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各方齊聚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鄉鎮千百年形成的作息習慣,在今日被打破。

藥穀鎮男女老少,凡是能動的,全都下了田。肩上扛著扁擔、糞扒、鐵鍬等農具,手裏握著菜刀砍柴刀,一個個虎視眈眈,一副跟人拚命的架勢。

“鄉親們,請聽我說。就算鎮裏的田全都變成極品靈田,你們也不會種,實在糟蹋田地。”

“我們老大有百草堂做靠山,你們跟我們合作,直接能從百草堂得到珍貴藥苗。日後每年地裏收獲的草藥,少說也比往日翻個三五倍。”

“地還是你們的,隻不過地契握在我們手中,這是換取百草堂支持暫且做出的抵押,大家都不吃虧。”

薛天行被折磨了一下午,頭都大了。讓他囂張跋扈,魚肉鄉裏沒問題,讓他和這幫急紅眼的鄉民講道理,實在難為他了。

但他也沒辦法,天漸漸黑了,這麼拖下去,鄉民們受得了,他可受不了。

“哼!薛天行,你少在這裏花言巧語,我們根本不相信你,把我們的地契還回來。”

“還地契,我們的田地,我們自己做主。”

“極品靈田握在手裏,不和百草堂合作,種植靈穀也行。一斤極品靈穀,可比一斤藥草值錢多了。”

四周群情激奮,鄉民們並不是傻瓜,他們知道極品靈田的價值。

頓時又吵吵嚷嚷,有鄉民揮舞著手裏的農具,薛天行幾人嚇得縮成一團,身子顫抖不止。

藥穀鎮德高望重的李族老站出來,製止眾人,要求他們文明討債,不要鬧出人命。

藥穀鎮真不是一般鄉鎮,鄉民們再差也有三五畝靈田,論起日子,比種植三五十畝凡穀的農民好過多了。

簡單一句話,藥穀鎮鄉民都小有資產,再差的人家也讀書認字,半大孩子習武磨煉拳腳,也是非常尋常的事情。

倉廩實而知禮節,更曉利害,藥穀鎮都是人精。

薛天行這幾人,根本應付不了。此前若不是揚風暗中操控,又借著百草堂的大旗,鄉裏人是絕不會把地契交出來的。

天黑了,場麵還在僵持,鄉民們寸步不讓。

此時,鎮中亮起火光,一大片人衝著山泉穀溪而來。

鄉民們和薛天行兩方都有些詫異,正覺得莫名其妙,卻見一位鄉紳打扮的中年人領著一幫人走過來。

“鄉親們,鬧了半天,都餓了吧!”

“來來來,我們薛家莊特意為你們備了酒肉吃食,都來填填肚子。吃飽了,才有力氣爭取你們的權益。”

眾人還沒看清中年人麵貌,他已經朗然開口,聲音和煦,話裏透著一股特殊的親和力。

“六叔!怎麼是你?”

薛天行驚了,這中年人是薛員外六子,往日管理薛家莊,距離藥穀鎮足有三十裏。今夜這麼遠帶著人過來,真可謂是是不辭辛勞,煞費苦心。

“薛六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藥穀鎮和你們薛家莊井水不犯河水,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藥穀鎮的事情,不需要你們摻合。”

德高望重的李族老走出來,七老八十了,拄著拐杖,但聲音洪亮,氣勢十足。

“對!我們藥穀鎮的內務,容不得你們薛家莊插手。”

鄉民們齊齊應聲,聲勢衝天。

薛六爺嘿嘿一笑,目光別有深意地看著人群中被圍的薛天行,緩聲道:“我賢侄薛天行被你們攔在這裏一下午,這件事又豈會和我薛家莊無關?”

薛家是大戶,大部分嫡係都住在薛家莊,實際是個千戶大鎮,論繁華,比藥穀鎮強了不少。

大門大戶,自然不缺紈絝子弟,都待在家族鎮子,禍害自己人,那還得了。

如薛天行這般,舅舅不親,姥姥不愛的主兒,早早就被趕出薛家莊,所以這才在藥穀鎮立足。

眾人都知曉這般情況,一聽薛六爺這話,個個心中一個咯噔。薛家若是插手藥穀鎮的事情,恐怕他們自己是拿不回地契了。

“薛天行五日前不是被逐出薛家了,聽說連族譜都除名了,他和你們還有什麼關係?”

李族老質問道。

薛六爺微微一怔,神色一下子尷尬起來。他主管薛家內務,五日前因為薛天行得罪了百草堂的劉供奉,他便親自將薛天行逐出薛家,還為此通告十裏八鄉,藥穀鎮中心街也貼出了告示。

這也使得薛天行莊園內家仆散盡,他這幾日過得渾渾噩噩,前兩天去陳鬆那裏負荊請罪,這才有了眼下的事情。

“天行,你跟大家交代一下,我薛家五日前把你逐出家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薛六爺沒借口,便瞪著薛天行,滿眼都是威脅。話裏的意思自是清楚,這是逼迫薛天行撒謊,給薛家插手藥穀鎮的一個借口。

薛天行一聽這話,這幾日的委屈泛上心頭,惱怒道:“你們薛家的事情,與我無關。要我對你們奴顏婢膝,你做夢去吧!”

