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髒水

這一言以退為進,逼得劉連洲無尺寸騰挪之地,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眾人一見此景,皆是心驚無比。石川不愧是玄石城三大修煉天才,這份氣度和手段,已經有資格和劉連洲這般老一輩叫板。

場中世家少女,看著石川麵如冠玉,相貌堂堂,高大挺拔的身形,不由得一陣傾心,恨不得現在就撲過去。

在場眾人此刻也是點頭,心想這石川果然厲害,恐怕要不了幾年,城主府就會在此子的引領下,一飛衝天。

“石川,你這話說得是不假,不過未免太虛了些。這人一看就是莊戶人,恐怕沒什麼手段,在你城主府竊得財寶吧!”

龍鱗鏢局少當家龍武開口,聲音自是陰陽怪氣,顯然和石川往日就不對付。

“龍武少爺,贓物都在這裏,你為這麼個賊人開脫,是何道理啊?”

甲天走出來,從陳鬆懷裏掏出一些金杯玉碟,數量還不少,似是人贓並獲。

“你城主府就用這般伎倆糊弄?真當我們都是白癡不成!”

龍武濃眉大眼,氣力昂然,很有聲勢。不過應和者也就他身後寥寥幾人,似是連龍鱗鏢局,都不想摻合此等事情。

石川哈哈一笑,得意道:“龍武,今日我意不在你,你還是哪兒涼快那兒呆著去。”

說完,他不再理會龍武,而是指著陳鬆,看著劉連洲道:

“劉供奉,我捉這小賊,不過就是順手而為,並非有意和您老作對。”

“這陳鬆自然無關緊要,不過和他一起來的揚風,卻是個大盜,想必劉供奉還不知道吧!”

此話一落,全場人都震驚無比。

石川少有慧名,今日舉動,絕非無的放矢。他說揚風是大盜,那顯然偷了什麼了不得東西,不然城主府也不會如此。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隻是奇了怪了,什麼東西能讓城主府和薛員外一同聯手,莫非是什麼驚天異寶?”

“不對啊!若真是什麼了不得的寶貝,城主府此前就可以將揚風拿下了,為何要拖到此時發難?”

“剛才甲天帶著重甲鐵衛已經對揚風動手,被劉供奉攔了下來,此刻發難,也說得過去。”

“非也非也,城主府真想動手,劉供奉一人恐怕攔不住,這裏還有隱情,諸位還是慢慢看吧!”

眾人如此議論,劉連洲的臉色卻是怒了,他氣得胡須顫抖,暴喝道:“石川小兒,你當真是放肆。風少何等人物,豈會盜你的東西?你若是不給老夫一個解釋,老夫也饒不了你。”

在他心中,揚風煉藥的手段,如神人一般。這般本事,城主府能有什麼東西值得揚風去盜,這分明就是血口噴人。

四周人驚呆了,他們從來沒見過,向來身懷謙和長者之風的劉供奉,居然也會發怒,還是如此怒火,簡直是稀奇。

“汙人清白要有證據,龍某也好奇,你城主府有何寶貝,被這位兄台盜去。”

龍武再次開口,他早看出了蹊蹺,不過並非因為正義與否,他純粹就是和石川不對付。

玄石城三位修煉天才,祁紅是個丫頭,平日整個玄石城都追捧。剩下他二人,自然鬥得你來我往,那恩怨可就深了。

如此關頭,龍武說什麼都不會讓石川做大。

這話也說進了眾人心坎,大家也都好奇,紛紛對著揚風看去。

揚風身材瘦削,貧苦人家營養不良,雖然一襲勁裝,但不過就是尋常衣衫。既不富也不貴,身上唯一能看出身份的東西,便是一把鏽跡斑斑的斷劍,被布條包裹著,說是砍柴刀,似乎都勉強。

“此人平平無奇,也看不出什麼本事,石川少爺沒道理平白針對,恐怕真就是盜了寶物。”

“按道理說,他也沒資格待在這裏。劉供奉也是眼高於頂,如此護著他,莫不是說那寶物……”

有人說到這裏,立時噤聲,再也不敢說下去。

隻是他聲音不小,四周人都聽到了,一個個瞬間恍然大悟,所有疑慮和古怪,隱隱串起來了。

劉連洲聽了這般話,氣得渾身直打哆嗦,但還是強行壓抑怒火。

“風少的清白,我劉連洲一力擔保。你等若是強行誣賴於他,便從老夫身上踏過去。”

喝聲一落,劉連洲一揮幹枯手掌,一掌將身前石玉餐桌拍碎。

四周人驚住了,沒想到劉連洲居然死保揚風,這實在讓人意外。

有人不自禁又猜度議論那寶貝是如何厲害,又有人說,揚風和劉連洲關係不淺,甚至什麼狗血“私生子”的傳言都流落出來了。

石川這一方,也被劉連洲這幅舉動給怔住。他們借著揚風發難,沒把揚風當回事,不過就是個由頭,激一激劉連洲,再行手段。

隻是見得劉連洲如此動怒,卻是暗中石川下懷,他幾人心裏樂壞了。

“劉供奉,你年紀也不小了,按理說什麼都該看淡才是,何必這麼生氣呢?你這不是自找難受嘛!”

