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下溪畔吃了一頓雪牛肉,加上傷勢已經恢複,烈陽興致頗高,幫忙收拾好東西,便提著炎關劍想去開路。
不料身側清風一閃,穿著繡竹白裙的陸雨已經領路在前。嘴裏還輕輕道聲:“我開路,你盡量跟上,若身體不適,便及時告訴我。”
“咳咳……”烈陽一時啞然,他身體已經痊愈,隻是礙於過分詭異的恢複速度,此刻不能明說,“行行行,依你。”
嘴上這麼說,心裏卻忍不住自嘲:“哦了個操,老子真的要靠賣慘來泡妞了?恥辱,奇恥大辱啊!”
大丈夫泡妞,不是應該頂天立地,讓妹子抱著自己的大腿叫“爸爸”?而不是靠妹子照顧,末了妹子還管自己叫“兒子”。
不過,看著那白色的倩影,在前方披荊斬棘,引導路徑,這種被照顧的感覺,貌似還不錯?
索性放開心胸,單純的跟著趕路,直走到正午,才想起之前好奇的一件事——亦是如鯁在喉的一件事。
橫豎左右沒別人,烈陽直言問道:“你不是拿了九轉同心蓮子,雪城之中,是否出了其他變故?”
這個問題早在鄭家的觀景台上就問過,彼時陸雨用“生死由命,無可逆轉”的說法搪塞了。
烈陽再問,自然是想弄個清楚,因為他不想心裏有隔閡——有隔閡,還怎麼當朋友?若陸雨真的心狠手辣,為了達成目的,連親生父親也能殘害,烈陽壓根就不會和她當朋友。
這樣的朋友,你敢要?
蛇蠍美人,轉頭就能毒死自己!
陸雨被問及此事,亦是搖頭苦歎:“父皇戎馬一生,十餘年前被辰國的鎮北大將軍——也就是令尊所傷,便一直受風噬之毒的困擾。”
說起來,父親的病,還是來自炎關風帥。
“國師煉製的丹藥,的確能夠治愈父皇,但……”陸雨看清眼前山勢,頓住了腳步,氣息輕歎,“皇兄、皇後,皆認為連年兵戈,已讓北境雪原民不聊生,所以——”
她嘴裏猶豫了幾分,不確定是否能將這等皇家密辛告知外人。
隻不過通過那些言語,烈陽早已有了判斷,跟上陸雨的腳步,來到她身邊,看著下山路外的廣袤天地,呼出一口濁氣:“所以是當今蒼狼國君陸尋,設法奪了皇位,並忌憚你在雪城的影響,一不做二不休,讓你嫁給辰帝,以保北境太平。”
陸雨笑了笑,動人的嬌顏上滿是苦澀。隻是旋即釋然,偏頭脆生生的笑起來:“所以呀,我現在和你一樣,也無家可歸了——哎,你不是已經不修煉靈眼了麼?怎麼還要去會心之地?”
“這個……”烈陽能分辨那些話是否晃眼,得知陸雨並沒有殺害老皇帝陸離,心裏舒服了不少,大概也是在這一刻,才把身側的明媚女生當成了朋友。
對朋友,烈陽向來不說謊:“就,修行需要——而且,那神器是廢的,得修複。”
陸雨恍然:“前陣子你出現在青天劫域桃花嶺,便是嚐試靠近會心之地,修複神器?”
“昂。”烈陽點了點頭,其實兩人所說的神器完全不是一回事。
陸雨指的是散發血芒的飲血刀,烈陽說的卻是在劫湖底部找到的神兵殘片。
此處視野開闊,能看見附近的下山大路,巡邏的黑甲騎士若隱若現。過了這一夜,整個玄脈山娶,都遭到了嚴密封鎖。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抵達尋龍城,怕是有不小難度。
烈陽倒是不懼,心裏舒坦了,甚至還輕笑著道:“你對神器很感興趣吧——喏!”
陸雨以驚,隻見烈陽手中血光一閃,仿佛彙聚了無數鮮血的暗紅兵刃,就這麼被遞到了跟前。
這家夥滿是無所謂的道:“你不是好奇嘛,拿去玩。”
說著,就把血刃往立足的大石頭上一插,並鬆開了手。
劫穀裏的恐怖吞噬,隻不過是風老的考驗手段,為此,風老還耗費了大量源力給烈陽恢複右手皮肉。
如今的飲血刀魂,已經和烈陽建立了友善關係,就跟普通的兵器無二。
“……”
七尺斬馬刀飲血,就這麼近在咫尺。陸雨心底對這件神器有著無限好奇,在玄星城初見烈陽時就想詢問,可是隨著烈陽的幾次幫忙,她越來越不知如何開口。
不曾想,烈陽竟會主動把神器撂出來,任自己觀賞。
“你,你快收起來……”陸雨的指節動了動,卻強忍著不去觸碰,焦急的往周圍掃視一眼,生怕有旁人看見,“神器的氣息非同凡響,洞天域的大修行者,或能遠遠察覺!”
