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守道三人又是等了好一會兒,那個剛才挨打的小二一臉忿忿,端著一個菜盤走過來。
走到呂守道這桌,擠出一個微笑,點頭哈腰,一副恭敬的模樣。
呂守道笑道:“我看旁邊那位大爺好像沒有菜吃了,不如你把這桌送給那個大爺吧。”
距離呂守道三人不遠正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在吃著一盤花生米,就著喝幾杯酒。
小二麵有苦色,連忙說道:“這……這怎麼行呢,這可是大廚親自為您炒的。”
呂守道猛然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啪!”一聲響。“讓你給你就給,怎麼這麼多廢話!”
小二咽口唾沫,“哎,哎,我這就給。”小二端起菜盤,走到那個大爺身邊,嘴裏還碎碎念,“老先生,便宜你了。這是仙長送給您的。”
那位老大爺,笑嘻嘻的接過,“喲,糖醋鴨、辣子雞,這……這麼好的菜啊,我老頭可不客氣了。”
“當心骨頭!”小二鄙夷的看了一眼老先生。
“哈哈,放心吧,我牙口好著呢。”說完用手扯下一根鴨腿,扭身對著呂守道舉手示意。
呂守道倒滿一杯酒,抬起酒杯,微笑一下。
狐仙兒倒是滿心疑惑,低聲問道:“少爺,你為什麼不吃啊?”
呂守道笑道:“誰知道那個小二有沒有做手腳,下一桌他應該不會做手腳了。”
狐仙兒也端起酒壺,倒滿一杯酒。
“當心喝醉哦,這凡人的酒可不比靈酒,醉起人來可是非常厲害。”
“我就喝一杯,就一杯……”狐仙兒湊上前,聞著酒香,捏住鼻子,說道:“味道好怪哦!”
“三分酒香客,不回故土人。這酒本來就是這種味道,愁中發香,憂中有傷,傷心人喝了可以遺忘悲傷,開心人喝了可以一醉千年,醉生夢死。”
狐仙兒端起酒杯,“來,不要說那麼多話,讓我們先痛飲一杯!”
風嵐也倒滿一杯酒,和狐仙兒碰在一起,狐仙兒卻不放下酒杯,瞪眼看著呂守道。
呂守道隻好舉起酒杯,和她碰在一起。
這酒確實不錯,看來那小二倒是沒有做手腳。
喝了一杯酒,狐仙兒隻覺得臉上發燙,看著呂守道,眼神溫柔。
呂守道咳嗽幾聲,說道:“索性無事,仙兒你取出那本《易星訣》,我們一起討論討論。”
“嗯。”狐仙兒手中光華一閃,一本玉簡出現手中。
狐仙兒注入法力,麵前出現一麵光幕,狐仙兒噴出一口靈氣,光幕頓時顫抖起來,分裂成三份,呂守道和風嵐麵前各有一份。
“這前麵的口訣想必非常簡單,你們應該理解吧?”呂守道問道,隨後看向狐仙兒。
狐仙兒點點頭,說道:“無非是說清濁之別罷了,這是最基礎的入門知識。”
“哦?那仙兒解釋一下。”
狐仙兒眼睛掠過一抹精光,說道:“清氣上升,濁氣下降,依照這個基本原理,可以站立在與之接觸的地麵,腳心吸取濁氣,上丹田以上則打開氣竅吸取清氣。這時清濁還不能分開,而是互相吸引,融合在一起。需要用法力牽引,無論是牽引濁氣還是牽引清氣都可以。如果牽引清氣,則需要用法力接觸中丹田的氣旋,利用髓海中的肉身之先天炁體,吸引清氣上浮,直到在大椎穴頓住,循環吸收和過濾雜質。這時候無需去管濁氣,因為隻要清氣上浮,那濁氣自然就會下降,清濁由此分開。”
呂守道不住點頭,拿起酒壺,又給狐仙兒倒滿一杯酒,笑著說道:“確實如此,這前麵的口訣內容基本就是這樣了,至於後麵的口訣,你可明白?”
狐仙兒看去,輕聲念出來。
“三天一牽日月環,五月一旬十年功。歸山悅虎且看天,上門不開與中築。下丹種草不分濁,尾椎之力可破崇。呼,這部分我就不是很理解了。”狐仙兒吐出舌頭,樣子可愛。
呂守道扭頭看向風嵐,問道:“嵐兒,你可明白?”
