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棋局,若是連我們局中人也能看透,那棋局背後的大人物,又如何算計我們?”
老瞎眼神情苦澀,此等事情,他也曾經曆過,自那件事後,他便意誌消沉,直到不久前,才有了寄托。
錢鏢和葉寧華對望一眼,這個揚風特意請上船來高人,居然也會如此落寞,真讓他們詫異。
揚風爽朗一笑,他回道:“前輩不用擔心,棋眼王玉生已經被我抓在手中,參破此局,就在眼前。”
老瞎眼冷冷一笑,沉聲道:“你休要誆我,這等局勢,我如何能不知道其中艱險。我要提前敬告你一句,一旦我發現危險,我立刻就會帶著蕾蕾離開。還有,沉淵海那事,你做得委實太過分,這賬我已經記下你,日後會找你好好清算。”
揚風神色一怔,不由得想起之前潛水船墜落定海神柱上,龍蕾和他之間發生的尷尬事情。老瞎眼視龍蕾為己出,他對龍蕾那般,這老家夥沒有當場翻臉,已經算是非常客氣了。
想到這裏,他連忙開口解釋:“前輩,你誤會了,其實我對龍蕾姑娘並沒有非分之想,當時那般……”
“我說的是你不加告知,就讓我們身陷險地,你在說什麼?”
老瞎眼打斷揚風的話,一隻獨眼怒瞪著揚風,他手裏握著的大煙杆,微微有些抖動,分明用了力氣。
揚風不由得尷尬起來,那事原本心照不宣,說不得就這麼過去了,眼下他又提起,老瞎眼定然心裏恨得癢癢,這家夥雖然作風不正,但對龍蕾那是沒的說,揚風有所冒犯,他肯定記在心裏,隻是不好發怒。
“我說的也是這事!”
他趕忙改口,拍起了老瞎眼馬屁,“前輩放心,日後我若是有什麼行動,定然提前告知前輩。如果潛水船上其他人有什麼發現,隻要我知道,必然也會將情報共享給前輩。前輩您老人家可是盤龍島頂尖情報掮客,有您的洞察力統籌全局,我們後程定然可以逢凶化吉。”
老瞎眼聽了這話,臉色才和緩一些,他揮起大煙杆敲了敲,煙灰抖落,又捏了一把煙絲,自顧自點著抽吸,卻是再不多言。
隨後揚風又和陰無炎問了些問題,主要打聽幽魂宗的情況。因為利益攸關,陰無炎倒是相當爽快,幽魂宗此前的種種行動透露甚多,除了死去的陰滿天和躲在船隊中陰麗華,幽魂宗還有其他高手潛藏著。
至於能夠撼動棋局的存在,幽魂宗似乎沒出動。這一點陰無炎也不甚清楚,畢竟他實力不過就是巔峰大武師而已,說來還太弱。
一席話談了大半個時辰,此等時刻,星雲戰艦傳來消息,說是請揚風登艦商談要事。
“這個時機找你過去,這位戚將軍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老瞎眼冷哼一聲,話裏對揚風似有警告。
“要不前輩隨我一起過去?”揚風倒是不擔心。
老瞎眼搖搖頭,道:“不了!你小子也是一肚子壞水,單憑那位戚將軍,可拿不下你。我要提醒你一句,我們雖然出了華朝海疆,不過軍方高層想來謀定後動,你這樣的異數,未必就沒有考慮。別的不說,軍方主力戰艦,可是隨時都可以和華朝軍方高層聯係,甚至必要時刻架設傳送陣,隔空傳送王級強者過來,也不是沒可能。”
揚風點點頭,隨後就離開潛水船,踏著風浪,登上星雲戰艦。
“風少,你總算來了,本將可是等了你好久。”
戚風熱情地走過來,把著揚風的臂膀,好似多年好友一般,將揚風引入星雲戰艦船艙。
和星雲戰艦同等規模的風火戰舟,揚風此前裏裏外外都摸索過。他以為星雲戰艦和風火戰舟應該差不多,但真到了船艙,他這才發現自己想當然了。
從規模上講,星雲戰艦和風火戰舟確實是同等層次,但從內部陣法上來看,星雲戰艦的戰鬥力很強,完全不是風火戰舟可以比擬的。至於說到隱秘性上,星雲戰艦甩出風火戰舟十條街。揚風有意窺探,星雲戰艦卻給他霧裏看花的感覺,除非戚風主動撤去禁製,讓他光明正大的參觀研究,否則別想看出星雲戰艦的底細和玄妙。
“將軍,如此強大的戰艦,恐怕我們就是遇上妖王,也能戰而勝之。”
揚風由衷地讚歎。
“嘿嘿,若是連普通妖王都對付不了,那本將治下的星雲戰艦,豈不太過廢物?軍方高層也不會把這種緊要的征調任務,隨隨便便交給我了。”
戚風提到星雲戰艦,神采飛揚,他顯然極是驕傲。
揚風沒有繼續奉承,而是順著話題問道:“將軍,這次征調任務似乎有些奇怪,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又是要幹什麼?”