辰帝若下令擒殺烈陽,必定會讓洞天域的強者出手。就算李摯需要坐鎮玄星城,玄星禁衛之中,依然存在許多烈陽無法戰勝的強者。
“沒事。”烈陽神色輕鬆,“神器氣息受我轄製,傳不開。”
那濃烈的血腥氣息,就盤旋在周遭數米範圍,磅礴的殺意,有如雄偉的山巒,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陸雨終究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咬了咬牙,忐忑的看向烈陽:“我,我能摸嗎?”
烈陽攤了攤手:“行。”
若是蒼狼國七公主心存歹意,昨天離開玄星城時,便能擊殺烈陽搶奪神器,但她並沒有那樣做。
無論是否有忌憚神器的原因,一路同行,陸雨對烈陽百般照顧,這一切都讓烈陽記在心裏。
你好奇,又不會搶,大家既然是朋友,你想看的東西,我便給你看。
烈陽對朋友,向來都是直腸子。
“唔,謝謝。”陸雨的胸口起伏,繡竹白裙襯托出她完美的身段,如此白衣美人,站在血色神兵一側,畫麵堪稱唯美。
她視線轉移,幾分堅定的落在飲血刀上,右手伸出,蔥白玉指舒展開來。在忐忑的心境中,終於一下握住了飲血刀的刀柄——
“哦豁?”
突然在識海裏響起的猥瑣聲音,把烈陽嚇了一跳。
看清楚某個“詐屍”的老家夥,烈陽沒好氣的傳音吐槽,“師父,您不是沉睡了?哦豁你大爺啊,嚇老子一跳!”
明明說力竭沉睡了,咋個又跳了出來?
風老撇了撇嘴,怒道:“沒大沒小的玩意,有你這麼跟師父說話的?你——你他麼的不是說,不泡妞嘛?怎麼就把飲血刀給人看了!”
烈陽還真不覺得有什麼,理直氣壯的道:“陸雨是我朋友啊,再說了,師父您的佩刀這麼帥,讓人瞻仰一下是應該的嘛!”
“……”
風老愣了愣,他最是吃奉承,聽烈陽這麼一拍馬屁,還真不好意思拒絕。不過仍然板著臉,哼道,“你小子才是真的渣男!用你師父的神通去賣人情,現在還拿師父的兵器來炫富,你能不能要點臉?”
烈陽壞壞發笑,全然沒有要臉的自覺:“臉皮要來幹啥?我在炎關吃飯睡覺打蒼狼,從來都不要臉。而且,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的就是師父的,師父的,不就是我的?”
“瑪德智障……”風老一手扶額,覺得無比頭疼,“你小子的覺悟挺高啊,是不是還要讓為師誇誇你?”
“咳咳,不用不用。”烈陽就是個二皮臉,不要錢的馬屁隨口就來,“都是師父教的好,這都是徒兒應該做的。”
風老狠狠刮了他一眼,嘴裏碎碎的罵了幾句,不過見烈陽不要臉的模樣,心知罵他也沒什麼用。於是轉而鄭重的道:“為師本就沉睡了,可是這陸雨觸碰神器,讓我感受到了一絲極為細小的風靈之源。”
“唉?”
烈陽不是很懂,“啥是風靈之源?”
風老解釋道:“跟你所修行的十重火靈一樣,源火屬於天地能量的第三個等級,又可以稱為本源之火。通常來說,需要特殊淬煉,才能將能量進階到那個層次。而星塵大陸的靈眼體係修行者,尚未接觸到能量進階的法門。”
“我是被第三等級的能量所驚醒,這位陸姑娘,擁有一抹天生的風靈之源!”風老說著,還搖頭歎了歎,“若非是我神魂受創,洞察能力有限,早該發現了。”
烈陽還是不懂:“天生風靈之源,很厲害麼?”
也就是烈陽能問出這樣的話,雪城陸雨是否厲害,這還用問?吟風劍意的威力,甚至要在冷千霜的雪劫劍陣之上!
劍陣師已經是修行者中極其頂尖的存在,那麼比劍陣師更強一線的雪城陸雨,能不厲害?
風老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天生源級能量,意味著她的丹田之中,可能存在‘雙風’靈種!其爆發力極強,若是運用得當,甚至能憑借地玄域的修為,擊殺洞天域的強者!”
後半句烈陽是聽懂了,可是什麼是“雙風”,他依然滿臉懵逼。
風老耐著性子給烈陽上課:“天生擁有風靈之源的修行者,在修行之初,對風之靈擁有遠超常人的感知力,卻還沒有使用風靈之源的能力。”
“因此,為了不影響風靈種的正常使用,會潛移默化的將兩者分開。也就形成了風靈種、風源靈種的‘雙風’靈種!”
風老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鄭重:“類似‘雙風’靈種的存在,要比後天淬煉的源級能量強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