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回到藍字閣,陸雨將下午的見聞告知大夥,正在下廚的顧雪好奇的眨巴眼,風鈴般的聲音從廚房傳出:“姐姐說的什麼呀?那個人那個人的,是誰呀?”
嶽錚、蕭若離等人一臉茫然,皆無從推敲。
梁笙所問的“那個人”,即秦飛通過時間法則挑中之人。
烈陽尋找的“那個人”,則是創造“雪城斬”這一絕世武學的前輩——雪城飛將趙靈雎!而被雪城斬所殺的“那個人”,恰是羽神國伊家先驅主神——伊洛因!
烈陽正想順嘴把話說明白,卻忽的一愣,怔怔的看了陸雨一眼。師父離去之前,已然將大家的相關記憶除去,為何陸雨……
“總不能所有事情,都讓你獨自擔著……”陸雨衝烈陽皺了皺鼻子,悄悄傳音說,“我早料到師父會行此計,便將一些過往用筆記下。”
烈陽啞然,先安撫大夥兒一番,隨意尋了個借口,先拉陸雨回了房間。
“小雨,你這樣做,會很危險!”烈陽拉著陸雨的小手,急急的道,“我有黑天護體,便是主神、超神強者都不能窺我記憶、查我魂魄,可是你……”
陸雨也知其中風險,見烈陽著急,連忙解釋:“夫君,你難道沒有察覺,師父其實……已經不需要我們了?”
“……”烈陽聞得此言,鼻息猛的一顫,也不知為何,心裏猛的躥出一股怒意,卻又不忍心怒視陸雨。
他用力捏了捏拳,把視線偏向了一邊,咬牙切齒的道:“小雨,不得胡說!我們……”
“我們太弱了!”陸雨撫摸烈陽的手背,試圖緩解他焦急的情緒,“或者,是師父不忍心了。”
烈陽微微低下頭,回想起風老離去前的一些舉動,一時竟有些酸澀和愧疚,再順著陸雨的說法去想,竟有十分道理。
——
風老是誰?
秦風,二十歲出頭便踏入超神領域的頂級天才,是彼岸神殿認證的刀鋒戰神,是一個彼岸帝君都樂意拉攏的超級強者!
那是何等倨傲的人物?
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在前輩的計劃裏並非核心,隻是一個引路人,需要去指引一個異界大陸的“廢柴”逆襲……
心裏該如何作想?
一些令人心寒的算計暫且不談,憑什麼要被認定,此生的上限就隻是超神二境?
……
“你說得對,師父也……不服輸吶。”烈陽有些疲憊的坐下,低頭歎息,“他已經把我們領到這兒,梁笙是接頭人,後邊的計劃,應該跟他無關了。”
很顯然,在見到淚神之後,秦風已經作出了選擇!
陸雨安慰道:“師父比你我都更想擊敗彼岸帝君,所以他想刪掉大家的記憶。可是他不會破壞前輩的計劃,因此沒有讓你忘記那些事——我猜,師父一定會需求機緣突破,好卡在你的時間點之前,再次挑戰彼岸帝君!”
烈陽不會懷疑陸雨的推理,搖頭道:“這家夥,瘋了麼?”
“夫君,師父是用心良苦……”陸雨聰慧無比,早已把秦風的心思猜了大半,“他來自蒼雲宇宙,是秦飛的兒子,所以不得不背負那一切。我們現在想要保全星塵大陸,其實已經很簡單。”
烈陽掐了掐指節,篤定的道:“我的命是師父救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星塵大陸的一切,皆是秦飛布局!”
“可是……”陸雨輕撫郎君的臉頰,“若有犧牲,你還會這樣想麼?”
烈陽愣住了,怔怔的看著那張絕美的臉,一時作聲不得。
炎風十八騎陣亡之後,烈陽再也不是狂沙戰場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無情悍將。顧雪的母親被害,他便發了瘋的要找到真凶。
直至鬥殺了西神殿主,才勉強罷休。
如今的烈陽,已經見不得親友的犧牲。
過了許久,房間裏才傳出烈陽的苦笑:“師父這是……把我看透了哇……您雖然離開了,卻把徒兒安排得明明白白……”
秦風會在某個時間點來臨之前,先行挑戰彼岸帝君,如果成功,自然沒烈陽什麼事。如果失敗,秦風寧願所有的布局,都隨著自己的隕落而被徹底埋葬。
烈陽成為羽神國輔政王,星塵大陸歸入羽神國,是最好的結局。
可是,秦風又不敢破壞父輩的計劃,隻能留下烈陽的記憶——屆時烈陽作出任何選擇,都是他的自由!
……
想清楚這一切,烈陽歎息數聲,一時間有些茫然,看向七公主道:“小雨,那你為何還留下記憶?”