揚風終於開口,溫言一笑,竟是勸慰起劉連洲來。

眾人微微一驚,不由得詫異看向這個少年。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把揚風當回事,原以為隻是陪襯,如今看對方這沉穩氣度,似乎比場中任何人都要持重。

“風少竟有如此氣度,老朽佩服!”

劉連洲亦是吃驚,此刻見揚風雲淡風輕,越發覺得是高人風範。不知是被感染,亦或是轉移了注意力,劉連洲居然漸漸平靜下來。

有意無意地,劉連洲站到了揚風身側,儼然以之為首,說是少爺和老仆,恐怕也沒什麼不妥。

這幅舉動讓人驚奇,不少人都詫異難言。此前外麵風波,也漸漸傳了起來,議論紛紛,但也越加混亂,難以解釋當下場麵。

石川一臉狐疑,他對揚風知根知底,早就調查清楚了,除了那副老方,再無出奇的地方。眼下劉連洲如此舉動,他想不明白,隻能生硬扯了個解釋。

“許是劉連洲老糊塗了吧!”

這似乎也是唯一解釋,不少人都是這麼想的。

“石川,你說我盜你城主府的東西,不知是何物?”

揚風終於開口,雖早知道這石川,不過眼下還是第一次說話。

石川壓下心中驚疑,冷冷道:“哼!你偷什麼東西,你自己難道不知道?”

這話綿裏藏刀,揚風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在場沒有蠢人,都明白這般道理,不由得又對石川的手段和鋒芒心驚。往日隻知曉石川修煉天賦不凡,如今看來,交往起來卻也不是輕易相與的角色。這裏大部分人對上了,都得膽戰心驚不可。

“嗬嗬!”

揚風冷笑一聲,“你和我耍這些心機,有用嘛?”

“從你露麵的那一刻,我就一眼看透了你。目無尊長,虛言誑語,你這樣的人居然也能稱修煉天才,真是笑話。”

石川一聽這話,當即麵紅耳赤,還從來沒有人剛如此蔑視他。

“好好好,我這就讓你如願。來人,藥方遞上來。”

說話間,就有小廝捧著一隻托盤,其上赫然有一張方紙,上麵寫滿了字。

眾人見得這一幕,皆是滿麵狐疑。

劉連洲隔了老遠,隻瞥了一眼,便大驚失色,喝罵道:“可惡!我百草堂果然有吃裏扒外的東西,當真是該死。”

他這些日子研究,前兩日又得了揚風的指點,已經弄清楚這張藥方的作用,可稱是價值連城。如今被人竊去,他自然憤怒。

“劉供奉,賊喊捉賊了吧!”

石川身旁有一瘦削青年走出,一臉陰鬱,氣勢淩厲陰狠。

“你是何人?”

劉連洲一驚,雖不知眼前人底細。但今日這陣仗至此,他卻是看明白,對方一夥分明蓄意謀劃許久,按部就班,一步步已將他逼到了絕路。

“在下黃芪,九星術煉玄徒。”

黃芪一臉傲然,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他這話一落,四周人齊齊驚住了,旋即就嘩然起來。

“九星術煉玄徒,玄石城什麼時候來了這等大人物。這可是一階巔峰術士,煉丹煉器布陣,手段通天。”

“玄石城要發達了,有石川少爺這等英才,又來了一位巔峰術煉玄徒,我等都要沾光啊!”

“術士向來尊貴,哪怕隻是一階,輕易也不會來玄石城這等偏僻的地方。好大的機緣,若是抓住了,家族一飛衝天,跨入府城都有可能。”

玄石城修煉氛圍濃鬱,不過資源太差勁了,頂天也就是二階武師,實在微不足道。

術煉玄徒說來隻是一階,對應武徒層次。但他們精通術煉秘術,煉丹煉器布陣,種種神通手段,地位卻還在一般二階武師之上。

實際上,在修煉界,術士的地位常常都是越階的。二階武師圍繞著玄徒轉,三階大武師求著術煉玄師幫忙,這是術士和武者的地位差別。

劉連洲此刻驚醒過來,冷笑道:“怪不得今日這麼針對老夫,原來你城主府招攬了術煉玄徒。老夫這點草藥本事,比起尊貴的術士,自然遠遠不及。”

黃芪一臉不屑,輕蔑道:“劉供奉本末倒置了吧!明明是你差使揚風偷了我的術煉秘方,私自研究,窺探我術煉秘密,這才招致今日場麵。”

這話剛剛落下,得了整個百草堂支持的薛天恒終於站了出來,朗聲開口,“此事我可以作證。劉供奉曾經親自吩咐過我給揚風提供方便,隻是我不願昧著良心,所以兩日前被劉供奉打傷。”

“萬幸的是,這藥方還是被我取了出來,眼下便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