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真君起初還跟嘍囉們交談,後來卻沒了聲音,嘍囉們隻道大大王是休息了,都沒有疑心——大牢裏就是直筒子一條道兒,左右也沒見有人進出,難不成還會出事?
殊料一記神鋒斬破空間,極快極細,讓洞天域的玉玄真君在完全沒有反應的情況下吃了一斬。
可憐他機關算盡,卻在離成功咫尺之遙時命喪黃泉。無辜的人不能白死,任何罪犯都應當付出代價!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烈陽在風老的協助下,給了玉玄真君極快的一劍,斬斷其頸項且不至於立即就死。要讓他感受到死亡的折磨,讓他眼睜睜的感受絕望!
讓玉玄真君,看著他自己的腦袋掉下來!
——
落楓山小葉門,經過數年發展,隱藏在楓林中的宗門已經頗具規模,門中弟子由當初慘淡的二十餘人,發展到現在的二百多個。
葉清瀾收弟子仍舊隨意,一些天賦極差者,隻要心思純良有心修煉,皆可拜入宗門。他們與世無爭,牽扯到的些許利益,多半是為了維持宗門的基本開支。
在葉清瀾心底,能在諸位弟子中挑出一個繼承掌門之位,將小葉門的這份恬淡之心傳承下去,便是最好的結果。
他不追求修煉的極峰,而是講究道法自然。
……
夕陽西下,聽得外頭的喧囂,內院的葉清瀾舉起酒杯,對烈陽道:“昔日山門傾頹,今日楓林興旺,真是如夢似幻。”
當然,更為夢幻的,還是解開了當年的誤會。
烈陽與之對飲,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幕,淺笑道:“落楓山是興旺了,卻少了當年的清靜。再有個三五年,你這兒怕是沒地方釣魚嘍。”
落楓山比雲岡山還小,那溪流蜿蜒之處,已經逐漸被小葉門囊括規劃。
“宗門發展總有興衰,為之奈何?”葉清瀾並不憂慮,表情悠然的道,“楓林的繁華驚擾了魚蝦,我便隻好另尋垂釣之處。”
葉清瀾已至天命之年,知道如何順其自然,那些年輕人才有的顧慮,在他眼裏根本不值一哂。
繁華又如何,清靜又如何?
兩者一定要對立麼?
非也非也。
繁華的是楓林,清靜的是內心,兩不相幹。又或者說,落楓山越繁華,他這個宗主就越清靜。
葉夫人笑道:“清瀾都成甩手掌櫃了,宗門好多事務都交給清波處理——這不,前邊的那些客人,都讓清波在招呼呢。”
葉清瀾、葉清離、葉清波,是小葉門僅剩的三個“葉”字輩,葉清瀾、葉清離是一雙夫妻,葉清波則是娶了一個門外女子,如今也有一雙兒女。
烈陽莞爾:“真是令人羨慕,也不知我何時才能當個甩手掌櫃?”
“你就是操心的命,別想了。”葉靜怡玩笑道,“有陸雨、烈如煙主事,你不都忙前忙後,整日不得安生?”
烈陽顧著夾菜,邊吃邊道:“這我就要批評你了——陸雨、烈如煙、嶽錚和你,是四支小隊的隊長,為何陸雨、烈如煙能夠站出來主事?你跟嶽錚就不行?”
其實道理很簡單,陸雨是烈陽唯一娶進門的夫人,烈如煙和烈陽的親近程度,又遠非旁人可比。
烈陽當然明白這些,對上葉靜怡的視線:“你的謀算之能,大家都有目共睹。能力越大,越要敢於承擔責任!”
葉靜怡、嶽錚都有些“躲”,或者說“讓”。
在一些問題上各有看法,卻因為陸雨、烈如煙開了口,而放棄了精益求精的討論。
“好!”葉靜怡被烈陽批評,反而笑吟吟的應聲,“再去星海世界,我一定努力讓你當上甩手掌櫃!”
“那才是我的葉軍師嘛。”烈陽哈哈樂道。
幾人閑聊說笑,不知不覺酒過三巡,論些江湖奇聞、山野軼事,皆有其中樂趣。
葉靜怡猶豫了一會兒,大約是鼓足了勇氣:“烈陽,以後你也叫我本名吧……”
“唉?”烈陽愣了愣,恍然想起這些宗門子弟,行走江湖都用道號。譬如秦霜亦叫冷千霜,莫相依叫做林蔭。
小葉門全都以“葉”為姓,葉清瀾、葉清離皆是道號,葉靜怡自然不是本名。
“行。”烈陽臉上掛著笑意,故意玩笑道,“敢問姑娘芳名?”
葉靜怡歡喜一笑,真就裝作初次見麵一般,低頭輕道:“回公子的話,小女子其實姓蕭,名若離。”
“蕭若離?”烈陽稍顯驚歎,“好名字!”
