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府主宅邸。
“姐姐,你一夜沒歸,昨晚去哪了?”
王玉嬌並未在昨夜和揚風分開的第一時間趕回家,不知在何處耽擱,正午時刻才回來。
剛剛進了自己的院落,就被王玉林攔住。
“玉林,你不是忙乎著探險的事情嘛?守在我這裏做什麼?”
王玉嬌看到王玉林嚇了一跳,想起昨夜風波,心緒有些浮動。
“姐姐,沒出什麼事情吧?你怎麼滿臉疲倦,衣衫不整的?”
王玉林掃過自己姐姐周身,隻覺得對方有些邋遢,和往日的作風不符。
“我能有什麼事,在外麵修煉了一夜,沒來得及換衣服。”王玉嬌語氣故作輕鬆,隨口搪塞。
王玉林是玄師,盡管隻是初期,但他神識敏銳,他發現了王玉嬌的反常。
他心裏很是奇怪,不過他姐姐有些秘密也正常,帶著些疑慮,沒有追究,他說起了自己的來意。
“姐姐,幫我辦件事情。術煉師公會有個人和我不對付,他叫鐵斛,最近背著我做了件對我朋友不利的事情,你幫我查一查。”
王玉嬌微微有些錯愕,“鐵斛?沒聽過這個人,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吧,他還敢惹你?”
王家姐弟是天泗府府主王天的子女,整個天泗府,沒人敢隨便招惹,哪怕就是那些前輩,往日接觸,也是和顏悅色,很給他們麵子。
“他沒故意針對我,隻是對我朋友有些心思。你讓人幫我查查,看看他最近都幹了什麼,去了哪裏。”
王玉林想起昨天的事情,就覺得古怪,但他沒有明說,拐了點彎。
王玉嬌沒多想,她對弟弟很是寵愛,對方打消遇到麻煩,都讓她幫忙。
“好吧!你專心忙你探險的事情,別分神了,我軍武道館的人幫你查查看,會盡快給你消息。”
王玉林聽了這話大喜,“謝謝老姐,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看著弟弟喜滋滋地離開,步伐輕快,王玉嬌不由得搖了搖頭,“小孩子心性,也不說你那朋友是誰。幸虧隻是個無名玄師,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話音一落,剛要關起院門。
這時,數十裏外的天空中傳來炸裂聲,風起雲湧,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凝現在府城當空。
風波卷動,震蕩整個天泗府城。遠在府主宅邸,陣法護持,王玉嬌都感覺到勁風拂麵,睜不開眼睛。
“怎麼回事?誰敢在府城攪弄出這麼大動靜?”
王玉嬌一臉驚詫。
正在此時,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旋即馬管家走了過來,躬身道:“小姐,老爺叫你。”
“爹這個時候找我做什麼?”
王玉嬌跟著馬管家,心中很是奇怪,不自禁詢問。
“不清楚,小姐到了自然知道。”
府主宅邸很大,方圓足有二十裏,布下重重陣法,玄光掩映。往日裏,就是王玉嬌姐弟倆,有些地方也是去不得的。
“爹,你找我什麼事?”
一座花園中,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人負手而立。他須發灰白,有那麼一絲出塵之意,麵龐看起來方潤,當一雙眼睛看起來不怒而威。
“丫頭,昨晚去哪兒了?”
王天淡淡開口,關切之言,但聽起來有些威嚴。
“女兒昨夜修為有了突破的跡象,所以留在軍武道館,練了一宿,剛剛回來。”
王玉嬌欠身,乖巧地開口。
“哦?”
王天終於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大女兒,道:“糊弄你弟弟也就算了,你難道連為父也想誆騙?”
王玉嬌聽了之後麵色大變,趕忙低頭,貝齒咬著櫻唇,雙手捏著衣襟,低聲道:“爹都知道了,幹嘛還問人家。”
王天目光一冷,哼道:“那地方我叮囑過你,你為何還要過去?”
“爹騙人,隕星湖根本不是什麼尋常湖泊,哪裏有大秘密。”
王玉嬌氣鼓鼓地抬頭,嘟著嘴,和她父親對視。
父女二人顯然都很生氣,氣氛有些僵持。
“老爺,齊師爺回來了。”
馬管家湊過來,低聲回稟。
王天幹咳一聲,示意馬管家帶人過來。
片刻功夫,齊鐵嘴進了花園,他一臉風塵仆仆,對著王天躬身一拜,道:“府主大人,石家敗了,天命王星懸而未決,明麵上似乎沒有人有此機緣。”
言簡意賅,一句話便將玄石城的風波說個透徹。
“玄石城能封邑否?”王天追問。
“暫且不夠,不過若是以當下的勢頭,五十年來,有此可能。”
齊鐵嘴顯然早就考慮過這般事,此刻直接脫口而出。
“那便不用在意了,不出五年我就得離開天泗府了,五十年後的事情,管不上了。”
王天歎了口氣,似是有些無奈地擺手。
齊鐵嘴也不多言,躬身就要離開,這時王玉嬌攔住了他,直呼呼問道,“我那小表妹怎麼樣?你這次帶她來了嘛?”
“祁紅小姐這次風波中受創不小,最多三個月,她應該就會來府城。”齊鐵嘴老實回道。
王玉嬌點點頭,閉嘴不再多言。
齊鐵嘴皺了皺眉頭,沒忍住問道:“小姐,你就不想知道祁紅小姐出了什麼事?”
