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可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呀……”顧元昭想著前兩天還有秩序的顧府，隻不過一夜的時間就變得如此淩亂，不由麵無表情地冷笑。
漸漸的，他眼中的凶光變淡，最後消失。
一些下人而已，他堂堂的顧家家主還犯不著因為這點小事就動怒。
這是顧元昭的真實想法，讓他內心久久無法平靜的就如這些下人們所說，其中的一個原因正是伏龍山和段氏王朝的一戰。
“怕是整個江北已經大亂了。”顧元昭皺著眉，看向了大堂外。現在連他顧家的人都已經焦慮起來，更不要說江北的其他家族。想必，就算有著人王老祖坐鎮的劉家、趙家和陳家也定不平靜。
與許多人一樣，在大戰開始之際，顧元昭不僅僅是不看好伏龍山，更覺著伏龍山主動挑釁段氏的行為太過荒謬。沒人知道變數就在夏寒、司空俊和紅千丈的三人身上。
上一次見到三人就在近四年前，短短時間內從宗師境突破到人王境已經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三個人的戰力。
顧元昭覺得，若夏寒三人的實力若沒有強到這般恐怖，哪怕憑借著人數優勢，也絕不可能勝得過段氏。畢竟段遮雲和楚元深的實力高深莫測，司空戎已死，沒人能壓製住二人。
若說拚最基本的實力，伏龍山能夠勝過也就罷了。但段氏引來的上界真人也能夠輕易擊退，這可就麻煩了。
段氏的依仗靠山的確大的難以想象，要知道那可不僅僅是一個人，最後連一個宗門的真人都同時出現，怕是隨便走出一個，就足以將這片天下抹平。也正是看上去這般超出想象的勢力，卻又被伏龍山的靠山一掌打滅。
這一掌滅的不僅僅是神虎山和段氏王朝而已，連帶著也將鐵雲的自信心滅去。
都有上界撐腰，也不知哪個人的靠山最大，顧元昭無疑是心中慌亂的。鐵雲隻有一個申屠銘坐鎮，夏寒若卷土重來，必定勢不可擋！
顧元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靠在了椅子背上。他所想的又不僅僅是這些，讓他真正睡不著的是昨晚顧青青的反應。
他這孫女在遠處的戰鬥結束之後，少見的沒有滅自家人的氣焰，而是目光包含深意的掃望一眼便默默離去。
也正是這一眼，直接讓顧元昭如陷入冰窟之中汗毛倒豎。
還記得在幾年前阻攔丹殿等人逃離計劃的那一戰時，顧青青受重創而歸，在“表麵”的傷勢痊愈之後，腦子就好像出了問題。整日恍恍惚惚，不再刻苦修煉不說。更沒少在府中說著那些讓人感覺到可笑的話。
就如段氏王朝會被滅除，夏寒必定會隻手遮天之類的……
以前，顧元昭聽到這些話時，隻當是他這個孫女病得太重，神魂出了莫名的問題。
可經過這一晚的思索之後，他猛然發現，當初顧青青的預言竟全都得到了驗證。
唯一還沒有實現的就是夏寒會殺到鐵雲來，親手將申屠家滅去，將鐵雲離殺死。
讓他最覺得森冷的是在昨晚看到顧青青那詭異的目光之後，他猛然想到了三年前的某一天，顧青青突然來到書房告訴他。當初，驚動了江北的那場大案其實是顧巧盼犯下的。
多年前長子一家慘死，頭顱被掛在皇宮門口，這事顧元昭一直不願提起，甚至這麼多年來，他已經逐漸忘卻了此事。
可那一天當聽到顧青青說出的如此荒謬之言，他直接大怒著將其趕出了書房。
如今想來，這一切，都太過怪異。
當初顧青青被人打傷，究竟是被誰所傷？若不是腦子真的出了問題，她又怎麼會能準確的料到所有情況，還有，即便是腦子不正常，又怎麼會編出當年慘案是被顧巧盼犯下的？
仔細思索，雖覺得荒謬，可顧元昭卻心髒隱隱顫抖，這一切，似乎還真的如顧青青所說，都是顧巧盼親自所講。
當年那場慘案發生之時，顧巧盼不過十四五歲，顧元昭沒法想象這麼一個少女會如此毒辣，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一個少女怎會擁有那般實力？
但顧元昭越想卻越覺得這些極為真實……
“叫顧青青來！”顧元昭朝外麵喊了一聲，隨後又喊道，“不用了。”
說罷，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大堂，他覺得這事還是親自去詢問一番才能安心。
當顧元昭到來時，顧青青正坐在亭中發呆。
“爺爺。”
見顧元昭一臉複雜的走過來，顧青青仿佛沒有任何意外。
見此，顧元昭心中更為確定，沒有猶豫地開口：“你……”
隻是他才開口，就被顧青青打斷。
“若是爺爺還對那些事有疑惑，親自去尋她，我隻保證青青未說過一次瘋話假話。”顧青青幽幽一歎，表情帶著些許失落與哀傷，顧家也要沒了。
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年的時間，但她的回憶還印著當初顧巧盼與自己說話的那樣子。那種渺小卑微之感若非親自體驗是絕不可能想象的到的。
所以，當初她沒敢馬上告訴顧元昭實情，怕不被信任。
後來果真不出所料，她專門跑到書房將實情告知，顧元昭隻將她當成了瘋子。
自那之後，她總是在提醒顧家的所有人，不要小瞧夏寒。為的就是能夠讓他們早日清醒下來，看清局勢。
昨夜伏龍山大勝，那一戰之後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殺入鐵雲，若是顧家再看不清，也隻有被滅去的結果。如今，顧元昭總算是想清了，可還來得及來不及，不得而知。
顧青青是不想死的，但自從領略了顧巧盼如神女般的氣勢之後，哪怕是不想，也得認下命來，有時身不由己。她甚至有些慶幸和感激，當年顧巧盼沒有將整個顧家滅掉，而是給了顧家一個機會，讓顧家人多活了幾年。
顧元昭並不知道他這孫女在想什麼，不過從那表情上來看，情緒太多太過淩亂，這一下也讓他心思淩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