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領,胡衝和陳雨田我知道在哪裏,要不小的帶你去找他們吧?”
李華剛剛抱著揚風走出大坑,先前那人就湊了上來。
看著李華抱著個滿身泥沙、昏迷不醒的少年,此人一雙眼珠子亂轉,不停地打量,神色很是疑惑。
“這是我家小姐遠房表弟,我今天來就是尋他。本想讓胡衝和陳雨田幫忙,這下卻是不必了。”
李華是個生意人,說起鬼話來比真話還真。
胡亂搪塞了兩句,他從腰間取出一隻皮包,扔給了眼前人,“托你辦件事,給胡衝和陳雨田帶話,就說我家小姐找他們,這是給你報酬。”
說完,李華轉身就走,步伐不急也不緩,帶著昏迷的揚風離開軍武道館。
“奇怪,這個李華平日裏一直一毛不拔,整個府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怎麼如此大放?”
“算了,十枚中品靈石,足足能換一千枚下品靈石,夠我修行一陣子了。”
……
觀星台上,王玉嬌和祁紅靜靜的等著。昨夜的事情她倆幾乎全程目睹,直到現在,還有些回不過神。
祁紅見識差一些,對於揚風的手段隻能說不理解。王玉嬌眼光就高遠得多了,以她的見識,恐怕就是她父親麾下那幾位巔峰大武師大玄師,也做不到揚風昨夜所做之事。
“人沒帶回來,你讓我有些失望啊!”
日上三竿,計無量睡眼惺忪地從觀星台上走下。
“讓前輩失望了,都是晚輩無能。”
王玉嬌低下頭,姿態極是謙卑,整個天泗府,恐怕除了她父親王天,也就隻有此人能讓她如此低聲下氣了。
“都在我意料之中,你不必自責。”
計無量言語悠悠,全然沒了昨夜的欣喜若狂,好像早就料到事情不會如他所願,所以才氣定神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還請前輩指點。”
王玉嬌躬身跪下,匍匐在地。
祁紅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自己表姐居然也會如此卑微。她下意識地就要一同跪下,但被計無量隨身一點製住了。
“人家是為了弟弟,你又沒有所求,何必跪我一個糟老頭子。”
計無量笑眯眯地看向祁紅,倒是有三分老頑童姿態。
“計前輩,我表弟流落海外,音訊全無,還請您老人家成全。”
祁紅乞求道。
王玉嬌此刻也屏住了呼吸,雖然跪伏在地,但豎起耳朵,生怕錯過計無量流露的半分玄機。
“昨日要救揚風,今日要救王玉生。你們這些小娃娃,要求可真多。”
計無量擺擺手,轉身又登上了觀星台。
“你倆回去吧!若想讓我出手,便替我攫取氣運之力。唯有如此,我才能施展星象玄法,卜測吉凶,聞知禍福。”
祁紅呆呆地站立,微微仰首看著占星台上消失的蒼老人影,怔怔出神。
過了許久,王玉嬌這才起身,她拉起祁紅,轉身就走,“計無量大人能未卜先知,昨日的事情應該了了。他開出了條件,雖然不如我此前料想,但也算是給了我希望。”
“去運河武場,那裏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得抓緊了。”
有了目標和希望,王玉嬌整個人便變了模樣。風風火火,完全一副女強人姿態。
也許這般麵目,才是她本來模樣。至於卑微屈膝在觀星台上人柔弱女子,不過是為形勢所逼,不得已流露出的憐弱情態罷了。
說來有大半個月沒來,運河武場完全變了模樣。
都中午了,人群本該散去,哪怕藥湯分發耽擱些,也不剩多少人才是。
但今日偌大一個武場,滿滿當當全是人影,比肩接踵,但並不混亂,反而都老實巴交的等著。
十數鼎藥爐還在熬煮,更多的爐鼎也架了起來,似乎還缺些原料,所以未曾生火。
“這裏到底怎麼回事?”
王玉嬌來到場中,當即嬌喝問詢。
魯行尚推開人群,連跑帶爬地奔了過來,“王小姐,藥湯試煉有了突破,昨日有幾人症狀大大減輕,據水靈月說,隻要閉關十來日,就能完全恢複,戾煞盡去。”
王玉嬌聽了此話,神色大變,“這怎麼可能?”
戾煞危機已經牽扯整個府城的注意,連術煉師公會都有人親自參與,但還沒有任何一方勢力拿出切實有效的丹方和藥方。武場的藥湯試煉,更像是碰運氣,王玉嬌早就不抱希望了,沒想到這次回來,真有突破。
“是用了什麼昂貴的靈藥嘛?價值幾何,效果如何?”