此話一出口,王天微不可察地看了齊鐵嘴一眼。
王玉嬌微微一愣,旋即一臉無語道:“玄石城屁大點的地方,連封邑都不算。說是城,不過就是個人口多一點的鎮子,能出什麼事?”
身為天泗府府主的大小姐,王玉嬌眼光很高,天賦也不錯,玄石城的風波,自然放不入她的眼裏。
齊鐵嘴似是有些尷尬,但還是簡單說了幾句。
“玄石城風波始作俑者是個少年,他……”
簡單幾言落下,王玉嬌呆住了,一臉驚詫地看著齊鐵嘴,急切問道:“你再說一遍,那個陷害我表妹的小子叫什麼?”
“揚風。”
齊鐵嘴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沒有多想就脫口而出,隨後就一臉古怪地看著王玉嬌。
“他有什麼體貌特征?”
“尋常少年,身子有些瘦削,麵容上倒有三分英氣。”
“他用什麼兵器?”
“一把斷劍,但威能了得。”
二人一問一答,問的人滿臉錯愕,答的人莫名其妙。
“小姐,你莫非認識他?”
齊鐵嘴實在好奇,玄石城攪弄風波的那個小子,莫不成先他一步來到了府城,還和府主大小姐扯上了關係。
“問這麼多幹什麼?你是玄師,神識凝影給我看看。敢欺負我表妹,我以後碰到他,非要狠狠教訓他不可。”
王玉嬌冷哼一聲,直接提出自己要求。
齊鐵嘴看了一旁的王天一眼,對方目光遠眺,看起來不關心這裏的事情。
咻咻咻
他單手一個揮動,神識湧蕩而出,然後凝出一道少年虛影。
“該死!這小子長得當真是麵目可憎,賊眉鼠眼。”
王玉嬌一聲嬌喝,叱罵一言,然後一把將虛影扯碎。
齊鐵嘴錯愕連連,不知道府主這冷傲大小姐,今日吃錯了什麼藥。
“小姐,你真不認識他?”
他試探性地又問了一句。
“以前不認識,現在認識了,你管這麼多幹什麼?”
王玉嬌冷哼一聲,然後氣鼓鼓地轉身就要離開。
“丫頭,這麼急做什麼,為父有些事情要你辦。”
王天此刻終於收回目光,淡淡開口。
王玉嬌身形頓住,當沒有轉身,她意識到自己有些暴露。他父親若是知道昨晚的事情,說不得也認識這個揚風。
齊鐵嘴察覺了這一對父女有些不正常,剛要開口請示離開,王天卻是擺手阻止道:“齊師爺,你也一起吧!丫頭一個人我不放心。”
這話一落,齊鐵嘴和王玉嬌都是心神一震,二人隱隱意識到,此刻一同出現在這裏,恐怕是王天早就安排好的。
“五十裏外,有一處貧民窟。剛才震動全城的風波,就是從那裏開始的。”
“你二人現在就趕過去,弄清楚事情經過,仔仔細細給我調查個透徹。”
“三日之內,我要結果。所有一幹牽扯之人,底細來曆,全給送上來。”
……
驚天波動傳蕩全城,貧民窟卻隻破了個數丈大小的深洞,在一處荒廢的院落,沒有引起傷亡。
地下空間,頭頂露出一個大洞,烈日陽光灑落而下,映照得陷坑一片透亮。
揚風身形凝立,身旁躺著一個腦袋炸裂的死屍。陽光直射下,這屍體蒸騰著一片灰白氣息,腐臭刺鼻,似是已經曝屍數日。
“揚兄弟,這、這、這……就沒事了?”
魯行尚滿臉震驚,結結巴巴地問著話,緩緩走到揚風身邊,抬頭看著大洞外麵的事情,陽光刺眼。
外麵風波很大,風起雲湧,勢頭全城都看得到。但也就是片刻,地下空間幾乎不受影響,等魯行尚回過神來,頭頂大洞外的天地,已經恢複正常了。
“死煞陣法宣泄在天地之中,威力十去其九,沒事了。”
揚風解釋了一句,但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造夢迷境是三階大玄師才有可能施展出的法門,他不得以冒險運轉,雖然成功了,但負擔很大。
體內神識幾乎耗盡,此刻極為虛弱,來個孩童都能把他撂倒。
所幸秘法加持,丹田內天道正氣和死煞死氣仍然濃鬱,蒸騰之下,以真元反補神識,他在緩緩恢複。
呼——
一炷香後,揚風吐了口濁氣,身體恢複了行動能力。
“哢哢哢”
真元加持的力量盡了,一騎當千維持不得,揚風的身體又矮了一尺,恢複了往日的瘦削感。
魯行尚被嚇了一跳,但再也不敢輕視揚風。
“事情結束了,這群鬥我沒幫上忙,這枚虎骨壯心丹還給你。”
揚風搜了搜遊冥生的屍體,取了儲物戒指和那頭骨法盤。然後從懷裏掏出一枚虎骨壯心丹,狠狠捏了一下,然後扔給魯行尚。
“這丹藥我不能要。”
魯行尚下意識接過,整個人心驚肉跳,趕忙又要還給揚風。
這時,揚風身形模糊,化作青煙消散。
魯行尚呆立當場,訥訥地捏著那虎骨壯心丹,久久才回過神來,“這人也太有原則了,這丹藥沒必要還給我,他到底什麼意思?”
“咦,這丹藥不對,怎麼多了一道銀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