若即若離,朦朧如細雨霏霏,婉約似畫中楓林。葉清瀾滿腹經綸又本心恬淡,這名字恰似他的風格。
“以後便叫你若離了……”烈陽不是很把名字當回事,覺得這些宗門子弟怪麻煩的,東一個名字西一個名字,很容易讓人弄混淆。
無論如何,總算解開了葉靜怡的心結。從今往後,她以蕭若離的身份再赴星海,應當不會再有心魔。
——
再回炎關鎮時天色已經全黑,鎮北將軍府裏同樣賓客滿堂,這樣的熱鬧情景,從烈陽回來當日便持續至今。
“謔……”烈陽在大廳外瞅了幾眼,嘴裏嘀咕,“都是些烈焰城的叔伯,三十六計,走為上!”
被他們逮著,不知要牽扯到何時。
剛一轉身,卻迎麵走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漢。
“嗯?少將軍?”中年大漢臉帶醉意,愣了一瞬才連忙改口,“哦不,炎關侯!”
烈陽也愣了愣,分辨出對方身份,連忙招呼:“千乘叔,喝了不少啊?”
家族悍將,烈千乘!
“也就一兩斤,剛開始呢。”烈千乘濃眉大眼,看見烈陽時整個人都樂了,不由分說的勾住烈陽肩膀,“都等你呢,快來快來!”
烈陽連忙按住他的手,歉意的道:“千乘叔,你們喝就好,我還要準備些事情。”
“哎嘿?”烈千乘臉上露出些壞笑,擠眉弄眼的說,“如煙在烈焰城等著你呢,今天我叫了她來,那丫頭居然害羞了。”
“姐姐也有害羞的時候麼?”烈陽啞然失笑,眼前的烈千乘不是別人,正是烈如煙、烈如夢的父親!
烈千乘從秋韶語處聽到好事,心裏別提多得意,哈哈大笑:“歸根結底,如煙也是個待嫁姑娘,眼看就要嫁做人婦,怎能不害羞?”
“千乘叔,我定不會辜負姐姐的情誼。”麵對未來的嶽父,烈陽當然要說些漂亮話,臉上有些慚愧的道,“隻是這次回來時間頗緊,婚禮可能……”
“哈哈,沒事沒事!”烈千乘的大手在烈陽的肩膀上連拍幾下,臉上露出男人都懂的得瑟,“這次你要娶的夫人頗多嘛!你們如此安排,定會成為江湖美談,流芳百世!”
烈陽稍稍一想,心底還有些小激動。他按住心裏的騷動,強裝鎮定的道:“這幾日,也幸苦千乘叔了,替我向嬸嬸問好。”
“行。”烈千乘也不強留,衝未來女婿點了點頭,“那你忙去吧,我要是再不回去,這尿遁躲酒之絕技就要被識破了。”
叔侄倆就此別過,將軍府的燈火,與節日般喜慶的炎關鎮街道連成一片。
——
烈陽回到房間便仆倒在床,他長長歎聲:“師父,我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好?”
“嘖嘖!”識海裏的風老一臉壞笑,搖頭晃腦的說,“良妻美眷、齊人之福,乃是天下男子的夢想,有何不好?”
“也是。”烈陽嘴上靦腆,心裏卻是美滋滋,“去各家的結親禮數都設計周全,雖不及跟小雨的那場婚禮,卻是現在能做到的極致了。”
眾人有一個月的假期,僅能回來十天左右。現在已過三日,待娶的姑娘又有好幾個,即便是陸雨策劃,也不可能麵麵俱到。
良辰吉日就不談了,要是論起生辰八字,婚期不知要排到猴年馬月。
風老淡淡一笑,許多徒弟媳婦還是他主動牽線,能看到他們終成眷屬,風老心底也很開心。
此事不必討論太多,風老轉而道:“我檢查過星塵禁製,探路者艦隊的攻擊,對它傷害不大。”
烈陽稍稍鬆了口氣,臉上卻有顧慮:“現在星塵大陸在虛空世界‘躲貓貓’,我總覺著心裏沒底。”
他才拿到羽神國的身份不到兩年,回歸輔政王伊家尚顯唐突,何況直接參與輔政王的位置爭奪?
風老淡笑:“你擔心羽皇出手反製?”
“也太明顯了吧?”烈陽苦笑,“羽皇但凡有點腦子,就不會坐視不管。”
“可若是……”風老胸有成竹,“此時此刻,羽皇自身難保呢?”
“哦?”烈陽驚喜的眨了眨眼,“柳絕情前輩,莫非還在羽神星?”
“那倒沒有。”風老撇了撇嘴,“我在羽神星感知不到她的氣息,不過有破曉道人在,整個羽神國的命運,都已危在旦夕——隻要破曉道人願意,分分鍾讓羽神國灰飛煙滅!”
“啥?”烈陽並不知道星河劍陣之事,此刻大驚失色,旋即嘶嘶的倒吸涼氣,瞅著風老問,“我說師父,其實你一早就認識破曉道人了吧?”
“哎嘿!”風老得瑟的抖了抖肩膀,“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