問及於此,陸雨展顏輕笑,臉上浮現出幾分驕傲:“因為我了解夫君,知道夫君的選擇。”
“你這丫頭!”烈陽無奈的道,“如果連你們都照顧不好,就算最後贏了彼岸帝君,又有什麼意義?”
“推翻一個舊的法則,建立一個新的秩序,但是,新的秩序裏,卻少了誰誰誰……”
嘴上這麼說,他的聲音卻越發頹靡。
回想起來,此來星海本就是一條絕路。昔日的超神四境強者秦飛都未能完成的挑戰,自己何德何能?
無非,是成為下一顆希望的種子。
也許能成功,也許頭破血流,甚至連累親友灰飛煙滅……
烈陽有些疲憊的閉上眼,自嘲的笑聲:“有時候有得選,還不如沒得選呢……”
很多人被命運束縛,會憤恨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力。殊不知,人生最艱難的事情之一,就是作選擇!
權衡得失,思考眼下選擇造成的一切,會令人陷入極度焦灼。
“夫君別擔心……”陸雨柔聲輕喚,安慰說,“大家……都會沒事的。”
烈陽的選擇並無懸念,他出生就是個戰士,早已見慣了淋漓的鮮血、慘淡的犧牲。父親曾言:辰國兒郎皆可戰死沙場,我兒也能!
大義麵前,沒有誰不可以犧牲!
何況離開星塵大陸的十九人,早已抱著必死的決心!
……
陸雨知道,烈陽一定會沿著前輩們的路走下去。如果烈陽身邊沒有一個能夠放眼全局的智者,就不能製定足夠好的修行計劃以及方略。
於是,她保存記憶,和烈陽共同承擔!
既是夫妻,便同生死,共進退。
這,便是陸雨的選擇。
——
後續並無波瀾,南陽北雨稍作商議,將這樁事情壓在心底。極境戰隊的真實目的就此隱藏,關於梁笙之事再不提起。
且不說極境戰隊二十人如何修行,莫輕塵來到荼蘼花園,簡直如魚得水。
紫炎導師早早將他帶入真正的荼蘼戰場,在荼蘼第五行星的宇宙空間與藍軍交戰。在極短的時間裏接連積累戰功,以小戰場為撬棍,使得第五行星的宇宙戰區出現傾斜!
須知,荼蘼花園一直有意維持戰場平衡。卻未想到一個初來乍到的新生,竟然擁有那麼大的能量。
某處衛星城裏,身穿紫裙的美麗導師正在參加本月的陣營會議。
報告顯示——
莫輕塵初來時,並未直接參戰,而是進入所有信息端口,收集了海量情報。再根據其中的蛛絲馬跡進行推敲,判斷出藍軍的某些行動規律。
然後,就是以逸待勞的好戲!
過去的三十天裏,莫輕塵用了二十三天做計劃,在最後第七天裏,將藍軍的所有行動統統算死。
通過偵查區的小規模戰鬥,接連吸引藍軍主意,同時對藍軍的信息網絡發起入侵。
其實在宇宙戰場,這樣的戰法司空見慣,藍軍方麵不慌不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有兩架偵察機參戰,我便派出三架四架。
後續的增援速度,也按照往常的習慣。
由於藍方的總體人數占優,往往能夠占據優勢。而且荼蘼戰場的大小戰艦,並未裝備高級武器,仍需紅藍戰士奮力拚殺,才能決出勝負。
藍方成員沒有年齡限製,許多都是混跡星海的老油條,壓箱底的本事不容小覷。麵對彙集於此的星海天才,往往還能占據上風。
古怪的是,明明藍方的增援速度比更快,可是戰局卻每況愈下。往日很快解決的小規模戰鬥,今番卻是接連告急!
當藍方統帥意識到情況不對時,已有十餘名藍方神王遭到擊殺!
連忙加大增援力度時,紅方卻已撤退。
……
而類似的事件,在短短數天之內接連發生了十餘次。直接導致藍方陣營損失了近兩百名神王戰士!
藍軍第五戰區的統帥也清楚,己方的某些線路已被偵破,可是無論他如何更改,都無法逃過紅方的“捕獵”。
那些紅方陣營的戰士,就像嗅覺靈敏的獵豹,又像影藏在星空中的殺手,隨時可能出現。
遍地開花的戰法,加上合理的兵力配給、支援預算,硬是打得藍方哭爹喊娘、叫苦不迭。由於戰略意圖不明,逼得藍方指揮官被迫收縮陣形,徐圖後記。
好巧不巧的,偏偏在藍方前沿防線後撤的緊要關頭,紅方宛如附骨之疽的咬了上來。來人雖然不多,卻足以打出一個突破口!
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戰略防線被撕破,那還得了?
如果莫輕塵有足夠的權限,把握住小戰局拉扯創造出的絕佳時機,第五戰區的藍方恐怕已成潰散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