢是壓迫性的,是邪惡森寒的,是咄咄逼人的,是無可抗拒的,讓人心生感觸,誰敢違抗他的話語,結局必定會慘烈無比。
這種酷厲寡絕與鳳七的那種泊然淡定截然相反,兩者相互輝映,成為了鮮明無比的兩個極端。鳳七仿佛來自光明,如融融暖陽;而他則來自黑暗,像幽幽魔靈。
“我再問一次,你們是否願意聽從我的差遣?”
那個黑色的影子淩空冷笑,可怕的氣勢讓每一個火族人都喘不過氣來。
火神心力衰竭,雙膝一軟,禁不住跪下地來,遙遙拜向那人。
水神指路,鳳七不停地催發力量將幾人裹住一片雲汽中破空而去。
經過簡短的介紹之後,終於明白了鳳七的來曆。
“你來到這裏要做些什麼?”
水神在心底試探地問道。
“我不知道,其實我是逃命進來的。”
鳳七在心底苦笑回答。
兩個人俱都可以直接在心底進行思想層麵交流的,這倒也省卻了說話的麻煩,交流起來也就更加簡單方便了。
“逃命?以你的力量竟然還要逃命?是誰在追殺你?”
水神驚訝地問道,鳳七明顯感覺到他的心靈深處蒙上了一層破不開的陰影。
“那個人叫千機,曾經,我們是一個人。”
鳳七喟然長歎。
“你們是一個人?什麼意思?既然是一個人,他為什麼還要追殺你?”
水神不太理解,聽得稀裏糊塗。
豈止他糊塗,若論起鳳七和千機之間的錯綜複雜的關係,恐怕陡然聽說的人都要一頭霧水,這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
“嗬嗬,事情是這樣的。”
鳳七灑然一笑,於是揀了些緊要的東西將整件事情向水神和盤托出。
不知道為什麼,他很相信水神,因為水神本性中的那種淡泊平安與四靈神獸的本質極其相似,讓他陡然一見之下便生出想要親近的感覺來。
要不然,他也不會冒然出手相救了。
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直覺,而現在,鳳七對自己的直覺有著難以理解的相信。
隻是,這件事是如此詭異莫測,聽得水神及一眾水族人都是暗自咋舌不已,其中的曲折離奇真有些難以想像。
“那個千機的人,他也來到天虛幻境了嗎?”
水神問道。
“是的。他來了,我能感覺到他的神意。他的力量很可怕,我無法戰勝他。就此告別吧,否則會連累你們的。”
鳳七看著已經遠出千裏之外到了安全距離後,忽然在空中頓下身形,望著水神說道。
他不想連累這群本已多災多難的水族人。
“我們已經成為你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跟我們走吧,我們能幫得上你的。”
水神平靜地看著鳳七說道,語氣裏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不,無論是誰成為我的朋友,最後都會受到我的牽連而慘死。所以我不能跟你們走,有什麼困難讓我自己對麵對吧。
如果我大難不死,或許,還會回來找你們的。”
回想起曾經的朋友們的慘死,鳳七輕歎口氣,搖頭說道。
“生便生了,死便死了,一切都是規律,都是糾結。你隨我們來吧,既然已經成為朋友,就什麼也不要說了。或許,我還會告訴你許多你不曾經知道的事情。”
水神清澈的眼眸泛起一絲笑意,望著鳳七說道。
隨即騰起身形,向前而去。
鳳七微一踟躕,便也隨身跟上。
雖然他現在不應該接受別人的幫助,怕連累他們。
但回味著水神話中的含意,他的心裏竟然不由得起了一絲好奇之意,關於這個世界,他的確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所謂的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倒底是什麼呢?
也不知在空中飛了多長時間,日月更迭兩次之後,遠遠的,一株前所未見的參天古樹撐地而起,它占地足有千百丈方圓,枝葉繁茂,巨大無匹,直聳千丈雲端。
千丈高空之中,雲霧繚繞,白汽飄渺,似有無數大鳥圍著一個大鳥巢盤旋飛翔。
“這裏便是我們最後的防禦陣地了,我們到家了。”
水神向著鳳七一笑,降下身形,來到古樹之前,感慨地撫著古樹光滑的樹身,如同見到了久違的老友。
“你回來了。水神,為什麼要單獨行動?”
鳳七感覺到一個聲音在心底回蕩,當然,這並不是在向他說話,但他能聽得見這聲音。
可是,除了眼前的一株古樹及幾個水族人之外,他並未再看到什麼事物。
但,感官形成的影像是會欺騙人,真相往往就隱藏在看不破的假象背後。他索性拋去了生理感官的自然機能,隻是單純地用神意探察。
他感覺到了,一種強大的生命正生機勃然地“站”在他的麵前,與水神對話,並且,密切地“注視”著他,充滿了疑惑與警戒。
他還感覺到了,地麵下與高空中也有無數生命來回穿梭,生命磁場的共振共鳴顯示,這些生命都是友善的、平和的、與世無爭的,同時,他們的力量也與他體內的力量相生相吸,讓他如開始見到水神般湧起親切之感。
他們都是朋友,絕非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