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老似乎知道一些內情，他已經選擇站隊，就是相信烈陽的選擇。不過在此存亡攸關之際，他也難免存在疑問。
“與冥府對立，意味著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子老長歎，旋即收回視線，看向身側的年輕人，“即便勝得了那人，卻如何戰勝冥府那頭的神？”
對此，烈陽還沒有答案。
子老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說明已經對莫輕塵的計謀有一定揣測。甚至，莫輕塵早就聯係過龍嘯山莊？
“我原來也不知道對錯。”烈陽輕笑，“我以為對抗冥府，隻是我個人的立場。但是今天之後我堅信，我選擇的江湖道義，是黎民百姓！”
子老麵露思索，熟悉之後才“嗯”的把頭一點，輕捋白須道：“冥府法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屠殺平民，若星塵大陸被這樣的勢力掌控……”
他歎息著搖搖頭，並不知道用怎樣的措辭去描述可能出現的情景。莫輕塵想要成為星塵大陸的絕對王者，不能說全是壞事。
莫輕塵用計毒辣，視百姓生命如草芥，卻在寧國推行各種利民政策，讓窮苦的寧國快速發展，若他統治整個星塵大陸，結果並不好說。
“政權更迭，血流成河……”烈陽聽出幾分子老的意思，避開了那個敏感的話題，“如今三分天下，我覺得挺好。辰家朝廷把這片天下治理得還不錯，沒必要換來換去的。”
毫無疑問，子老是在給烈陽其他方麵的暗示。
烈家底蘊深厚，就算不敵辰國，如今卻有掌控神器的烈陽，完全可以彌補其中的巨大差距。憑著龍嘯山莊和烈家的關係，倘若有朝一日烈家主掌天下，龍嘯山莊便能取代浩辰宗。
任何人待在子老的位置，都會有類似的想法。
其實論江湖六大頂尖勢力，龍嘯山莊的處境向來尷尬。譬如陣師聯盟、斬靈公會、龍嘯春風玉露堂、浩辰宗，這四家都與辰國朝廷有著或多或少的聯係。
而天劫宗更是蠻橫，霸占青天劫域，且和列星家族之一的秦家有所聯係，甚至和朝廷對著幹。
唯有龍嘯山莊，與誰都搭不上邊，向來有著江湖草莽的標簽。得虧是龍脈山人傑地靈，龍嘯山莊人才輩出，才躋身頂尖行列。
“也對。”子老隻是略微暗示，見烈陽沒那意思，就收斂了內心的想法。老頭子很懂，烈陽現在還年輕，暫時沒有權勢欲望。
等他到達一定年齡，經曆過一些事情，對於金殿上的那個位置，總會有一些想法。隻要發生一些事情作為誘因，江湖盛傳的“焚星烈帝”，就有可能成為現實！
“烈陽，靖海城之行凶險異常，是否需要其他幫助？”子老跳開敏感的話題，看向了烈陽的下一個目標。
烈陽搖搖頭：“莫輕塵來自列星家族，不知自老前輩，是否知道列星家族的底牌？”
“這……”子老目透狐疑，“列星家族向來隻存在於傳說當中，普通修行者極難觸碰。哪怕晉級神兵，似乎也沒有與之打交道的資格——你剛從天劫宗來，應該已經知道天劫聖女的真實身份。”
烈陽凝眉點頭：“霜兒是秦家之人，由於寒冰體質被家族放棄，讓給天劫宗培養，若不能衝破體質界限，便會成為天劫台上的混沌祭品。”
“那不過是冠冕堂皇的說辭罷了……”子老壓低了聲音，神兵級別的靈魂壁障鋪灑而出，將兩人的談話徹底封閉，“你可知道，秦家代代傳承的，就是生命之靈？”
“……”烈陽心裏一顫，“什麼？”
生命之靈，就是寒冰體質的解藥！
果真如子老所言的話，秦家根本沒必要放棄秦霜，讓她去當什麼天劫聖女！
不過回頭一想，其中本就存在許多蹊蹺——秦家將秦霜送到天劫宗，為天劫台上的混沌提供祭品，按說是對天劫宗有恩，可是為何還贈予天劫宗混沌之劍，賦予任天劫掌控混沌的神力？
其中必有緣故，但是知者甚少。
烈陽揣測，甚至連任天劫都沒整明白，秦家為何要對天劫宗這麼好。
子老見他陷入沉默，緩緩道：“此事，暫時不要讓冷千霜姑娘知曉，待你尋得秦家所在，探明其中真相，再做定奪。”
烈陽謹記於心，又向子老打聽，才知道了一些列星家族的訊息。
列星家族，起始於遙遠的上古時期。
秦，為生命守護者。
莫，為死亡歌頌者。
餘，為日月星辰者。
無數歲月以來，隻有秦、莫兩家偶爾在江湖上露麵，雖然同為大陸的守護家族，卻因為一些陳年舊事，逐漸形成了對立關係。