風嵐搖搖頭,說道:“你們人類的這些功法就是難以理解,明明可以很簡單就可以說明的東西,非得整的這麼複雜。”
“這就是文明之間的差距了,我們人類可以創造出璀璨的文明,並讓其一直延續數十萬年,這些所謂的文化就是我們最大的奠基石。”呂守道敲打著桌麵,微眯其眼睛,入昶法可以讓他的思維提升到一個可怕的境地,這些先前對他也是如同天書一般的功法口訣,其本身的精義慢慢浮現腦海。
風嵐撇撇嘴,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又無從反駁。
“這三天一牽日月環,意思是說修煉到後期,必須要在三天之內運轉一個小周天,到了第四天,就會自動循環一個大周天。五月一旬十年功,就是易星訣的精妙所在,利用星辰之力在望月之刻就會立刻擁有十年的苦修之功!但是這個效果每五個月才會產生一次。歸山悅虎且看天,也是在說易星訣的另一個特色,那就是一旦修煉易星訣入門,就會自動在體內不斷循環靈氣,讓你的實力每天都穩步增加。但是最重要的一個步驟,在我們平時看來非常簡單,那就是收功!所謂歸山悅虎,就是說每次修煉完畢,我們都要把‘老虎’收回來,雖然功力見漲,但是麵對的天地之力卻如同一個老虎,稍有不慎不禁前功盡棄,而且還會對身體產生難以複原的傷害。所以每一部功法最重要的步驟就是收功守宮。而易星訣則對於這麼一個簡單的步驟要求非常之高,甚至用誇張的說法‘且看天’!至於後麵這兩句口訣……”
呂守道揉揉太陽穴,一臉疲憊,說道:“後麵的內容我也不是很明白了。這本功法著實不簡單啊……但是可以看到非常強大。隻是沒有相應的識團,修煉起來困難啊……”
狐仙兒握住小粉拳,說道:“我一定會修成的。”
呂守道點點頭,說道:“沒有識團也有好處,那就是不必一味按照先人的修煉之路,我們完全可以走出特屬於自己的道路。”
那個小二再次端著一盤菜走上來。
小二看到呂守道三人麵前的光幕,覺得甚是神奇,心中不由得恐慌起來,先前他還有膽子在飯菜裏吐口水,若是被這三人發現,恐怕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哼!若是再如同先前那個所謂的仙人一般,我李二即便是身死,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哼!”
李二端上菜肴,點頭哈腰,大聲說道:“草煸湖鯉、糖醋烤鴨、辣子雞、油潑豆絲,還有我們店裏的特產——蒜拌野菜。請三位貴客慢用!”
呂守道聞著菜香,笑了笑,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對著李二問道:“這瓶丹藥可以讓你延年益壽,無論是對老人還是孩子來說都是非常珍貴。”
李二看著精美的白玉瓷瓶,咽口唾沫,彎腰笑道:“我……我一介凡人,又哪裏受得了這麼珍貴的丹藥呢……”
呂守道拿著白玉瓷瓶直接往李二身上扔去。
李二嚇了一大跳,慌忙接過,“哎呀,這麼珍貴的丹藥要是摔碎了可惜了。”
呂守道問道:“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答就好,這丹藥可是有服用條件的,若是服用方法不對,靈藥反而變成了毒藥!”
