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丫鬟說話,夏寒的心情不知不覺就好了起來。之前的不快,雖不能說是一掃而空,但也消除了大半。
他之前心中一直掛念著顧巧盼一事,此刻也冷靜了下來。內心告訴他,皇都是要去的,但絕不是現在。
至少,也要等無事一身輕,真正的想明白後再去皇城,親自看上一看。
丫鬟見夏寒露出思索之色,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等夏寒回過神來時,正聽到烏常的腳步聲。這時,他不經意地瞥到了身後書櫃的木匣,這才恍然。
“哎呀,公子還得再等一等,小人沒能找到筆。那帳房糊塗,平日裏便是一團糟。若公子著急,小人這就去買?”
見烏常抓耳撓腮,一副誇張的語氣。夏寒不由笑了笑,隨後站起身,將書櫃上的木匣拿起來放到了桌子上,打開後,其中正放著幾支筆。
“好了,莫要再裝了,讓丫鬟們看到了笑話。”
烏常嘿嘿一笑:“公子好了就好。”
其實夏寒書房的物件擺放,一向很有順序,之前沒有發覺異樣,也是因亂了心境,無心思考。
烏常看出了夏寒異狀,試探之後,便以取筆為由,出了書房後吩咐丫鬟上茶。
那茶葉也是他以夏寒口重為由,吩咐丫鬟多放了些。
他原本的目的是,讓濃茶的苦味驚醒夏寒,順便在外麵多逛一些時間,等夏寒熬不住真正恢複冷靜。
沒想到那平日裏笨手笨腳的丫鬟,今天立了大功,這也算是無心插柳了。
對於烏常的所作所為,夏寒發自心底的感激,若非這個奇招,隻怕他還要陷入偏執很久,真誠地道:“多謝了。”
“不敢,不敢。”烏常連忙擺手,恭敬地說道,“小事而已,不足掛齒。公子如今還應以要事為重,哪怕是清和道院用了什麼下作手段,公子也一定要冷靜。”
烏常不知,夏寒失去冷靜,與清和道院並無關係。不過他這句話,倒是讓夏寒更加確定了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放心,不會了。”夏寒點點頭,隨即提起筆來,奮筆疾書。
烏常不知夏寒在寫什麼,隻見他一臉凝重,時而思索,時而恍然,便覺得這是極為重要的信件,躲得遠遠的。
這封信,夏寒寫了足有兩個時辰,用了不知幾張信紙,顯然是交代極為重要的事。等裝進信封之後,便又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把殘破寶器,放到了桌子上。
“這封信和這把劍,一並交給流火道院的院長,信封上有名字,他叫赤灼。”夏寒囑咐道,“待會我南下去雲州時,順便把你帶到流火郡。這件事你親自去辦,須要見到他本人,說是我交代才可。”
“啊?公子既然南下,不如親自去送。”烏常苦著臉說道,倒不是他不想去,而是覺得自己不過才步入灌力境不久,還沒資格與這等人說上話。
“他現在不一定會在道院內,時間緊迫,耽誤不得。再者說,見了這把劍,他們應該把你當祖宗供著,誰敢小瞧你,便是小瞧我。”夏寒笑著說道,“哪怕你姓烏,他也得把你當姓夏的待著。夏府的人,哪怕是沒有半點修為,今後也應該在柳州橫著走。這柳州的貴人,也該換換主了。”
“那是那是……”烏常聽到這些話,臉上笑開了花,那話說的不假,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話雖然說得早了,可以後的柳州,還有誰比夏寒更有牌麵?
夏寒麵色一整:“家裏的事以後便交給你了,出了問題,我拿你是問。”
烏常揉了揉笑僵的臉說道:“小人一定吩咐下去,叫府中的人不要仗勢欺人。”
“那就好。”夏寒點點頭,“水燒好了沒?”
“好了好了。”烏常點點頭,“自公子走那天,水就一直燒著呢。”
夏寒心中一暖,笑了笑,隨即走出了書房。
……
兩個時辰之後,夏寒的飛舟停在了酒王莊的上空。
酒魂提前收到了消息,早就帶人守在了莊外。在看到夏寒後,直接激動地迎了過去。
“夏公子,得知你無事之後,可算是讓我們放下了心。我就知道,夏公子福大命大。夏公子,這些天過得可好,有沒有受傷?”
夏寒行了一禮:“多謝諸位惦念,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酒魂唏噓道,“怕是您要再不來,公子便要親自去尋你了。”
“紅千丈?”夏寒挑挑眉,“他來過?”
酒魂點點頭:“才走不久,說是知道夏公子你沒事,便帶人回皇都了。”
夏寒點點頭,問道:“言清大哥可還好?”
酒魂皺皺眉說道:“前些天倒還好,這些時日也不知怎的,很少出屋瀏覽風景,即便出屋,也是去地牢之中。”
“哦?”夏寒緩緩點頭,“先帶我去找言清大哥,之後我說些事。”
酒烈立即騰空而起:“我去吩咐後廚做些好菜。”
“這小子最近可是老念叨夏公子你,說是找不到能喝酒的。”酒烈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酒王莊哪有不能喝酒的,夏寒與這些人混得很熟,知道酒烈這是惦念自己,笑著拍拍一旁酒風的肩膀,說道:“待我忙完了事,晚上咱們大喝一頓。”
酒風笑著點點頭:“我去盯著點酒烈。”說完,就追了過去。
……
昏暗的地牢中,穆傾容如瘋了似的嘶嚎著:“我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殺了我吧,殺了我!”
她聲音淒厲,在這地牢中極為刺耳。
“我錯了,真的錯了!殺了我!”任穆傾容如何嘶喊,但站在鐵籠外的言清卻目光依舊。
若非是手腳被銬著,穆傾容一定會找機會吊死自己。她怕了,真的怕了。自被捕之後,眼前這人每隔上一天便會看她一次。一開始,她也以為是言清念及舊情,或是舍不下她的姿貌。
她也曾試過,誘惑住這個人。可是,她漸漸的,便生起了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
因為,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言清隻會用一種平靜的目光盯著她。
那毫無表情的樣子,不悲不喜,不知為何,卻讓她毛骨悚然。
活脫脫地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她可以肯定,沒有任何人能承受的住這種目光。
沒有責怪,也沒有恨意和殺意,至於暖意,更是從不存在。就像是深海中的漩渦一樣,能夠將人吞食。
而現在,隻要言清一站在那,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令人發瘋發狂。都說地獄煎熬,她現在就在地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