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揚風猖狂,他不過就是報複而已。
軍武道館要斷玄石城根基,他亦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搜刮藏書閣,比起毀掉玄石城靈脈來,根本不算什麼。
所以這件事雖然是臨時起意,但他對而言,卻也是光明正大。
然而旁人可不會這麼想,毀了藏書閣,幾乎盜取所有功法秘術,還有那些珍貴的典籍,簡直是滔天大罪。
在場軍武道館弟子齊齊都憤怒了,這藏書閣他們平日都沒資格任意來往,很多看中的功法秘技,功德點不夠,隻能卯著勁兒刻苦修行,執行任務,等積攢到了足夠功德點後,再來兌換。
眼下這些全被揚風破壞了,雖然比不得玄石城靈脈被破壞那般嚴重,但對這些弟子來說,也是不可饒恕的。
“揚風小賊,我軍武道館弟子和你勢不兩立,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了,先拿下他,再從他身上挖出所有秘密和背景,爭取挽救損失。”
“對,就這麼辦!”
群情激憤,揚風這是惹了眾怒,就連王玉嬌臉色都氣得鐵青。
若非計無量有囑托,她需要對方幫忙,恐怕此刻第一個出手,施展雷霆手段將揚風鎮壓,也算是為此前幾次受挫出氣。
心中憤怒不已,王玉嬌還是不得不站出來,她麵色凝重,對著魏無言道:
“魏長老,揚風是計無量前輩要的人,還請把他交給我,我想這件事,計無量前輩會給道館一個交代。”
場中氣氛微微一頓,一提到計無量,哪怕不知道此人,卻也從之前魏無言幾人反應中覺察出了對方的厲害。
若是計無量為揚風出頭,那今日的事情,恐怕還真難辦。
“計無量又如何,他也隻是觀星閣的首座而已,我幾人也不比他差。揚風犯了萬死不可饒恕的罪過,所有護衛執事聽我命令,結陣,生擒這賊子。”
李匡叱喝出聲,王玉嬌不搬出計無量,他還不想出頭。畢竟今日的事情比較大,若是讓魏無言擋在前麵,事後他的責任也能小些。
然而這事和計無量有關,對方和他有大仇,他說什麼也不會讓計無量如意。
這命令一下,四周執事護衛,還有一些弟子,齊齊激蕩真元,凝結成軍陣。
雖然事前大部分人都未曾演練過,但軍武道館並非尋常修行之地,說來道館所有弟子,長老教習,甚至是執事護衛們,最終職責和目的,都是要在戰場上浴血廝殺。
他們基本的軍事素養,甚至勝過一般軍伍士卒。實際上,軍武道館隨便抽出一些人,直接下放軍營,任何崗位,都能遊刃有餘,而且短時間就能拔尖,最差也得是精銳部隊的伍長什長,真傳弟子擔當百夫長,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如此出色,自然在李匡命令落下之後,威嚴軍陣凝結,雖隻有兩三百人,但真正戰力,委實深不可測,加上有李匡幾位大武師,偷襲一座封城,都大有勝算了。
“嘿嘿,看來剛才陣勢擺不開,我倒是占了不小的便宜,這下反而成全了你們。”
揚風是何等眼光,立刻就察覺出了身周軍陣的不凡。這等威勢,已經遠遠超越了他的能耐。論起勢力,哪怕他即刻進階大武師大玄師,恐怕對上都沒有三成勝算。
一般人本該緊張的,膽子大的也得尋機脫身。但揚風一臉漫不經心,隨口輕笑。
“小子,你是自尋死路。藏書閣乃我軍武道館重地,剛才胡亂破壞,我們害怕毀了功法典籍,這才束手束腳,眼下你隻有死路一條。”
李匡目光陰寒,同時語氣傲然,顯然有些得意。
說來他剛才不出頭,頂多算是出工不出力,未嚐沒有看為魏無言笑話的意思。對方乃是執法長老,和他往日不對付,一直壓他一頭。藏書閣出事了,又是對方主導下發生的,說來他也樂得看笑話。
但眼下他出手了,那麼這事情就得漂亮的收場。這樣事後對比起來,才能凸顯他李匡手段不凡,將魏無言這個執法長老比下去。
這心機說來深沉,但作為老對頭,魏無言豈會不知道。
心裏自然不爽,但魏無言更清楚,眼下的揚風,絕對不可小覷。萬象劍鞘曾是接近玄器的寶物,哪怕被鎮壓多年,威能還在。
這東西吞噬了無窮兵書功法,還有軍中前輩征戰經驗和心得。某種程度上,萬象劍鞘已經相當於千萬個皓首窮經,領悟盡藏書閣傳承優秀真傳弟子。
幻象軍陣一處,等同於千軍萬馬。
魏無言清楚的明白,此刻的揚風截然不同了,單憑場中這些人,遠遠不是對手。
他明白形勢的緊要,但他並不多說,而是微眯著眼睛,戒備在一旁,隻等著看出揚風虛實,便以雷霆手段鎮壓,奪取萬象劍鞘,成就軍武道館數十年也沒人敢妄想的壯舉。
莫名仇恨衝昏了李匡頭腦,軍陣一生,他便豪情萬丈。
“揚風賊子冥頑不靈,汝等給我上,用軍陣鎮壓他,我要活的。”
命令剛落下,道館一幫弟子執事,皆是激蕩真元,揮舞刀兵,一股股澎湃的力量,有如海浪一般,波濤洶湧,從四麵八方碾壓而來。
說來凝陣之人,並沒有大武師大玄師,但真元雄渾如汪洋大海,量變引起質變,罡煞凝形,整座軍陣化作一道如山屏障,直接對著揚風當頭鎮壓。
“好一個軍陣如山,若沒有萬象劍鞘,我絕難以逃脫,不過眼下……嘿嘿!”
