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飛鳥翅膀細長,與海鷗類似,飛行速度奇快。烈陽等人在逸林鎮稍作休整,雇了船家順著江水行向尋龍城時,飛鳥已經飛離東方大陸,去到汪洋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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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星塵大陸東方,百花穀瀑布之下,又有幾條河流彙聚,形成一道江水,由於皆發源於玄脈山區,故此喚為“玄江”。
玄江奔流千裏,將星塵大陸東方灌溉成真正的千裏沃土。
“順流而下,星夜行船的話,明日正午,即可到達尋龍城!”烈陽和老船夫交流一番,才回到船艙裏。
陸雨、虞菲皆端坐運氣,盡可能的恢複丹田氣海,以防不測。
“不知挽誠將軍和冷姑娘,現在怎樣了……”陸雨目透擔心,這一路行來十分坎坷,誰也不敢盲目樂觀。
正月十二,眾人逃離玄星城的第三天。
烈陽等人在逸林鎮登船,順江直去尋龍城。而挽誠將軍帶著冷千霜,則在這天中午,出現在了百花鎮。
挽誠將軍是一副江湖行走的打扮,不修邊幅的他滿臉胡茬,旁人看過去,皆以為他是一名普通的江湖大叔。
而與之通行的黑衣女子,雖身材窈窕,卻因帶著緯帽而看不清容顏。要麼是他媳婦,要麼是他女兒。
類似的江湖組合有很多,並不惹人注意。
誰能想到,那會是蒼狼國銀翼戰騎的大統領,以及青天劫域的天劫聖女?兩人並未路過虞城,而是從別的路徑趕到此處,暫尋茶肆休息。
“七公主好計策,竟把辰帝都擺了一道!”冷千霜抿了口清茶,輕聲稱讚。
原來陸雨設計讓兩人從西路逃脫,卻並不是真的要繞玄脈山——而是在逃出西門之後,又折返回來,穿過玄星城,在曠野蟄伏一晚,在正月初十便大大方方的向東走。
多虧了火影衛準備了足夠多的身份牌,以及當時城內的強者都忙著抓烈陽,兩人才未被玄星禁衛識破。
沿途從往來路人處得知玉玄山道觀被屠,以及虞城、百花鎮的事,才選擇了這個方向。
挽誠將軍聽到她誇讚自家公主,心情自然不錯:“冷姑娘請放心,此時烈將軍定然已經順江直下,不出三日,大家即可在尋龍城會合。”
冷千霜稱讚歸稱讚,性格還是相當冷傲的,若不是挽誠將軍伺候慣了七公主,怕是很難照顧好天劫聖女。
暫作休憩的時間,他利用洞天域的神魂,盡可能收集有用的信息,並及時分享給冷千霜——她暫時失憶,對烈陽極為依賴,心中所想,皆是炎關烈陽。
“什麼!跳崖取藥?”冷千霜聽到百花穀裏的傳聞,心裏咯噔一下,“他沒事吧?”
挽誠連忙安慰:“公主殿下有風雪翼,可以禦風飛行,想必早有準備。下了百花穀瀑布,就是平坦的東方大陸,冷姑娘不必擔心。”
風雪翼的存在極少人得知,冷千霜與挽誠一路同行,對他還算信任,索性放下心來,轉而嘀咕道:“相公他需要七寶玲瓏果,那果子在青天劫域的寶庫裏存了一些,若有機會,我便替相公取些來。”
挽誠心裏好笑,真不知烈陽使了什麼手段,竟讓冷酷的天劫聖女如此“倒貼”。還有不大理解的是,為何會帶上虞家的二小姐,不嫌累贅麼?
兩人吃了些茶點,算填了肚子,正打算繼續趕路,鎮南的藥市方向,忽然傳來一片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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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家藥市,也不知這幾天是否遭了水逆,總是多災多難。
昨日好不容易逃過一劫,靠陸雨的強勢支援,擊殺了李勳、李鶴,還沒睡個安穩覺,大批萬藥堂的人又找上了門。
偏偏還卡著飯點之前這個相當惡心人的時間。
忙活一早上,餓了吧?
老子先吃飽了,就不給你吃飯的時間,怎麼茬?
虞狂昨日被李勳、李鶴夾攻,本就有傷在身,今天哪裏還有什麼戰鬥力?情知不可力敵,索性詢問條件,試圖撤出百花鎮。
但是為首的紅衣老者哪肯鬆口,到了虞家總堂,先一巴掌將虞狂打得吐血而退,大大方方的坐上主位,哼聲道:“你倒是精明,昨兒連夜把藥田的貨物運走,今日虞家藥市也被搬之一空——想走?哼哼,沒那麼容易!”
