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今晚有福了

玄脈山上,陸雨纖細的手指握緊了飲血刀柄,屈膝發力,動作紮實的將神器提起。她透亮的眼眸裏,是滿滿的驚喜和疑惑,稍稍適應了飲血刀的重量之後,單手挽個刀花。

她半轉回身,笑顏如花的看向烈陽:“不想這兵器,如此稱手?”

“高階兵器,可以孕育器魂,會讓兵器的質感,達到最契合使用者的程度。”烈陽賣弄著風老教授的知識。

陸雨隻比烈陽略矮半個頭,拿一柄七尺斬馬刀不會覺得不協調。她就在山林間,單手、雙手各使了一路基礎刀法,陸雨有“劍絕”之名,使起刀來也不含糊,劈砍挑刺磕,基本功極為紮實。

刀鋒破空的銳利聲響在林間穿梭,偶有靈力貫通,會有無形之刃隨鋒甩出,在周圍留下道道痕跡。

烈陽走得累了,就坐在一側的大石頭上。陸雨人隨刀舞,白衣血刃,時而似冬雪藏梅,時而似紅蓮綻放,烈陽側目凝望,一時竟看得癡了。

“呼……”陸雨收刀駐足,原來起伏的胸口,此刻卻相對平靜,她眼裏透著難以置信,“初使這刀,竟覺比青鸞劍更順手,不愧是神器!”

烈陽莞爾,並不言語。

陸雨幾番觀摩,對飲血刀越發愛不釋手,覷見烈陽的神色,才想起不該把玩許久。

“還你。”陸雨幾步走到烈陽跟前,雙手捧著刀,遞到他眼前。

烈陽與之對視,此時的七公主沒有任何遲疑,眼裏滿是澄澈。於是順其自然的接下,將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的飲血刀放回了虛界。

“哎烈陽,你好像對我,不怎麼防備嘛?”陸雨咧嘴輕笑,那清脆的聲線,便如林間躍動的青鳥,聽著極為舒適。

烈陽不置可否,淡笑道:“我這身體狀況,防得了誰?隨便來個啟靈域的修行者,我都打不過。”

傷勢恢複之前,烈陽的確沒啥戰鬥力。

但在風老的幫助下,那穿胸而過的劍瘡,已經完好如初。現在的烈陽,依舊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當然,假設陸雨要為難烈陽,那點戰鬥力幾乎為零。

陸雨不是趙千風,劍絕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特別是烈陽得知陸雨擁有“雙風”靈種之後,更沒有防備的心理。

反正都打不過,防著有屁用?

陸雨要是想殺人取刀,昨晚上跑路的時候就下手了。那會兒風老已經沒太強的後招,烈陽沒有反抗能力。

與其提防人家,不如開誠布公的交朋友。

“唉……”陸雨看烈陽的神色,也知道這份信任來之不易,她微歎的道,“江湖上都知道有神器降臨於劫穀,你生還的消息極少人得知,世人便說那神器在我手上。諸多勢力蠢蠢欲動,此事,遲早要見個分曉。”

“辰帝已知神器在我手上,剛才還逼我交出去……”烈陽看向遠方,不知前路如何,“若是使些手段,我將會遭到接連不斷的江湖人攻擊。”

陸雨並不理解烈陽的某些選擇,在他身側坐下,偏頭問道:“壓力那麼大,回家就好了。在烈焰大軍的防區,誰敢把你怎麼樣?”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得建立在我把神器交出去的基礎上吧。”烈陽苦笑,腦海中浮現祖父烈飛的麵孔,曾經相親相愛的家人,此刻竟不知是否應該信任。

烈陽如今的實力,放在同齡人中的確不俗,但已經退出頂尖行列。神器放在一個非頂尖的小輩手裏,還不如讓洞天域上境的烈飛使用。

烈飛可不會被風老牽著鼻子走,那個級數的強者,甚至會想辦法吞噬風老的殘魂,將神器據為己有。

所以,非是烈陽不想把神器交給祖父,而是風老對自己有恩,拿了他的黑天、昭烈劍,烈陽不可能置風老於險地。

甚至麵對陸雨,烈陽都未曾透露風老的存在。

陸雨想通其中關節,倒沒覺得有多淒涼,反而苦中作樂,脆聲發笑:“有家而不能回,都是可憐人呐。”

烈陽也是個樂觀的人,再難熬,不過就是靈眼被毀,炎風十八騎戰死的時候。那種絕境下,烈陽都能挺過來,何況是現在?

“十七八歲,正是闖蕩江湖的好年紀。”烈陽取出水囊,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放眼玄脈山外的蒼茫大地,“我在劫鎮認識了嶽十一,加上冷千霜,咱們四人在江湖之中,必有一番作為。”

相較陸雨,烈陽更像個江湖人,他收起水囊,言語之中透出豪情萬丈。或許也有幾分戲謔——他本來就是江湖人敬仰的炎關上將,哪還需要什麼“作為”?

揚名立萬?

烈陽、陸雨、冷千霜、嶽十一都不需要。

但他們都年輕,都想在原有的基礎上,有一番更精彩的曆練!

