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風話落,眾人都是愣在當場,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而且隱隱矛盾,在場人都理解不了。
“什麼叫他是王玉生,他又不是王玉生?你把話說明白點。”
水靈月催問,她也問出了船上所有人的疑惑。
揚風將王玉生的意識重新打入對方的身體,然後目光微微有些複雜,他看向王玉嬌,對方心揪著,一臉痛苦,無聲啜泣著。
他柔聲對王玉嬌說道:“你不必擔心,他就是你弟弟,隻是他現在狀況不妙,不過還有機會挽回,隻要召回人魂,讓天地人三魂重聚,他就能徹底恢複以前模樣。”
王玉嬌緊張道:“怎麼召回人魂?”
揚風溫笑道:“此事我來辦,你不必擔心。”
眾人聽了這話,皆是一驚。王玉生的狀況明顯很蹊蹺,估計非常麻煩,揚風主動招攬,他倒是真夠仗義的。
王玉嬌直接哭了,梨花落雨,瓊鼻抽搐,但還是試圖忍著。揚風將王玉嬌攬入懷中,靠在他肩頭,王玉嬌這才放肆地大哭,一直顫抖的玉體,此刻直接軟了,若非揚風抱著她,她站都站不住。
揚風捋了捋王玉嬌的秀發,又撫了撫她後背,低聲安慰了兩句,便適時扶著王玉嬌,走入船艙。
一盞茶後,揚風回道甲板上,齊鐵嘴還守著被揚風製住的王玉生,對方目光呆滯,如傀儡一般。
“風少,我們少爺現在應該怎麼辦?”
齊鐵嘴上前問道。
揚風走到王玉生身邊,輕輕拍了對方一掌,對方僵硬的身軀立刻軟了下來,人也昏了過去,被揚風抗在肩頭。
他這時才對齊鐵嘴說道:“人我帶回去,你不必操心,你眼下還是顧好你家小姐。”
說完,他轉身就躍下甲板,踏著風浪,走回潛水船。
齊鐵嘴呆立著,他試圖喚上兩句,但終究沒出聲。
星雲船隊,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幅場麵,有關王玉生的事情,各種消息都在流傳著。
龍鯨船隊,青丘子看著這幅場麵,神色漠然,無動於衷。
皇甫景天小心問道:“青老,王少被揚風那小子製住了,我們是不是應該……”
他話剛開頭,便適時地停止,因為青丘子奸猾的目光已經看過來,他察言觀色,哪敢多言。
青丘子皮笑肉不笑地問:“你想去救他?”
皇甫景天擺出諂媚笑容,“這還得看青老您的意思,青老您任由揚風那小子對王少動手,必有謀算,我聽著便是。”
“哼哼”青丘子蒼老的容顏浮出詭異的笑容,他點頭道:“你倒也學了你爹三分本事,勿怪他派你出來。你小子要是真聰明,就給我好好閉嘴,不該你知道的事情,千萬別問,不然就算老夫看你爹的麵子想護你,也做不到。”
皇甫景天神色一下子僵了,他雖然紈絝,但有些事情還是懂的。青丘子話說到這種地步,他要是再不明白,那真就是該死了。
潛水船。
揚風剛走進船艙,錢鏢帶著周泰葉寧華,已經候了很久。
“葉寧華,你把他帶到隔離艙,禁製全開,沒我的命令,任何人都有不許見他。”
“還有,他由你親自看管,船上其他事,你都不用負責,除非我親自找你,否則不許離開隔離艙半步。”
葉寧華接過王玉生,便趕忙離開。
揚風又給周泰下了命令,“去把陰無炎請來,直接去指揮室,待會我有事要請教他。”
看著周泰和葉寧華離開,錢鏢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風少,王玉生那小子真的如此緊要?”
“這盤棋局的突破口,應該就在王玉生身上。”
片刻後,指揮室禁製大開,往常那些操控陣法的人,都被請出去了,與會者不過寥寥幾人。
“揚風,你這麼神神秘秘,有這個必要嘛?”
老瞎眼抽著大眼袋,一口一口吸著,看起來極為隨便,不過目光遊移,場中人沒有焦點,顯然是在暗中盤算。
“前輩你可是情報高手,眼下這麼多事,你心中會沒有底?”
揚風笑嗬嗬地反問。
老瞎眼搖頭道:“我不懂你們術士那一套,你在飛鯊號嘀咕的那些,我就沒聽明白。何為天地人三魂,你說敞亮點。”
“這個問題還是讓專業人士給你解答。”
揚風看向陰無炎,對方目光空洞,不過還是準確地判斷了老瞎眼方位,他頷首點頭,拱了拱手道:“人有天地人三魂,三魂俱在,才能保持人格完整。所謂人魂,是指自我意識,它包括人經曆的種種過往,主控情感。地魂,代表本我意識,把人的情感抽離,那對方所做的種種事,都是最理智、最合乎自身利益的,地魂主控邏輯。天魂,是人的超我意識,它舍卻小我,成就大我,非是一方人傑,難以駕馭天魂。”
“那王玉生,我並未接觸過,不過他的人魂被抽離,整個人行事作風必然會有所變化,從他失去自我意識開始,他和以前的自己就截然相反了。考慮到他失去自我意識已經有一段時間,他現在的自我意識也在重塑。我估摸著沒多少時間了,他以前的自我意識,應該很難找回來。”
此話一落,陪坐的錢鏢和周泰俱是一愣,老瞎眼卻是露出了然姿態,但是沉默不語,又抽起了大煙。
場中一時間有些沉默,氣氛似是有些壓抑。
錢鏢撐了撐座椅,問道:“那想要幫王玉生找回自我意識,我們該怎麼做?”
