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那就再殺他一次

寧德拉著揚風,像做賊一般,擠著人群,到了後堂一間靜室。

“好驚險,嚇死我了!”

寧德很是誇張,揮著手掌拍著胸脯,似乎真的被嚇得不輕。

揚風微微一笑,小酌了一口藥果靈酒,淡淡道:“至於這麼緊張嘛!喝酒壯膽,要不來一口?”

寧德微微一怔,這才注意到揚風懷中抱著的大酒桶,他搖頭道:“我哪有這等雅興,事情都忙不過來,喝酒誤事。”

揚風也不答話,微微晃蕩著酒桶,藥果靈酒驚人的酒香立刻揮發出來。

寧德呼吸間嗅了一口,立刻滿腹方向,隻覺得精神大振,“這酒液是……”

他自然沒見過藥果靈酒,不過在劉連洲身邊侍奉十來年,他還是有些眼力的。

揚風眯著眼睛,又小酌了一口,然後便將酒桶送過去,笑道:“真的不來一口?”

寧德大喜,吞咽了下口水,“風少盛情難卻,小的哪敢不從!”

話還沒落,寧德迫不及待地就捧起酒桶,仰頭便灌。這桶靈酒被揚風喝了大半,酒液剩的不多,所以盡管寧德姿勢豪邁,不過入口的酒液卻隻有一道細流。

他隻喝了一口,那酒水還沒入肚,他就覺得喉頭一片火熱,好似已經沸騰。

酒液入腹,一股滾蕩的靈力席卷五髒六腑,侵入四肢百骸,然後通達全身,一片舒暢。

寧德原本疲累不堪,一下子變有了精神,好像打了雞血一般。

“風少,這真是好酒。”

寧德精神大振,趕忙又將酒桶還給了揚風,他整個意識也清醒了,立刻又開口道:“煩請風少等等,我這就去請劉供奉,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回來,非得樂壞不可。”

“不急,我等會自會去找他,我問你點事情。”

揚風攔住寧德,對方立時一個激靈。眼前人可是連劉供奉都尊敬有加,他要是表現好了,這管事的位置,就徹底坐穩了。

“焚燒請講,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揚風微微點頭,道:“玄石城這幾日一直都在戒嚴,為何今日突然解除,可是生了什麼變故?”

“聽掌櫃的說,玄石城來了大人物,似是來主持大局,所以原先的戒嚴就沒用了,大人物可不會遵守玄石城的規矩。”寧德回道。

揚風皺了皺眉頭,又問道:“哪方勢力的大人物?”

“天泗府城來了個都尉,昨夜去了薛家。龍鱗鏢局,也從外麵請來了位靠山,似是龍吟嘯大當家的師兄。還有我百草堂——”

寧德頓了一頓,低沉道:“總堂派了位長老過來,眼下正在後院秘室好董掌櫃劉供奉密談。”

“城主府可有變化?”揚風又是一問。

寧德撓了撓後腦勺,看著揚風有些尷尬的訕笑。

“算了,這事我直接問劉供奉便是。我再跟你打聽個事,城中軍烈老巷,最近可有什麼風波?”

玄石城來了什麼大人物,揚風不在乎,他真正在意的是軍烈老巷婦孺。

他這幾日鬧出了不小的風波,若是給老巷婦孺引去麻煩,那就悖逆他本意,出了事故,他恐怕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軍烈老巷的人全都撤了,這幾日劉供奉每天都帶著人去訓練那群童子軍,我們鋪子裏的藥草,整筐整筐地往那邊送,那群小娃娃,日子可滋潤了。”

寧德眼中有些神采,他知道揚風來曆,這般事說得繪聲繪色。

“劉供奉有心了。”揚風微微點頭,然後對著寧德揮揮手,“你去前麵忙吧,我自去找劉供奉。”

寧德知道揚風和劉連洲的關係,點頭邊走,他出門之前,似是又想起了什麼,又道:

“對了風少,陳鬆那廝這兩天混得風生水起,藥穀鎮一大片靈田,都被他占了。鋪子裏合作的藥草商人都說,陳鬆現在成了藥穀鎮大老爺,一幫人趕著巴結。”

“知道了,你去吧!”

揚風此前也入過百草堂深處,不過這一次過來,明顯禁製森嚴了很多。隻是他如今修為大進,一星武師,外加隨時都能破障進階的巔峰玄徒修為,規避禁製自然不成問題。

他悄無聲息,很快就潛入了百草堂後院。

天色完全黑了,四周皆是一片漆黑,唯有一間屋子亮著光。

屋內,三道人影分立,隱隱有些爭吵聲。

揚風耳朵貼了過去。

“鍾誌明,這件事絕對不行。我百草堂可以和任何一方勢力合作,就是不能和城主府再有瓜葛。”劉連洲蒼老的聲音,憤然而又果決。

“劉供奉,不要意氣用事,有話可以商量。”董隨海打著馬虎眼,他拿劉連洲沒辦法,隻能小心勸說。

“劉供奉,此一時彼一時,城主府也沒和我百草堂鬧翻,為什麼不能合作?”

