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初來乍到,不知皇都的規矩。”蘭玉笑容漸冷,“我提醒您,下次過雲江,來到這裏不要久留。否則諸位大人們看你眼生,容易被亂箭射死!不過,我想也沒有下次了。帶上我賞你的元石,小住上幾天就回鄉吧,就當漲了幾天見識。”
“走吧。”夏寒淡淡說了一句,轉身離去。
那六個人在後麵緩緩跟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夏寒,謹慎監視。
蘭玉在原地駐足了好半晌,見夏寒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這才緩緩轉身,踏著輕快步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風雪中,笑容洋溢。
即便外界將夏寒傳得神乎其神,但在蘭玉看來,也不過是沒腦子的粗鄙之人。鄉巴佬沒見識,來到皇都難免鬧出笑話。無論是此人出於什麼目的,但隻要對有關七小姐的事心生覬覦,她都應該替主人分憂。
與那位大人相比,所謂的柳州王又算什麼,也未免太過可笑了。
蘭玉目露不屑之色,連過橋資格都沒有的人,也配找到顧家,想要見顧巧盼?癡心妄想!
走了許久,終是見到了橫在雲江之上的寬闊大橋。
“過去。”那姓吳的統領與其他五人表情依舊冷漠。
此人有幸得到了其內家族的賞識,所以在進入時,才無人理會。可若讓江北之人不快,隨時都可被趕出去。入與出的資格,掌握在別人手中,尊嚴也自然不是自己的。
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對他們來說並不新奇,也並不能讓他們心生波動。他們的職責隻是讓沒有資格的人,滾出去罷了。
夏寒緩緩走上大橋,來時的腳印已被冰雪覆蓋,橋上又無其他痕跡,隻留下他嶄新的腳印。可以看出,這橋並不是常有人走。
將目光投向橋下,哪怕是傳說中寬闊偉岸的雲江,在這寒冬之下,也被冰封。但積雪厚重的樣子,仍讓人覺得異常雄偉。
夏寒倒沒覺得心中有多恥辱,隻是初來皇都不知這裏的規矩。也讓他沒料到的是,僅僅是顧巧盼身邊的一個婢女丫鬟,心機就如此深重,態度就如此傲慢。
前方開始隱有喧嘩聲傳來,夏寒微微一怔,這才發覺,橋的另一頭似乎是兩個世界。
他微挑眉頭,緩緩回頭,終於發現北邊的地勢要比橋南邊的高,房子,也更大。站在橋北頭,難以看清那裏是如何模樣。
視線已被風雪阻攔,但仍能看到極遠處的那座大山。大山金光流轉,即便在漫天大雪之下,仍不被侵染半分雪白。
山南,隔著遙遠距離,坐落著華麗大殿一角。僅僅是這一角,便大概已能看出皇宮內的氣魄了。
山南和水北這兩個位置收納陽氣,乃祥福之地。來時沒有多注意,現在一看,整個江北地域正是福地中的福地。
夏寒瞬間恍然,原來之前在顧家中,那老者說得山南水北原來是這個意思。山正是天下修行者夢想的證道之地,盤龍山。水自是鐵雲第一奇景,雲江!
“處於山南水北之中,人也變得傲氣了。”夏寒搖頭輕笑,但也知道,其內的人有傲氣,但更有本錢。江北江南,宛如天上地下。處於天上,自是超然而不簡單。
吳統領見夏寒腳步越來越慢,皺眉冷喝道:“快些!”
“這塊牌子,能讓我進去麼?”夏寒拿出了一塊牌子在六人麵前晃了晃。
吳統領麵色不變:“不能,快走。”
夏寒嘴角一翹:“皇上的麵子在你們眼裏不值錢?”
吳統領冷著臉說道:“我們為皇上效力,自然聽從皇上。夏寒,我知道你,整個江北都知道你的名字。可以說,自你從柳州離開時,江北的家族俱得到了消息。”
“哦?”夏寒眉毛一挑,他不意外皇都家族的靈通消息,倒是意外居然會有這麼多人注意。
吳統領也不解釋,緩緩道:“你做過的事,江北沒人不清楚。我很讚賞你的勇氣,敢隻身一人來到皇都。但你也要知道,江北,沒人不想殺你。你如今還活著,隻是因為那天的上界真人和申屠公子的不計較。”
聽人提到了申屠銘,夏寒皺皺眉。
“還有。”吳統領冷聲道,“你這種所謂的龍子令,我這些年不知見了多少。說句得罪人的話,那就是沒有半分價值。想要以此渾水摸魚的人不少,但終究他們都是沒有資格進入江北的。也就是說,以你的年齡和資質,隻能在柳州出奇。到了皇都,不過泯然眾人。”
夏寒也不生氣,問道:“那……我這種人,有沒有可能進入江北?”
“除非步入宗師境,但你究竟有這個資質麼?”吳統領冷冷一笑,“夏寒,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做人不能太貪心。別人給你些甜頭,你接著就是。或者,老老實實回到柳州,做自己該做的事。”
夏寒嘴角一翹:“你是今天第三個與我說這種話的人,你們不覺得這些話太過刻薄了麼?不過,我已經反複聲明,我隻想見顧巧盼一麵,但仍無人敢相信。”
吳統領眼中露出了鄙夷,在他看來,夏寒露出這種嘴臉,無疑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顧七小姐,可不是人人都有資格見到的,至少你沒有。若你還有僅存的一些良知,就要將廉恥拾起來,不要給七小姐帶來麻煩。雖天下人都知曉七小姐的性子,但也難容忍一些風言風語。”
江北無人不知顧巧盼曾落魄成貼身丫鬟,試想如此佳人卻在十幾年間一直以下人身份存活,伺候的又是一個公子哥,難免會傳出些不好聽的話。
如今夏寒北上尋到皇都,不光是讓顧家難堪。難堪的同樣還有那位天之驕子,雖然他本人沒有說什麼,但他不計較,不代表想要巴結的人不計較!
見夏寒依舊一副笑臉,吳統領眼中生出一絲怒意,片刻後冷笑一聲,從身上摸出了幾塊元石丟在了地上。
“這些是賞你的,在江南找個地方多住幾日,想必你便會知曉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其餘五人眼中也透出一抹笑意,受到如此侮辱,隻要是個有些火氣的人,都會怒急而逃!
但他們,顯然都料錯了夏寒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