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尚早,發現神草穀內異狀的隻有夏寒這一群人。當他們來到神草祭台前之時,遠處正好響起了一聲如鍾般沉重的大喝。
“穀內弟子,速速前往神草祭台!”
北遠鍾的修為高深莫測,這一聲竟包含著些許神魂之力,即便那些閉關之人也在一瞬間睜開了眼。
刹那間,穀中綠藤紛飛,弟子一大片一大片地來到了祭台之前。一些人竟連衣衫都沒穿整齊,便匆匆趕來。這些“衣衫不整”的人,多數是穀中的老人,從他們的表情上看,應是知道些什麼。
穀主親自發令,何人敢怠慢?隻是一盞茶的時間,神草穀中心的方位,便已經黑壓壓的一片,穀內之人全部聚集於此。雖有萬餘人,但每個人的眼中都透露著凝重,現場顯得十分壓抑。
通過一些議論聲,夏寒得知,神草每隔數年便會出現一些異常。這些異常,有好有壞。或降下福祉,讓穀內弟子修為乃至丹道境界大增。或出現禍兆,鬧得穀內生靈塗炭,最慘烈的一次,甚至險些讓這方島嶼沉沒於北海。
然而,即便過去了兩萬年,但也從沒有人摸清過神草降下福禍的規律。但知情者們可以肯定,最近的數千年,神草穀總是禍多於福。
在一些新人聽來,這些話有些不著邊際了。但夏寒覺得,此事多半為真,他雖來到神草穀才半年多一點,在這裏,卻連靈眸施展都極為困難,這島上迷霧重重,顯然深藏著驚天秘密。
北遠鍾早就來到此地,隻說了一句呆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亂動,便站在祭台上一動也不動,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夏寒一直在觀察穀中植被的狀態,凝目遠觀,就在昨日還鬱鬱蔥蔥的山穀,如今卻是已經泛黃。整座島嶼的生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漸漸的,大地都開始幹枯、龜裂。不知過了多久,穀內霎時一靜,就連風聲都在瞬間消失不見。
遠處的飛瀑突然斷流,這一刻,眾人冷汗都流了下來。此時,那些新人才隱隱相信了禍兆降臨。
“轟!”
大地突然劇烈一顫,夏寒隻感覺身子一沉,整個島嶼這時竟在朝下塌陷。
“嘩……”
與此同時,那由巨藤纏繞而構成的神草,突然劇烈搖擺。之後,遍布於整個山穀的綠藤竟化作了漫天長鞭,瘋狂向四周甩去!
“啪!”
這綠藤顯然極為堅韌,竟將大地抽出了道道溝壑。
“啊!”
就在這時,人群後方突然傳來慘呼。隻見幾個弟子在一瞬間被綠藤困住了腰際,卷到了半空中。
“都不要動!”有些弟子顯然忘了北遠鍾剛才的囑咐,直接躍到半空中,想要救那幾人。眾多長老齊呼一聲,卻是已經晚了。
“噗!”
跳起來的那些人,在一瞬間同時被綠藤穿了個通透。隨後,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來。
夏寒頭皮發麻地看著這一幕,此前,他沒少感歎穀內綠藤的神奇,但如今再看這綠藤,心中發寒。
“轟!”
這時,整座島嶼又開始下陷。有了之前那些人因衝動釀成的慘劇,其他人麵色蒼白,再不敢動彈半分。隻是,被卷入綠藤的那幾個弟子,此時麵色漲紅,腰間的綠藤已經化作了巨蟒,死死地纏著他們。漸漸的,這幾個人竟喘起粗氣,嘴角溢出了鮮血。
從綠藤暴怒的那一刻開始,北遠鍾便盤坐在了祭台之上,閉著雙眼,捏印掐訣,口中念念有詞。他語速雖慢,但眾人露出茫然神色,沒人知道這位穀主到底在念什麼。
“救……救命……”眼看著被綠藤捆著的幾個弟子已經快絕了生機,眾人於心不忍,隻得低下頭,不敢再看。這一刻,他們做不了什麼。
“轟!”
就在這時,祭台突然光芒一閃。神草前方的大地陡然開裂,眾人牢記著北遠鍾之前囑咐的話,眼看那深溝已經蔓延到了腳邊,也不敢動彈一下。
夏寒正在第一排,冷汗都流了下來。這深溝黑不見底,又不知通往哪處,跌落下去,隻能是個死。
“轟隆隆……”
大地突然連連顫動,下一刻,深溝下竟有一方巨石緩緩升起。十息之後,眾人才明白,原來這是一塊巨大石碑。
這石碑足有二十餘丈高,其上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乍一看,讓人眼暈。
“與我一同誦讀!”
眾人正在疑惑,北遠鍾的聲音便傳到了耳中。不敢怠慢,立即盤坐於地。待北遠鍾開口,便跟著一同誦讀起來。
這石碑上的文字就像是胡亂銘刻,字與字之間不能連成詞語,更不能構成一句話。眾人雖然不明白為何要誦讀這種奇怪的詞句,但眼下看,這好像是唯一的拯救之法,所以極為認真。
在眾人誦讀之間,綠藤又陷入了瘋狂,隨著慘叫,不斷有人被卷入半空。
雖然這些文字雜亂無序,看起來毫無意義。但眾人的聲音和鳴,漸漸開始給人一種恢宏沉重之感。夏寒也逐漸明悟,這些文字實則暗合大道,應是從某種未知經書音譯而來。
這經書從頭到尾誦上一遍,要用半個時辰,極消耗心神。即便以夏寒的神魂之力,此時,也略感疲憊。而其他人,即便是核心長老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在誦第三遍時,眾人的聲音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極其神秘的力量。這力量,好像是在與神草之威相抗。
“轟轟轟……”
神草似乎極其反感這些經文,愈發瘋狂,它的身軀不斷搖擺,整座島嶼也連連巨震、下沉。與之相連的綠藤在人群中肆虐,不少人口吐鮮血被抽飛了出去。這時,眾人突然發現,這綠藤不再抓人了。
以常理來看,如此情況已算有所改觀,應該高興才是。但夏寒發現,北遠鍾以及那九個核心長老的表情反而愈發凝重。
“你們繼續誦讀,無論發生何事,這經文都不能斷!”北遠鍾說完便一臉鄭重地看向了夏寒。
夏寒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到了祭台之上。
“夏寒,你登上了玲瓏寶塔塔頂,是欽定的神草守衛,這是溝通之法,嚐試與神草大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