李二頓時緊張起來,緊緊握著白玉瓷瓶。
“哎,請仙長問,我會如實答的。”
“你們先前為什麼針對我?難道懷疑我們沒有錢吃飯嗎?”呂守道雙眼冒出精光,在入昶法的幫助下,李二的心跳和呼吸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旦李二說謊,他會第一時間發覺。
李二謙卑的笑道:“怎麼會呢?我隻不過是和狗子說話說入迷了,沒有招待貴客。”
呂守道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辣子雞,放進嘴裏。
味道著實不錯,辣味極重,但是又不衝口。
“唔,這雞肉不錯。嵐兒,仙兒,你們快嚐嚐。”
狐仙兒取下麵紗,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辣子雞。
“嗯,嗯,確實很好吃噯……”
李二看到狐仙兒的樣貌,瞪大眼睛,口中唾沫快速分泌。
“哎,你怎麼還站在這裏?”呂守道滿口油膩,對著李二說道。
李二舉了舉手中的白玉瓷瓶,結結巴巴的說道:“仙長大老爺,這不……這不您忘了說服用方法了嘛。”
“哦……方法就是扔進火裏!你沒有資格服用如此靈丹。”
李二死死捏住白玉瓷瓶,他回頭看了看,沒有發現店裏的其他人,於是俯下.身子,低聲說道:“小人先前拒絕仙長,確實有原因,那就是我們這裏不歡迎外人。因為縣長從外麵接納了許多流民,沒有想到這些流民動輒殺人奪寶,沒有吃的就直接搶奪,讓城裏的治安一度很差,直到縣長立下重罰,才算製止了一部分狂徒,但是每天還是有許多外人前來,所以我們聊城縣的人一看到外人,總是下意識的防範,所以才不歡迎您。”
呂守道抬抬眼簾,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了,恐怕最關鍵的你還沒有說出來吧?”呂守道雙眼緊盯著李二。
李二臉上出現細汗,握住白玉瓷瓶的手不由得鬆開,歎口氣,神態落寞,把白玉瓷瓶放在桌子上,說道:“仙長,這靈丹太過珍貴,我李二無福消受,還是原物歸還吧!”
呂守道盯著李二,卻見對方一臉堅毅,手不住發抖,但是眼神堅定。呂守道熟悉這種眼神,他當初眼見全村人被萬首魔殺戮時,也是如此眼神。
呂守道嗬嗬笑道:“好吧,你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逼你,這回氣丹確實可以延年益壽,裏麵一共有十二粒,你隻需要每隔六個月服下一粒即可。”說完,手輕輕一揮,白玉瓷瓶飛向李二。
李二一臉喜色,慌忙接過。
“多謝仙長,多謝仙長……”李二扭身就要離開,突然想起什麼,對著呂守道又問道:“仙長大老爺,冒昧問一下,不知這靈丹老年人又該如何服用?”
呂守道眼睛帶上一絲笑意,這小夥子看來還不錯,對於凡人來說如此珍貴的靈丹竟然還懂得孝敬老人。
“老人的話,要擔心虛不受補。需要把靈丹掰開兩半,一半直接內服,一半碾碎放進湯裏,高溫煮上十分鍾,再喝下去就可以。”
“多謝仙長大老爺!”
呂守道揮揮手,示意李二可以走了。
李二彎腰,一直退到數米外,才敢站起身。
狐仙兒當著外人的麵,還保持儀表,不敢放開吃,此刻李二走了,立即舉起筷子,這夾上一筷子,那裏夾上一筷子,不多時嘴裏就塞得滿滿的。
呂守道喝著酒,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風嵐問道:“呂郎?怎麼了?”
呂守道說道:“恐怕這個聊城縣有個秘密!而且是關於仙人的。”
風嵐吃驚的問道:“秘密?這個小縣城會有什麼秘密?”
呂守道說道:“我也是猜的。這裏的人看到我們是仙人,卻沒有半分恭敬,反而隱隱露出仇恨的眼神,這該如何解釋?”
風嵐皺皺眉,說道:“或許是一個魚肉百姓的仙人曾經在此作亂吧。”
“哦?”
風嵐笑了笑,說道:“呂郎,你天性單純,自然不知道這個世道有多麼混亂。有的仙人資質很差,自知修仙無望,於是就仗著仙人的身份和實力,魚肉百姓,禍害一方,這種事情已經不止一個先例了。我在桃夭時期就處置過好幾個這樣的仙人。”
呂守道端起酒杯,遲遲不飲下去,良久歎口氣,說道:“我們仙人本來就肩負著守衛凡人,斬妖除魔的重任,怎麼會有人還魚肉百姓呢?實在想不通。”舉杯,一飲而盡。
“那是因為他們貪婪、愚蠢、狂妄自大!”
一個粗獷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出來。
呂守道回首一望,一個穿著青衣的中年人慢慢踱步而來。
呂守道眼睛一眯,這竟然是一個仙人,而且等級看不透。
“明月穀弟子,見過前輩!”呂守道趕忙作揖。
風嵐拉起還在胡吃海塞的狐仙兒,對著那中年人行了一個女子禮。
中年人盯著呂守道,微微皺眉。
他是法士協會在聊城縣的駐地管事,一聽說縣城有仙人出現,而且自稱是明月穀的弟子,他不敢怠慢,立刻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