“既如此,我們便一道在這江湖裏走上一走!”陸雨被烈陽感染,心裏那些女生難免的傷春悲秋一掃而空,“所以,我們的真正目的地是……”

南陽北雨相視而笑,異口同聲的道出一個地名來:“劫鎮!”

——

在辰國兜了小半圈,烈陽思來想去,依舊是劫鎮最為合適。

出其不意,能夠爭取足夠的時間。

那個邊陲小鎮屬於烈焰防區,離玄星城甚遠,和烈焰城也不近。隻要烈陽重新出現在劫鎮,朝廷、烈焰軍兩方麵的較量,必將以劫鎮為中心,展開一場角逐!

烈飛不會輕易離開烈焰城,辰帝也不可能輕出玄星城,由於陸湛會在玄星城待上一段時間,李摯、顧城同樣不能離開。

因此,在劫鎮地區,烈焰軍的人手將占據優勢。

憑烈陽之前積累的聲威,隻要烈飛、烈風不親自到劫鎮,烈焰軍裏真沒幾個人敢對烈陽怎麼樣。

加上挽誠將軍必定追隨七公主,有洞天域的大修行者當護衛,局麵並沒有惡劣到無法生存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劫鎮坐北朝南,背靠著劫穀,是一條天然的逃生通道!

劫穀獸王荒雪巨猿,經過上次的戰鬥,服下了九轉同心蓮,或已成為夢靈級的超強獸皇!烈陽有通行經驗,憑神器飲血的氣息,能夠提供一定程度的壓製。

哪怕在劫鎮糾纏不過,也能夠及時退走。

——

兩人稍作休整,交談之中,彼此心底的防備都放鬆不少。陸雨繼續帶路,見烈陽的氣色好了不少,下山的速度自然加快。

按兩人的腳程,全力趕路的話,三日內到達尋龍城問題不大。挽誠、冷千霜繞遠而行,隻能希望他們平安抵達。

兩人順著山勢向東,玄脈山東麓較為綿延,走到日落時分,才逐漸脫離了山區,來到荒野中的小道上。

夕陽餘暉,讓烈陽可以清楚的看見遠方的炊煙。

他瞄了一眼,便清楚兩地的距離:“距離最近的城鎮,還有十五裏——由於我們休息了一晚,仍在密集搜捕的區域之內,這一片山嶺低矮,叢林稀疏,還須多加小心。”

陸雨正謹記在心,冷不防灌木的陰暗處,突然傳出“咻咻”的破空之聲,幾枚寒光閃爍的箭矢掠草而來!

“嗯?”

烈陽反應極快,炎關劍如疾風驟雨,“叮叮叮”的幾聲,便將來襲的弩箭盡數挑飛,口中厲喝,“來者何人!”

左右低矮山嶺上的灌木、草皮一陣顫動,一個經過精心偽裝的人影顯出身形。

那邊還沒開口,烈陽就和陸雨傳音分析:“八支弩箭射腿,這夥人十有八九是打家劫舍的強盜。”

狂沙覆蓋之地也有不少匪徒,用的都是差不多的路數。

無論是否謀財害命,先簡單粗暴的把人撂倒再說。限製了目標的行動力,還不是任我宰割?

陸雨還是頭一回被打劫,地玄中境的魂力鋪展,將周遭的埋伏窺看得一清二楚。下意識的想要拔出青鸞劍,但細下一想,又猶豫起來。

“烈陽,這夥人,不好處理。”陸雨凝緊了眉。

此時顯出身形的彪形大漢,才隔著老遠的叫囂:“吾乃玄脈真君,你小子倒有些手段,隻不過,今天既然敢從我的道上過,必須讓老子拔層皮!”

烈陽心裏好笑,一時不知如何搭理那位“玄脈真君”,問詢的看向陸雨。

陸雨傳音解釋道:“給錢不可輕過,殺人會暴露自己——你我皆在北方生長,對玄脈山周圍並不熟悉,周圍埋伏了十餘名修行者,無論是否全殲,都會讓玄星禁衛掌握我們的準確位置。”

玄脈山周邊的製高點,都有玄星禁衛的瞭望塔,荒野中爆發戰鬥所產生的靈力波動,很難逃脫偵測。

假如把周圍的強盜全都擊殺,玄星禁衛過來見到滿地屍體,基本能作出正確的推測。到時候來個區域封鎖,烈陽、陸雨便插翅難逃。

烈陽臉上寫著不樂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玄星禁衛的搜捕範圍內,還是盡量低調的好。

於是衝數十米外的“玄脈真君”道:“新年大頭的,誰也不想流血,咱們有事好商量。”

玄脈真君有四十來歲,生得五大三粗,專門在這條道上打劫江湖人。由於他也是名地玄域修行者,加上不怎麼和朝廷作對,故此玄脈山的駐軍通常視而不見。

或許還會暗中協助,畢竟某些江湖人自恃有幾分本事便藐視朝廷,死了也活該!

“商量?”玄脈真君冷冷獰笑,眼裏透出幾分凶光,“你們是參加鴻臚寺之會的江湖修行者吧!”

烈陽正奇怪對方為何如此發問,便看見玄脈真君揮手下令:“把男的殺了,女的留下——嘖嘖,這妞兒長得怪水靈的,身材有得搞,兄弟們,今晚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