虞狂眼神灰暗,眼前的紅衣老者,是萬藥堂的長老——王則。
此人本在百花穀中協助春風玉露堂采藥,不知何故,竟直接出現在了此處。王則的年齡和虞狂相當,皆是年過花甲的老江湖。
隻不過王則在修為上更勝一籌,達到了地玄上境!若有機緣,未必不能成為洞天域的強者。
王則狀態完好,且有等級優勢,對上個殘血的虞狂,完全沒有難度。
“王長老,做人留一線。”虞狂留在此處,本就是想給物資運送提供掩護,計劃既已完成,便沒什麼好遺憾的,他掙紮起身,看著周圍被製服的族人,心裏又是憤怒,又是悲戚,“虞家已經決定退出百花穀,萬藥堂何必斬盡殺絕?”
“桀桀……”
王則獰笑起來,如視螻蟻般看著數米外的白發老頭,“殺了李堂主,還有諸多萬藥堂的子弟,你還想走?老匹夫,殺人償命的道理,需要我教你不成?”
在場的諸多紅衣人,亦麵露殺機,仿佛眼前的虞家人皆是待宰羔羊。
虞狂卻清楚,若是舍了自己並這些族人的性命,就能讓萬藥堂善罷甘休,便還算好事了。怕就怕,王則利用這些族人,去要挾虞家!
讓家族付出更大的代價!
甚至,是被徹底除名!
而看王則的眼神,虞狂不敢有絲毫僥幸——他就是這麼計劃的!
“王長老的意思,是不給我虞家留活路了?”他強定一口氣,試圖穩定住幾乎崩潰的靈眼。
王則看他的架勢,便知可能自爆靈眼,當即揮手打出一道金色的靈力匹練,迅捷如電,重重砸在虞狂的胸口!
砰的一聲悶響,虞狂枯瘦的身子頓時搓地摔出,破布袋般重重的撞在牆角!勉強掙紮起來時,哇的吐出口黑血來。
“萬藥堂作惡多端,不得好死!咳咳……”虞狂心裏悲憤之極,喝罵沒兩句,卻因為氣力不繼而接連咳嗽,白須被鮮血浸染,令許多紅衣人甚感快意。
不過他總算緩過來一口氣,狠狠衝前方噴出一口血沫:“再怎麼樣,你們也隻是春風玉露堂的一條狗,一條隨時可以拋棄的狗!”
“嗬嗬。”王則饒有興致的看著虞狂的最後掙紮,他可沒打算將虞家二長老當場弄死,據可靠消息,虞家的三名地玄域長老,已經死了倆。
整個虞家之中,除了僅存的二長老,便隻有當代的虞家之主具有地玄域的修為——虞家再也損失不起!
把虞狂打個半殘廢,用來跟虞家談條件,豈不是美滋滋?隨便想個法子,就能把虞家給拖死!甚至可以讓虞家把積累了數百年的財富,統統都吐出來!
“酸什麼酸,你虞家,連給春風玉露堂當狗的資格都沒有!”王則可不會因此而生氣,江湖之中,想給頂尖的六大勢力當牛做馬的人不計其數!
若是給他們一個“當狗”的機會,怕是吠得比萬藥堂更加賣力!
所以,我萬藥堂就是給春風玉露堂當狗,怎麼滴吧?
羨慕?
嫉妒?
恨?
虞狂自知言語無用,此間被控製的族人,皆有可能成為萬藥堂的籌碼,心裏閃過幾分決然:“我虞家立足於江湖,堂堂正正做人,頂天立地做事!不像有些人跪得久了,便再也站不起來!”
“……”
王則到底也是個修行者,心裏總有些倨傲,被人點著鼻子罵“狗”,終究是麵子上過不去。
他眼裏閃過幾分冷峻,哼聲道:“老匹夫牙尖嘴利,來人,將他的牙打掉,舌頭割了!我倒要看看,你沒了牙齒,沒了舌頭,還怎麼口出狂言!”
虞狂遭了幾次重擊,狀態本就岌岌可危,此刻隨便來個啟靈下境的修行者,都能把他給收拾了。
眼看紅衣人就要撲上來,虞家正堂裏,忽然闖進來一個中年男子。
此人短發布衣,身材健壯,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江湖人。但虞家藥市早被紅衣子弟全線封鎖,外人根本進不來!
中年男子的出現很是詭異,悄不楞的一下,就這麼大大方方走到了虞狂身邊。他的動作明明不快,但是許多紅衣人想要阻攔,卻驚愕的發現,想要喝止的言語還卡在嗓子眼,布衣中年人已經過去了。
“你是何人?”主位上的王則心裏警惕,眯眼死死盯住了他。
布衣中年人表情刻板,虎目凝光,麵對王則的喝問,並沒有打算搭理。而是搭手拿住虞狂的肩膀,嘴裏發出渾厚的男低音:“二長老勿驚,先穩定傷勢!”
虞狂也摸不著頭腦,完全不認識身側之人,正莫名其妙,忽然感覺一股精純的能量從肩頭脈門彙入,如同春雨般浸潤四肢百骸,讓他傷重發緊的身體得到了喘息。
“你是?”虞狂大驚失色,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閉上了嘴。而他原本灰暗的眼眸,閃現出分明的狂喜!
因為這名趕來幫忙的布衣中年人,是位洞天域的絕巔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