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激動而又小心的注視中,陸行開始剝離小白鼠的頭骨。
這是最艱難的時刻,他的動作也緩慢了下來,沒有先前那種快速和灑意,每一刀,每一個動作都極為小心。
但這種慢,隻是相對於先前的快而言,在眾人眼中依然有種有條不續,穩健無比的感覺。
五分鍾過去,隨著一塊又一塊頭骨被剝離,一個完整的小白鼠骨架出現在桌子上。
眾人再忍不住心中的激動。
“成功了,阿洛馬猜想竟然被打破了。”“我的天啊,我的老爺天啊,他真的做到了。”“奇跡,這是百年來外科醫術上的奇跡。”“真是激動,我竟然有幸見到這一幕。”
人群炸開了鍋,一個個醫生拉著身邊的人狂吼著,宣泄中,擺動著,就仿佛喝醉酒的酒徒肆意發泄著心中的躁動。
記者們也是一陣瘋狂的拍攝,他們雖然沒有醫生們了解深刻,但看到此情此景哪不知道這是個大新聞。
“陸主任,簡直太特麼牛了!”小吳激動的朝著陸行吼道,臉上滿是瘋癲的狂熱。
此刻,他心中對陸行的崇拜已經突破天際,簡直化身為最強的鐵粉。
“不愧是陸主任,不愧是我們一院的外科聖手。”“陸主任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
一院的同仁也陷入躁動著,狂熱的宣泄著心中的驕傲,因為陸行是他們一院的人。
這一刻,整個大廳都在躁動,都在喧囂,有如狂歡的海洋。
而人群中的陸行,則是他們的焦點,是創造這個奇跡的人物。
唯有南山一院那邊一片死寂,沈啟文陰沉著臉,死死咬著牙齒,看著人群中心的陸行,心如死灰。
他痛苦,他後悔,他害怕,他此刻最恨的是時光為什麼不能倒流。
倒流到那一天的早晨,哪怕砸掉電腦,也不應該招惹這個——瘋子,一個外科醫術強到讓他已經絕望的瘋子。
孟凱低著頭,他也絕望了,哪怕此刻洛致遠再給他打氣也沒用,他深深明白即便他修煉十年,二十年,他的醫術也趕不上眼前的巨鱷。
是的,此刻的陸行在他心裏就是一隻蠻荒野獸,一直吞天嗜地的巨鱷。
武新雷也在恨,也再後悔,他知道自己輸了,輸的一幹而盡,輸的莫名其妙。
因為他還沒出手,直接就被對方蠻橫無比的橫推了。
他莫名想到先前對方的話語“我陸行又何須跟別人去比,不服的直接橫推。”
那本是讓他心裏不屑,甚至嗤笑的大話,但現在想到是多麼諷刺。
大廳裏的狂歡持續了小半個鍾頭,眾人的躁動和喧囂才漸漸停止。
大家的目光看著場中的陸行,滿是崇拜和狂熱。
直到一個人高聲喊道:“武新雷不配稱為江陵省最強外科聖手,他才是!”他的手,指著陸行。
武新雷身子一僵,陡然轉身看去,說話的是一個麵色激動潮紅的二十出頭的年輕醫生。
他麵色陰沉,瞪起眼睛,不知不覺帶上了威脅的目光。
然而,這聲音就好像一個點燃炸藥桶的導火索。
“最強外科聖手!”“江陵省最強外科聖手。”“最強!”“最強!”
炸藥桶點燃,越來越多的人在躁動中呼喊著,崇拜的看著場中的陸行。
聲震雲霄!
這一刻,誰都知道,那場中的年輕醫生,一戰封神,武新雷已成為過去式,而他——加冕為王。
陸行笑了,微微抬手,呼喊的人群陡然停止,一如盛大演出音樂會,指揮家伸出指揮棒劃出止音符,音樂聲戛然而止。
馬曉璐的目光看著場中的陸行,心裏滿是激動,這一幕讓她震驚,更讓她躁動。
她的心裏從不屑、鄙夷、初認同、認同,再到此刻震驚和崇敬,完成了這樣一種循環。
尤其是此刻大廳裏狂熱的氣氛,和陸行令行禁止的威嚴,讓她有一種膜拜的衝動。
一種恨不得匍匐在他腳下,親吻他靴子的衝動。
大廳裏一片安靜,陸行的目光看向武新雷。
武新雷陰沉著臉,本能的昂首挺胸想要用傲視的姿態睥睨俯視。
然而,先前無法熟練和自然的動作,在此刻卻極為僵硬,甚至讓他自己都覺得別扭。
他知道,心態變了。
陸行笑了,看著他擺出別扭的身形,對他微微點頭,道:“你,還不錯。”
一如先前他對他的點評,隻是主次已經換位。
不錯,永遠是強者對弱者點評。
陸行轉身,灑然的擺擺手,朝外走去。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通道,如同潮水分流向兩邊,露出中間的通天大道。
大家注視著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出,無言的沉默,崇敬的注目。
一院眾人也趕緊跟上,此刻他們再沒有剛來時的低頭憋屈,而是一個個傲然挺胸,與有榮焉的跟在陸行身後。
一如親衛軍守護著前方的王。
身後,武新雷的臉色一片鐵青,他終於拋棄了那種高人的假象,沒有淡然微笑,沒有恬靜姿態,隻要咬牙切齒的恨意。
“新雷,不過是一場小白鼠的實驗,跟人體相比差遠了。不可否認,這小子在外科手術上有著極為驚人的天賦,但是——他的年紀決定了他的經驗不如你,短板明顯,在人體外科手術中,你才是第一。”
洛致遠拍了拍心腹愛將的肩膀,安慰著他。
心裏他卻是歎了口氣,外科醫生看的恰恰是天賦啊,經驗的不足完全能用時間來累積,而天賦——
“嗯。”武新雷吸了口氣,點了點頭,咬牙說道:“院長,放心,一時的成敗我武新雷還不放在心上。今天的恥辱和丟掉的榮譽,他日我一定千百倍的還回去奪回來。”
到底是曾經的王者,一時的成敗無法將他擊垮,反而激發了他的鬥誌。
看到心腹愛將恢複了鬥誌,洛致遠舒了口氣,對方是南山一院的招牌,一旦他出問題,對南山一院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沈啟文——”洛致遠的目光陰冷的看向身後縮著腦袋的沈啟文。
南山一院的眾人也紛紛看向沈啟文,這一刻,他們的目光中全是冷漠,和濃濃的厭惡。
“你被開除了,以後再不是我們南山一院的醫生。”洛致遠冷聲說道。
“院長,我——我——”沈啟文還想求情,但看到洛致遠越發冰冷的神情,他心如死灰。
噗通,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完了,他的職業生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