陰無炎撇嘴一笑,略帶一絲嘲諷道:“這事是你們風少應下的,他自有辦法,我這樣的廢人,是幫不上忙的。”
錢鏢神色微微一僵,然後不動聲色地掩飾過去,笑道:“前輩過謙了,王玉生那小子可是你們幽魂宗算計的,前輩要說不懂,我肯定是不信的。”
“嗬嗬嗬,你還真是抬舉我。”陰無炎冷笑一聲,哼道:“既然你們請我過來,我索性也就把話說開,免得後麵你們無謂提防我,大家都不痛快。”
“我幽魂宗是海外大宗,但如我這一幫人,在幽魂宗內部根本什麼都不算。華朝國力強大,我幽魂宗內部稱王稱霸的高手真要過來,也會被華朝同等級強者盯著,行事也不痛快。像我們這樣的小魚小蝦,實力雖然微薄,但行事順暢,一般也沒有王級強者盯著我們。”
陰無炎話裏雖然多有自我鄙薄,但說得也是實情,錢鏢這回了然了,他給了周泰一個顏色,周泰適時又問道:“陰前輩的意思,對王玉生下手的另有其人,你們幽魂宗也是順道為之?”
陰無炎點頭道:“我幽魂宗也是局中人,這正是我和你們合作的前提。你們也明白這般道理,所以才放心我留在船上。”
這是敞亮話,更是實情。
老瞎眼聽到這裏,他有些奇怪地看向揚風,問道:“這些事你應該早就明白,何必又勞煩他過來,多此一問?”
眾人一聽此言,都是眼神一亮,連陰無炎也麵色一肅,空洞的目光盯向揚風。
揚風緩緩道:“我請陰無炎前輩過來,是想打聽下幽魂宗這次進入天泗府的圖謀。這些事很緊要,我不得不問。”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我們是為天星宗而來,而你揚風先行一步,搶占先機,若非如此牽扯,你這樣的人物,我們也不想得罪的。”
陰無炎話裏又有些嘲諷,顯然輸給揚風,他心氣不順。
老瞎眼又問道:“星海玄君可是和天星宗有關?”
“是。”陰無炎斬釘截鐵回了句。
老瞎眼這下疑惑了,“那華朝軍方征調這麼多船,又是何意?”
陰無炎神色陰冷起來,他那空洞的眼窩,又盯向揚風,“這你得問他了,王玉生正在重塑的自我意識,明明有更多情報,他特意隱去,不讓人知道。”
“什麼?”
眾人一聽此言,皆是一驚。原來揚風還藏了一手,真是夠狡詐的。
“小子,事已至此,你不會連你手下都瞞吧?”老瞎眼顯然非常不爽,他陰陽怪氣,隱隱就是在挑撥揚風和錢鏢周泰的關係。
揚風笑道:“剛才大庭廣眾,有些事暴露出去,實在不妥。眼下我我請二位前輩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王玉生被人刻意改造的自我意識,雖然還未形成人格,隻依附在本我和超我意識上,不過有個意念很清晰。他要去海上一處妖國,那地方應該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所在。”
“妖國?”
老瞎眼微微一怔,他驚道:“華朝國力強大,境內隻有幾處妖境,隻能算是部落。在華朝之外,曾經有過妖國,但都沒了聽聞,傳言全都破敗了,那些妖帝境界的強者,無不帶著同族妖人離開。有說是被玄界五大王朝聯手滅殺,也有說逃離了此界,反正沒了音信。”
陰無炎也道:“玄界人族大興,妖族落魄,我們幽魂宗宗門典籍也說過,最近幾千年,隻零星在玄界偏僻地帶發現過一些妖國遺跡,苟延殘喘著一些生命力頑強的妖族,十萬妖人的規模,就是最頂尖的部落了,這跟華朝這般上百億人口的王朝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聽了二人言語,錢鏢有了大致印象,他推測道:“那王玉生意念中的妖國,當是一處遺跡。這種妖國遺跡,也是了不得秘地,能讓妖族繁衍成國度,天才地寶,還有妖族傳承,必是數不勝數。如此算來,華朝征調我們這些人過去,也就能夠理解了。”
錢鏢聽了這話,疑惑道:“既是妖國遺境,那我們這百船人根本不頂用。華朝上層應該派遣更強大船隊,出動王級強者,恐怕都要不少。為何偏偏讓我們過去,這不合情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