去除戾煞並不複雜,隻要有靈石就行,隻是涉及到上萬底層武師,掏空大半個天泗府救這些人,是一筆虧本的買賣,所以各大勢力都不會做。
試煉藥湯是為了找到成本低廉的藥方,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都是尋常藥材,是一個新近招來的藥師偶然熬煉出來的。詳細經過是這樣的……”
魯行尚昨日被揚風叮囑過,王玉嬌回來後,他如何答話早有記牢靠了。
盡管王玉嬌和水靈月關係不錯,但二人之間也有明爭暗鬥。發現療效可靠的廉價藥方,這可是大功德一件,莫說是她倆,就是她們背後之人,都可能撕破臉。
“還有這等事,水靈月還真是可惡,居然想偷偷瞞著我。”
王玉嬌叱喝一聲,雙眸中寒光爆閃。
若非是計無量提點,她恐怕會一直被蒙在鼓裏。想到這一茬,她極為計無量算無遺策感到震驚,又對水靈月故意隱瞞感到憤怒。
“表姐,我看這事還得從長計議,要不我回去把姚彥叫來,讓他派人盯著這裏。藥場畢竟是你的主意,還得由你主導。”
祁紅提醒道。
王玉嬌回過神來,點頭道:“你先去府上叫人,這事我親自和水靈月理論。”
“魯行尚,你給我去把水靈月叫來,她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跟她沒完。”
傍晚時分,魯行尚帶了兩人回來,卻是胡衝和陳雨田。
“你兩個昨日在秘殿閉關吧!那爆炸居然沒傷到你們,運氣倒真是不錯啊!”
王玉嬌的人手已經接管了武場,算是掌控了大局,原本等著水靈月過來,卻沒想到等來這兩人。
“王大小姐,昨天你不也在場嘛?比起我倆來,你可是目睹者和參與者,姓揚的本事倒真是不小,攪出這麼大風波,我現在想想都一陣後怕。”
陳雨田氣質有些陰柔,看起來都倒是好打交道。
“娘娘腔,你再捏個蘭花指,就能去唱戲了。我倆那時都在禁室當中,外麵的波動,哪有什麼影響,你少在這裏裝模作樣。”
胡衝五大三粗,本就和陳雨田不對付,所以哪怕二人聯袂而來,卻也不給麵子,針鋒相對。
陳雨田冷哼了一聲,也不理會胡衝,而是對著王玉嬌正色道:“昨日的事情我不管,不過這座武場是靈月苦心經營的。藥材和藥師都是她提供的,所以還你放棄吧!”
“這話水靈月怎麼不來和我說?她是沒這個膽子吧!”
王玉嬌冷笑,這裏的藥場最開始是她的主意,那副藥方也是她提供的,水靈月不過就是後來入夥,如今有了突破居然想鳩占鵲巢,反客為主,她自然不可能同意。
胡衝也站出來,沉聲道:“王玉嬌,今時不同往日,令尊即將卸任府主大位,我聽說這段日子已經不在府內了,似是去了外地,有傳言他不會再回來,直接提前回返王都赴命。”
“所以你大小姐的架子就別擺了,我們不會給麵子的。”
“勸你一句,乘著你父親還有些威嚴,抓緊營救你弟弟吧!要不然等新任府主上位,你們王家說不得還會被清理,你弟弟就算有下落,你也營救不回來了。”
說完胡衝就大笑起來,這話聽得陳雨田神色都不大好看。畢竟胡衝太放肆了,往人家傷口上撒鹽,王玉嬌一個丫頭還不得氣瘋。
然而事實上,王玉嬌比任何人都要冷靜,原本她臉上還有些怒氣,待到胡衝說完,她居然笑了起來。
“這話是水靈月指點你的嘛?真是可笑,就算我父親退位,他也仍然是武王強者。我們王家在天泗府的勢力或許會收縮,但整個天泗府,也沒人奈何得了我。”
“別以為我暫時遇到些困境,就會被你們拿捏。她水靈月要是有膽子,就讓她親自過來,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漲了幾分本事。”
胡衝和陳雨田都被鎮住,王玉嬌父親可是府主,坐鎮天泗府六十年,根深蒂固。眼下的危機也許讓很多人避之不及,刻意冷落王玉嬌,敵視王家。但待得風聲過去,王家還是天泗府頂尖大勢力,沒人能輕視得了。
“胡衝的話,不能代表靈月的意思。她讓我二人來,是要告訴你,彙通商行不再和王家合作,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陳雨田搖了搖頭,轉身就走,胡衝也隨之離開。
偌大一個藥場,彙通商行的人手一步步撤離。隻是姚彥又調派了人手,所以一時外人也察覺不了,隻以為是正常換班。
“水靈月不可能輕而易舉放棄這裏,那個發現藥方的人呢!把他給我叫出來。”
王玉嬌對著魯行尚叱喝,對方是她發掘出來的,理應算作是她的人。
“我不知道。風……他一夜未歸,到今天都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