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草穀中,並非每個人都親曆了那天格局改變的事件。有些人甚至一無所知,比如饒寬。
這些天,他一直在破舊閣樓內閉關煉丹,以達成夏寒製定的任務。當他興高采烈,胡子拉碴跑到藥田時,剛好看到了有生以來,最詭異的一幕:一群身著藥童長袍的人,正在藥田裏揮汗如雨。
藥童?不是吧!
作為神草穀中,最沒有地位的長老,饒寬已啞口無言,若非這群人一臉認真的模樣,他還以為這些人又是來找茬的!
“見過饒長老!”
“啊?啊!”饒寬幹咳了兩聲,喊道,“不錯,繼續努力!夏寒呢?”
“夏師兄正在清澗潭講解藥道。”一個藥童老實的答道。在說這句話時,他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周圍的藥童們見此,也是無奈地苦笑點頭。
自從格局大變的那天開始,他們便被夏寒一句話,分配到了藥田幹這些雜活。雖然是輪番製,但每天仍累得要死。相比之下,以夏寒為首的藥仆們,從此倒是輕鬆了下來。每天有時間便采采野果,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他們當然不會相信夏寒會講解什麼藥道,一個從未煉過藥的人,來冒充藥師,這個理由雖說滿是破綻,但如今穀內,誰又敢多言?
“嗯,我知道了,你們繼續幹活。”饒寬轉過身,卻是一頭霧水,這穀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才閉關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現在怎麼感覺神草穀處處怪異?清澗潭,那不是陶長老的洞府麼?
饒寬不動聲色的離去,來到了清澗潭。到這裏後,果然看到夏寒正盤坐於瀑布之前,與眾多藥仆一起正拿著一部厚厚的《煉藥大典》誦讀。
千十來號人,無論聲音再怎麼小,齊聲朗讀之下,也蓋過了瀑布流水。饒寬看著眾人手不釋卷的一幕,捂著心髒,險些從懸崖邊上摔下去。
我的天,這清澗潭的陶長老可是個狂性子,若打攪了她的清修,這群人哪還有活路?
饒寬如此想著,慌忙之中,直接從崖邊躍到了潭中。
“噗通!”
肥碩的身軀砸到清潭之中,水花濺的足有五丈高。眾人被驚動,卻見饒寬的腦袋浮上來,麵色驚慌地大喊:“陶長老,陶長老,都怪我管教不嚴,勿要怪罪啊!”
喊完,他又快速遊到了巨石前,身子一挺便登上了巨石,看著夏寒挑著眉的樣子,狠狠地拍了拍腦門,無奈地說道:“老弟,你怎麼到這裏來了!快隨我走,否則呆會那女長老現身,麻煩得很!”
“你來的正好,給他們講講藥道,我先去休息休息。”豈知,夏寒直接將手中的厚重書冊塞到了饒寬的懷中,腳一蹬便踩著山壁突石,出了水潭。
但見麵前一眾藥仆表情古怪,饒寬喃喃道:“瘋了瘋了,陶長老若怪罪下來……”
這時,有一藥仆麵色尷尬地說道:“饒……饒長老,陶婉已經死了……”
“哈?”饒寬張大嘴巴,愣在了原地。直到半個時辰後,當得知真相之時,他不由唏噓苦笑。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藥田間竟發生了這等大事,他這個藥田長老,竟一無所知。
這樣也好!
在震驚於夏寒手段的同時,饒寬看著眼前藥仆們眼中的神采,不由動容。在愣了好半晌之後,笑了笑,直接盤坐在了巨石上,翻開厚重的《煉藥大典》,朗聲誦讀起來。
“這才是聖地的樣子。”遠處,夏寒哈哈大笑了,方將白流火喚到身旁,遠去。
自那天神草穀格局大變,穀內丹師皆與藥田中曾經那麼不起眼的人以師兄師弟相稱,誰又能料到,藥仆竟會有這麼翻身的一天?自此後,藥仆再也不是卑微的奴仆,每每與藥典相伴,朗朗誦讀,卻是將那本厚重的書冊,當成了神聖之典,虔誠不已。
常道是白雲蒼狗,世事難料。也沒人能夠想到,多年後,每一代被低估的藥仆中,竟真出了許多丹道藥道師者。當然,在那時,那手握《煉藥大典》,使穀內格局大變的年輕人,已成了一個傳說,傳頌千年、萬年……
日子依舊這麼過著,雖然藥仆們的身份地位已有所改變,但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本份。即便如夏寒這種在神草穀內橫著走的人,仍披著粗布麻衣,隔上兩天便會去田中幹雜活。
即便身上還種著劇毒,神魂仍有裂痕,他卻沒有找到其他的丹師,為他煉製丹藥。這倒也不是他高傲,而是,上次將神草穀鬧翻了天,不少人暗中對他仇視。他怕萬一有人在丹藥中做手腳,豈不一命嗚呼?所以,最保險的方法,還是盡快讓饒寬的修為與丹道境界提升。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這一天清晨,夏寒與眾多藥仆成群結隊地來到藥田之中。卻見,其內藥草枯黃零落,生機消逝。
“快去尋饒老哥!”夏寒一開始還以為是某人在藥田中做了手腳,但除了天威藥田之外,其他的一百零七塊藥田皆為如此。而這,已經不是人力所為。
幾個聽令藥仆遠去,不多時,饒寬披頭散發地匆匆趕來。當看到眼前這一幕後,冷汗直流。藥田乃是神草穀的重中之重,乃是醞釀出眾多丹師的核心所在,藥草全部凋零,此間關係重大。在留下一句話後,又快速離去。
不久後,饒寬帶著神藥閣眾人快速趕來。
“嘶……”看著枯萎的藥草,神藥閣的眾人不明所以,但也直倒抽冷氣。
兩個長老走到藥田內,觀察著枯萎的藥草,半晌之後神色大駭。
“我去尋穀主!”一個長老留下這句話,便慌忙地駕馭綠藤飛離藥田。
而另一長老手一揮,麵色凝重地說道:“隨我去拜祭神草!”
夏寒見其他人同樣疑惑,眉毛微皺,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不過見這長老鄭重的神色,一撚決,便駕馭綠藤,與眾人一同朝那通天神草的方向飛去。
“嗚~”半空,白流火朝地麵低吼。
夏寒低頭看去,驚詫萬分,隻見穀中的草木竟也開始打卷萎靡,好似有什麼正掠奪著穀中生機。唯有與神草連通的綠藤沒有半分變化,他知道,要發生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