說話的是個中年男子聲音,有那麼點溫和,打著商量的語氣,正是鍾誌明。

“嗬嗬,還沒有鬧翻?老夫都快被人趕出玄石城了,難道非得被人臭腳踩到老夫這張老臉上,才算鬧翻嘛?”

劉連洲怒不可遏,聲音隱隱有些歇斯底裏。

董隨海和鍾誌明都沒話可說了,悶聲不響,房間內一時沉寂。

劉連洲平靜不下來,背負著雙手在屋內不停地踱著步子,躁動不安。

這時,屋外敲門聲響起。

“誰?不是說了嘛!有事明天再說,都給我滾。”

往日向來和顏悅色的劉連洲,此刻直接遷怒。他話音落下,大踏著步子,卻又上前開門,忍了許久的怒氣,恐怕就要找個由頭爆發。

此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揚風溫笑著出現在劉連洲麵前。

劉連洲微微一怔,揉了揉眼睛,似是難以相信。

董隨海二人都沒見過揚風,隻以為揚風是百草堂的小廝,當即就慍怒道:“怎麼這麼沒規矩,你是誰的手下?還不快滾。”

揚風瞥了屋內二人一眼,不以為意。

劉連洲一聽這話,立時勃然大怒,轉身對著董隨海二人吼道:“董掌櫃,鍾誌明,你倆二人什麼意思?”

“你們是要攆老夫滾出百草堂嘛?若是的話,你們說一聲,老夫不皺一個眉頭,轉身就走,日後和百草堂再無瓜葛。”

“哼!這樣,你二人欲和城主府媾和,就再沒人阻攔了。”

他瞬間如炮筒一般,鋪天蓋地的怒火當即就衝著董隨海和鍾誌明宣泄過去。

董隨海二人皆是麵色一怔,一臉莫名其妙。二人互相看了一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劉連洲哪來的無名火。

董隨海畢竟和劉連洲搭檔許久,很是佩服後者為百草堂奉獻三十年不改初心,吃點怒火他也不介意,厚著臉皮道:

“劉供奉,都是我管教無方。這小廝應該是胡鐵峰的人,我這就讓他滾出去,日後找個機會非得好好教訓。”

說話間,董隨海便要趕揚風離開。

“董隨海,你什麼意思?”

劉連洲大怒,橫身擋在揚風麵前,瞪著老眼,眼裏盡是血絲,好似要拚命一般。

董隨海被嚇了一跳,劉連洲失去的往日的溫和長者風範,莫非是老糊塗了,這才心智失常?

這個念頭剛剛生起,耳邊又傳來劉連洲的咆哮聲。

“董隨海,我告訴你,風少是老夫的朋友。我尊他敬他,誰敢對他無禮,老夫便和他拚命。”

此言震得董隨海心驚肉跳,但此刻他也聽明白了劉連洲的話,有些驚異的看著從劉連洲身後的走出的少年,道:“你就是揚風?”

揚風衝著董隨海笑了笑,身旁劉連洲卻是躬身引他入座,然後去了茶盞,親自為揚風端茶。

揚風也不客氣,更無拘謹,很是自然的取過茶盞,慢慢品茗。劉連洲這般“伺候人”的舉動,對他來說,似是順理成章。

董隨海關起門,回身落座,對著揚風一陣打量。看著揚風享受著劉連洲的伺候,他不由得生出些怒氣。

一旁鍾誌明,卻是已經忍無可忍了,沉聲問道:“揚風,你怎麼還敢回來?”

揚風看也沒看他一眼,淡淡道:“這裏我不能來嘛?”

鍾誌明滿臉怒色,但顧忌著劉連洲,沒有爆發,而是恫嚇道:“你自然可以來,畢竟劉供奉當你是客人。但你可知道,你這樣會置劉供奉於生死險地。”

劉供奉一聽這話,不由得怒聲反叱,“鍾誌明,老夫的安危,不勞你多管。若真是風少有禍患需要老夫去擋上一擋,老夫也義無反顧。”

“還有,但請你百草堂放心,老夫不會牽連你們的,不需要你們為我擔待風險。”

這話連帶著董隨海也喝罵上來,後者一肚子窩火。但他敬重劉連洲,所以隻能遷怒揚風。

揚風見得劉連洲如此,不由得又高看了這老頭一眼。

劉連洲發泄了怒火,然後神色一沉,便對著揚風開口道:“風少,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這麼巧,我帶來了個好消息。”揚風笑著看著劉連洲,滿麵春風。

如此姿態,讓董隨海和鍾誌明皆是一驚。不管對揚風看法如何,這般淡定沉穩,就是他們這個年紀,也難以做到。

劉連洲卻是見多了揚風如此姿態,他不僅神色沒放鬆,反而更加深沉,“石川沒死,他又活了!”

石破天驚的消息就這麼毫無征兆的說出口,董隨海和鍾誌明不是第一次聽到,但此刻卻還是瞳孔一縮,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亡者複生,看來天命如此!”

揚風神色沒有半分變化,若無其事的隨口而說,“那就再殺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