戚風神秘一笑,“這任務我也不知道。”
揚風微微一怔,他看著戚風這樣子,似是不像說謊。但對方可是船隊當下身份最高和實力最強之人,若是連他都不知道實情,那這征調任務未免顯得太兒戲,至少也得有個由頭。
“看來你是不信本將。”戚風歎了口氣,一臉神傷道:“軍方秘密任務,沒到特定地點,我是不可能知道具體任務的。這次請你來,就是想讓你替本將參謀下,因為就在一炷香前,軍方密令傳來,那秘文本將麾下無人認識,不過附帶告知的文書卻是提到了你,有位軍方大佬舉薦你入本將帳下,擔當參謀令一職。”
“什麼?”
揚風聽了這話大驚,華朝軍方早不傳晚不傳,偏偏在這個時候傳來密令,恐怕是知曉了什麼事情,還必定和他有關。興許就是猿通天強行施恩那事,否則沒道理會有什麼軍方大佬舉薦他。
他神色深沉下來,這種詭異的棋局,他以為下棋之人躲在暗處旁觀,卻沒料到對方盯得如此之緊,後續一言一行,都得慎重了。
戚風帶著揚風來到一處禁製森嚴的艙室,其內布置如行軍大營,簡約中更有殺伐之氣。
這艙室還有八人,分列兩側,個個身上氣息都強橫之極,有淡淡的君威,居然全是武君。
“他們八個都是本將帳下心腹,這是左副將林月義,這是右副將陳慶華,他們六個都是偏將,隻懂殺伐,不懂謀略,乃是粗人,你也不必認識。”
戚風行事爽朗,甚至可以說隨便,除了二位副將外,其他人都不做介紹。
這事看似隨便,但揚風卻不敢大意。他將這八人一一記在心裏,他知道,如果後續沒有旁人加入棋局,這八人必定就是棋局背後操控著的重要棋子,從這八人身上入手,可以反推很多情報。
當然,重要棋子肯定不隻這八人,他們也未必全都是。
揚風入座,戚風從將桌上的寶匣中取出一塊妖骨玉簡。他打入一道真元,妖骨玉簡當即光霞大放,在當空凝出一道三尺光影。
光影上是一片符文,讓揚風愕然的是,這符文他居然認識,正是當日請昆圖參謀的那塊玉簡上的兵冊秘文。
這等秘文很罕見,揚風曾經估測過,整個天泗府,恐怕也就昆圖那等癡迷於印法之人,才偶然從古籍上得知。軍方特意珍藏那篇秘文,還放在天泗府軍武道館,自也有其他人知曉秘文含義。
但是很顯然,戚風帳下這些人,是不知道的。不過軍方高層特意傳過來這種秘文,那必是確定他明白含義,這就是衝著他來的。
“看來棋局背後之人,已經開始關注我了,是禍非福,如履薄冰啊!”
他心中暗歎,表麵上卻是做沉思狀。
這種秘文昆圖曾經和他單獨拆解過,好巧不巧,這篇秘文上的字符,他居然全都認識。從字麵上來看,秘文指出了海上一處地點,不過並沒有具體方位,而是說了些特征,大體上可以概括為“山海相連,水天一色”八個大字,細節倒是有很多暗示,但比較雜亂,揚風粗看之下,也弄不明白。
過了一盞茶功夫,揚風從沉思中“清醒”。
“怎麼樣?這上麵說了什麼?”戚風著急的問。
揚風搖搖頭,苦澀道:“秘文太深奧,看不懂。”
他自是說謊了,有人算計他,哪怕一時掙脫不了,他也不會乖乖就範,總得拖延下時間。若是幕後之人坐不住,再施手段,也許他就能看到更多情報,說不得破局的時機就出現了。
“不會吧!秘文附帶的文書可是指名道姓提到你,軍方那位大佬舉薦你入本將帳下擔當參謀令,可不是無的放矢。”
戚風一臉懷疑,他雖然對揚風禮遇有加,但也知道揚風不是尋常人,他從李匡口中聽了不少揚風狡詐事跡,內心豈會沒得防範。
“軍方秘文,我一個小小大武師,還是剛剛進階的,哪裏能知曉。”
揚風一臉無奈道。
戚風收起臉色,故作淡定道:“這事肯定就得托給你了,本將和帳下的人,反正是沒轍。你這個參謀令就在其位,謀其政,替本將解憂,為船隊上上下下一萬多人,指明道路。”
說完,他就把那妖骨玉簡塞給了揚風,然後拉著他麾下八人,圍著一副海圖小聲議論,居然不管揚風了。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之意,揚風帶著那塊他隻能字麵意義上理解的妖骨玉簡,適時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