數日功夫,諸般坎坷,即使紈絝如薛天行,也是有尊嚴的。

薛六爺怒了,他沒想到這個廢物侄子如此大膽,“好你個薛天行,沒人管教你了是吧?”

“我告訴你,你在藥穀鎮的產業,都是家族明著暗著幫你置辦的,今天家族便要收回。”

“還有,你枉顧家族利益,目無尊長,今日我要親自家法伺候,就當著藥穀鎮鄉親的麵。”

“來人,拿下!”

薛六爺一聲令下,身後立時鑽出兩位黑衣大漢,皆是六星武徒,氣勢洶洶地便撲過來。

藥穀鎮的鄉民驚住了,被薛家護衛大漢氣勢所懾,讓開一條道,就這麼輕易地將薛天行交了出去。

薛六爺一臉得意,教訓了薛天行,對方手裏的千餘畝靈田,那就是薛家的族產了。還有薛天行這兩日收繳的地契,他們薛家也有資格分一杯羹。

這念頭剛起,薛六爺還沒來得及遐想連篇,那兩位黑衣大漢便慘叫一聲,身子橫飛出來。

“薛六爺,你這麼教訓我的人,未免太過分了吧?”

薛天行身前,陡然出現一人,身材頎長,麵如冠玉,風度翩翩,正是石家四爺。

“石風雪,你來這裏幹什麼?我薛家子弟,什麼時候成了你城主府的人?”

薛六爺冷喝一聲,一臉憤怒。

“嘿嘿嘿,你忘了五日前你是以何等理由將薛天行逐出薛家的嘛?吃裏扒外,甘當外人走狗,敗壞薛家聲譽……”

石風雪猩紅舌頭舔著嘴唇,一臉猙獰。

“你……”薛六爺怒不可遏,他來前計劃妥當,眼看薛天行就要被拿下,薛家有十足理由插手藥穀鎮事務。

隻是關鍵時刻,石風雪橫插一腳,他偏偏全無辦法。

“薛天行,你被薛家逐出家門,都是因為夜宴彩鬥。我給你個機會,加入我城主府,你失去的,我石風雪十倍還給你。”

石四爺轉身,目光森然地看著薛天行,隻是話裏全是誘惑,沒有薛六爺那麼直接。

“加入你城主府?”

薛天行愕然一愣,他從沒想到會有這一天。老實說,夜宴上,他還的確想抱城主府的大腿。

隻是他被利用過後,就被人家如抹布一般扔了。他此前不是沒有去城主府找關係,但根本沒人理會他,還差點被打一頓。

如今石家四爺居然向他拋出了橄欖枝,擱在往日,這是做夢也得不到的美事啊!

隻是,這並非他所想。

薛天行狠狠地搖了搖頭,將往日趨炎附勢的所有奢想,全都拋開,“我是陳哥的人,我隻聽他的話,你們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

此言一落,全場震驚。石風雪更是一臉憤怒,他給一個紈絝子弟機會,對方居然不給麵子,真是不知死活。

“哈哈哈,石風雪,你就別白費心機了。薛天行是我百草堂的人,你們想借著他插手藥穀鎮,未免太妄想了吧!”

“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你們還做白日夢,真是笑話。”

靈泉穀溪上,一道朗喝聲傳來,火把陰影後,一列人走出。為首的正是董隨海,鍾誌明和劉連洲隨他左右,陳鬆跟在後麵。

石風雪和薛六爺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最有威脅的百草堂居然全軍出動,他們各自帶的人,根本競爭不過。

“陳哥,你怎麼才來?”

薛天行聲音中帶著疲憊,沒了剛才的硬氣。他也沒什麼膽氣可言,全是被逼得。這幾日被羞辱太多,再麻木的紈絝,也是有尊嚴和底線的。

“薛天行,我這不是找劉供奉去了嘛!剛才繞了點路,去上麵看了看。”

陳鬆壓著嗓音,不過在場人都聽得見,他揮手指著山泉穀溪上遊,那是藥穀鎮靈氣爆發的源頭。

眾人聽了這話,都衝著夜色中上遊窺望,有些人隱隱察覺出了什麼。

“該死!我算岔了。”

薛六爺暗罵一聲,他隻想著薛天行,以為這是關鍵,但結果看來,卻有些愚蠢。

石風雪臉色也不好感,但性子深沉,並沒有表露什麼。

“二位,還是請回吧!我百草堂既然過來了,這裏和你們兩家就沒有關係了。”

鍾誌明站出來,一臉趾高氣昂,透著別樣的得意。他此刻似是比劉連洲和董隨海還要激動興奮,全然忘了自己此前對藥穀鎮態度。

薛六爺和石風雪看著這個陌生人,不由得大皺眉頭,心裏隱隱生出退意。

勝負似乎已分,剩下的便是百草堂和藥穀鎮的“私事”了。

“你就是百草堂從府城請來的高手,八星武師,修為也不怎麼樣嘛!”

一聲陰惻惻的笑聲響起,隨後甲胄鏗鏘,三百重甲鐵衛踏著整齊的步伐,在石川的帶領下,轟然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