列星家族的實力毋庸置疑，為整個大陸最神秘，最頂端的存在！
就算是統治大陸千年的辰族，在列星家族麵前，也隻是蚍蜉撼大樹！
“餘家，從未出現過？”烈陽很好奇，說秦家傳承生命之靈，餘家傳承死亡之靈，都還很好理解。
為何一個家族，能夠代表日月星辰？
子老鄭重點頭：“我龍嘯山莊收集了無數條江湖訊息，都沒有關於餘家的任何記載。烈焰軍的火影衛，相信也無法找到蛛絲馬跡。你要對付的莫輕塵來自列星家族，他的選擇，或許代表了莫家的選擇！”
烈陽又何嚐不知？
他深吸一口氣，暫時忘卻了身體的劇痛，目透殺機的道：“也就是說，莫家放棄守護大陸，選擇向冥府稱臣。為了讓莫家成為星塵大陸唯一的主人，莫輕塵不擇手段，殘害百姓……”
話說到此，烈陽的選擇已經無需贅述。
就是幹！
……
大雨滂沱，長夜漫漫。
一老一少在畫廊裏交談許久，直到宴會大廳裏的劃拳猜碼聲逐漸稀疏，才兩相道別。畫廊的一頭，小侍女顧雪還有秦霜、陸雨等待多時。
見烈陽返回，才與他一同前往雲巒別苑。
“子老怎麼說？”陸雨統籌全局，需要盡量收集更多信息。
烈陽還在回味子老說得一些話，凝眉道：“前輩雖無餘家的準確消息，卻有一個推測——當今星塵大陸，除了鼎立的辰國、蒼狼國、寧國，江湖上通常認為六大勢力為最強。”
他頓了頓，立馬推翻了這個說法：“其實不然！”
話說到這裏，陸雨立刻反應過來，鳳目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所以列星莫家，極有可能是絕靈鬥場的真正底牌！”
星塵大陸的超一流勢力當中，斬靈公會的經營體製輻射全境，但是最大的綜合性跨國經營平台，乃是絕靈鬥場！
能做到這一切，絕靈鬥場的底牌可想而知！
……
翌日一早，晨光初綻時，大雨洗過的龍嘯峰纖塵不染，蒼鬆翠竹，花紅柳綠。大好的美景展現在眼前，令烈陽神清氣爽。
隨意吃過早餐，就與嶽錚、顧雪、白仙兒展開風雪翼，前往尋龍城。
顧雪這丫頭成為修行者之後，逮著機會就想使用靈種之力，因此還在和白仙兒搶奪風雪翼的駕駛權。
“哎哎哎，別把風雪翼折騰壞了。”烈陽等人才劃破雲海，遠遠看清尋龍城的輪廓，忍不住提醒道，“離地兩千米呢，摔下去就是兩塊肉餅，小心點！”
“哎呀公子，雪兒能穩住！”顧雪玩心上來，連烈陽的命令也敢不聽了，其實她和白仙兒半斤八兩，一個初踏啟靈域，一個經驗粗淺，風雪翼搖搖晃晃，簡直把烈陽的心都給晃出來。
好在有驚無險，四人穩穩降落在尋龍城東。
烈陽穿的是標準的黑衣白裘，鬆軟的頭發隨風輕揚，往日古銅色的皮膚稍顯病態的慘白，不過並未弱了他半分氣勢，反而看起來極具威懾力。
嶽錚換了身新的灰皮大衣，接近兩米的個頭就跟一堵牆似的。他新添了一堆雷霆護臂，據說是子老所贈，用來引導雷龍怒二重境，讓刑雷靈眼的爆發力得道進一步增強。
白仙兒、顧雪二人，皆穿烈元錦縫製的極境戰隊女款服飾，黑金配色，精致修身，簡約尊貴。
搭配一些個性裝飾，著實是兩位人間絕色。
一個嫋娜婉約，一個青澀動人，好在嶽錚早就看習慣了，並沒有多大反應。可是當她們出現在何家大門外時，把何府的兩位門童看得隻咽唾沫，哈喇子卻還是忍不住流出來。
正是早上八九點，“晨間勃發”的黃金時間，誰看了美女都難頂。
連忙大腿夾緊，免得當眾出醜。
烈陽倒是不掩飾自己的色心，看一眼爽一眼，奈何身體被風老掏空，臉上風輕雲淡，實則病懨懨的巴不得一頭睡倒。
因此來到何府門前，臉上明擺著的不耐煩。
他們四人落在城東時，早被萬藥堂看見，何府門戶大開，兩個門童看見人到，立刻往裏發出信號。
隻穩得一聲梆子響，兩列打扮齊整的家丁先行列出，然後再是婀娜多姿的何府侍女整齊出迎。
這般陣仗，把烈陽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而率領家丁、侍女列隊出迎的，正是何劍皇。
他一早起來妝扮妥當，身穿相對樸素的褐色衣袍，一絲不苟的束起發冠，看起來倒像個文人雅士——在烈陽麵前再穿萬藥堂的紅錦製服，怕不是找死？
何歸整理一番忐忑的心境，笑臉迎上前來，正欲開口說些漂亮話，給今日的見麵開個好頭。
冷不防烈陽掃眼左右，大約是沒看到何彥青出來迎接，哼聲道：“本將親來，區區一個萬藥堂主，還敢倚老賣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