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走了。”
“嗯。”
“我們要離開皇都,或許會離開鐵雲。”
“嗯。”
“我們不是為了逃命,隻是不想再被家族困著。”
“嗯。”
“真的,真的不是為了逃命。”
“嗯。”
從小到大以來,那個“陳莉”都極為叛逆,在家族中絕不輕易低頭,在外也不會因自己是陳家人,便顧忌這層身份不輕易惹麻煩。他們幾個人中,屬陳莉惹得麻煩最多。
從前陳莉惹了麻煩,陳瀟都會主動攬下來向陳驚霆求情。其中最根本的原因不僅僅是兩人關係親近,而是他極為羨慕陳莉那種敢作敢當的叛逆性子。這與他這個從不敢輕易違逆家族的人完全不同。
而當年的那個“陳莉”毅然決然地選擇脫離陳家走入丹殿,與他們幾個的不作為有些關聯。想必當時的“陳莉”是瞧不起他們幾個懦夫的。
可陳瀟每說上一句,秦念兒都毫不感到意外地點點頭。如今,他已經真正有了勇氣脫離家族,本以為秦念兒會大感意外,甚至會對他們刮目相看,沒想到對方看似一點也不在意,這多少讓他有些鬱悶。
“我知道你們會脫離家族,隻是早晚的問題,恭喜你們。”
陳瀟幾人本以為秦念兒在說這句話時,該用些嘲諷的語氣,譏諷他們幾個到現在才敢反抗家族。但望著對方平靜的目光,卻又是一愣。
秦念兒眼中充斥著平靜和淡淡的喜意,原來說是恭喜,果真是在恭喜。
幾人驚鴻一瞥,目光一縮,這一刻的秦念兒突然有些高深莫測。他們心中震驚片刻,才反應了過來,如今的秦念兒,真的已經不是原來的“陳莉”了。
以前那叛逆的少女如今也已經成熟,回想以前偷跑出家族闖蕩的時光,幾人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事回不去隻能算作遺憾,而對於秦念兒如今的變化,陳瀟幾人卻是眼眶微微濕潤,由衷地感到高興。看來秦念兒的選擇沒有錯,這也正說明他們如今的選擇也沒有錯。
秦念兒笑問:“哎,你們到底去哪?”
“這……”陳瀟想了想,搖搖頭,“還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一次,本姑娘就不能與你們一起闖蕩了,說是有緣再見不為過吧?你們可別怪罪我。”秦念兒笑盈盈地說著。
陳瀟幾人是打算隱世,本來也沒想著帶上秦念兒,哪裏來的怪罪。隻是沒想到秦念兒會將“有緣再見”說得這麼不當回事,也讓他們哭笑不得。
“不怪罪不怪罪。”陳瀟苦笑著擺擺手,正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如今的秦念兒就已經不惦記他們幾個了,這也太快了些。
似乎看出了陳瀟的想法,秦念兒笑道:“不是你們要隱世的?既然決定了,以後自然與熟悉的人不會輕易相見,正是有緣再見呀。我還怕你們幾個到時會想念我。”
對於秦念兒的說辭,陳瀟幾人都笑了起來。本以為這次離別會極為傷感,結果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對了,你們若要隱世,我倒是知道一些好去處,算得上洞天福地。你們若是能夠在那裏安下心來修煉個幾十年,想必會大有成就……”
秦念兒說著,手中已經多出了一張獸皮地圖,往地上一攤,竟有三丈見方。其內標明著名山大川,也有許多未聽說過的山河湖泊。隻不過,那些“洞天福地”看上去似乎極為險峻,或是有妖獸盤踞,或是有毒瘴環繞,怕是一個不慎,就可能送命。
陳旭拍拍腦門,無奈地搖搖頭,他怎麼會攤上這麼一個姐姐。怎麼說也是生死走過來的交情,不哭得梨花帶雨也就罷了,還沒心沒肺的替他們出餿主意……
其他三人同樣是如此想法,不過在看到這地圖後,陳瀟卻是眼睛一亮,跟著研究起來。
……
“唉……”
“唉……”
“唉!”
顧府,大堂外,顧家的仆人和丫鬟們聽著裏麵傳來的歎息,後背也跟著發涼。
自昨晚伏龍山將段氏王朝滅去之後,顧元昭就直愣愣地走回了大堂,在裏麵坐了已經一夜的時間。期間一滴茶也沒有沾,隻是一直在唉聲歎氣。
這歎息越來越重,難免會讓人多想。
連家主都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看來鐵雲真的危險了。
這不僅僅是隻守在大堂外這幾個仆人和丫鬟的想法,整個顧府的所有丫鬟與仆人都已經自危起來。
他們在顧家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怎會對當今的局勢一點也不懂?再者,昨晚就二公子顧群雄都被嚇得的癱坐在地,若再看不出鐵雲的危機,那可真就是腦子有問題。
這幾個丫鬟與仆人對視了幾眼,嘴巴輕輕的動著,雖未發出聲音,但都能從口型上看出對方說了什麼。
大抵就是問對方到底逃不逃,何時逃……
這種場景在今天的顧府中也算不得怪異了,因為就在今早,聽聞府中已經有幾個膽子大的仆人逃出了府中。而且在收到這消息之後,顧元昭竟是沒有派人去捉拿。
他們倒是願意在這等大家族中做事,或許做一輩子才好,但命都快沒了,誰敢賭?
他們可都心裏清楚的很,顧元昭和夏寒的關係已經算得上相互怨念極深的仇敵,與七小姐顧巧盼也鬧得極為僵硬。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可不敢奢望顧巧盼會在夏寒麵前替顧家求情。
最終,幾人在反複無聲的商量與探討中確立了逃出顧家的時間,今晚,就今晚!
時辰確立之後,幾人才仿佛鬆了一口氣。不過,又想著逃離後被發現或是抓捕的風險,也都緊張的顫抖起來……
“喀嚓!”
顧元昭右手端著茶杯,其內的茶水已經涼透,這動作不知保持了多長時間,這一刻,他體內散發出一絲雜亂氣息,手中茶杯直接碎裂開來。
他咬咬牙,眼中透出幾分毒辣,餘光看向大堂外。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宗師大成的修行者,算作高手一列。對於家裏的風吹草動怎會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