四周人影都看不見了,揚風整個人被鎖在真元大山之中,他不驚反笑,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
這便是舉重若輕,實際上揚風並未小視,識海魂力湧動,化作濤濤江水,瘋狂注入萬象劍鞘之中,內裏空間廣闊,有書山血海,還有座座殺陣,兵道妙法,似乎全都容存此處。
“萬象吞天地,開山填海!”
他尋了一道軍陣,乃是軍武道館數百年前一位教習所創。此人名作工長,執教一甲子,老來才投身軍旅,在一次剿匪途中,創了此法。
匪患喜集於深山大澤人跡罕見之處,尋常小賊倒也不算什麼,最多攔路設卡,劫掠過往商旅。但若是殘暴不仁的凶徒聚集,那便會生成大患,軍方絕對會不惜代價誅滅根除。
幾百年前那一次,匪患極大,為首之人更有武君實力,手下光大武師,就有數十位之多,這都可以洗劫天泗府內任何一座封城了。
深山巨澤,道路不同,軍方的輜重根本運不進去,沒有糧草器械,別說剿匪,就是想碰個麵都難。人家甚至根本不用出手,使些障眼法,消耗軍隊補給,可不戰而勝。
工長為此開創了一道陣法,喚作“搬山”,有開山填海之能。萬象劍鞘吞下的一本典籍中描述,當年“搬山”陣法一出,直接在深山老林中開辟了一條馳道,直搗黃龍。
“搬山”陣法揚風粗略領悟,立刻就施展而出。萬象劍鞘幻象加持下,百餘個手執軍鍬軍鏟的工卒鑽出,一鍬一鏟,周遭凝山軍陣,開始晃動。
李匡還未反應過來,軍陣中不少弟子都驚慌起來。
他們真元凝成一股,體內根本沒有對少力量,如山軍陣失控,哪怕一點波動,他們也受不住,不死也得重傷。
“哢——”
轟雷一般的聲響傳出,如山軍陣赫然開裂,然後轟隆一聲,崩潰倒塌。
軍陣中真元四溢,一股股強橫的力量宣泄而開。
盡管這些真元來自武師,大部分修為一般,但數量太多了,量變生成質變,就是李匡這般大武師,也覺得心驚肉跳,內心深處感覺到威脅。
“揚風,你千萬別胡來。毀了藏書閣可以再建,你若是傷了這些人,他們背後的世家宗族,非要和你拚命不可。”
王玉嬌急壞了,她剛才還擔心揚風,此刻卻為自己同門緊張起來。
軍武道館的弟子都來自天泗府各大宗族世家,再天賦一般,背後也可能有大牽扯。
兩三百人若是葬身此地,整個天泗府上層震動,揚風絕沒有幸免的可能。
“王玉嬌,我不想跟你廢話,讓你們的同門趕快滾。”
揚風暴然出聲,極是狂傲道:“今日隻給你軍武道館一點教訓,你們派納蘭措破壞了玄石城靈脈,我今日便毀了軍武道館,一報還一報。”
“我要將這裏炸成廢墟。”
“搬山”陣法不隻能搬移外力,更能借為己用。若非如此,兩百多武師真元失控,這裏早就炸裂,就是大武師,也得身受重傷。
“快離開這裏,趕快!”
常務長老林峰閱坐不住了,大手揮舞,真元卷動,一個個道館弟子被他擎起,扔了出去。
周遭更顯混亂,一片喊叫聲,更有人嚇得哭了。
李匡氣得五感盡昏,六神無主,他才剛凝結陣法,沒怎麼運轉,就被揚風給破了。這事傳出去,他這個巡守長老,顯然沒得做了。
“弟子們都走遠了,我們幾個也不用再鬥了,聯手殺了這小子。”
陸良慶林峰閱微微點頭,剩下幾個大武師教習,亦是運轉真元,隻有魏無言一人,不聲不響,暗自退後。
“老家夥,想跑,沒這麼容易。”
揚風搶先出手,萬象劍鞘中飛出刀光劍影,凝出千百兵卒,一片喊殺聲,轟擊在“搬山”陣法積攢的威能上。
“轟隆隆——”
夏日雷霆一般的爆鳴聲傳出,天地震動,以揚風為中心,四周土石開裂,一層一層推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