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
閻立本側頭思索了片刻，這才道：“我記得……當初是我兄弟二人，特地到蠍子嶺旁邊的村子裏，尋找的向導。”
“哦？”程處亮接著追問，“是你們主動找到趙六平的？”
閻立本點了點頭：“不錯，當時我們到那村子，詢問村中人，有無了解蠍子嶺地形的人。而後就見到了趙壯士提著蠍簍往他家走。
“那蠍子嶺以產蠍聞名，所以我立馬猜到，這趙壯士應當是當地捕蠍的農戶。”
程處亮補充道：“所以，你們就找到了他，他便答應做你們的向導？”
閻立本擺擺手：“才不是呢，起初，趙壯士並不答應，他說他隻在南側活動，對蠍子嶺的地形，了解得不夠。後來，咱們許了大筆錢財，他才答應下來。”
閻立本的話，讓程處亮有些失望。
照他所言，趙六平並沒有主動接觸閻氏兄弟。
如此看來，程處亮對他的懷疑，便要打個問號了。
但程處亮不想就此認命，於是他再為自己的懷疑找合適的理由。
他腦補道：會不會是……這趙六平故意在閻氏兄弟麵前現身，引誘他兄弟二人前去找他，而後，為避免嫌疑，又故意拒絕，等著閻氏兄弟許以重利，再答應下來……
這種推測雖然牽強，但並非毫無可能。
他仔細思索著，是否能從其他角度驗證自己的猜測。
閻氏兄弟到了村子，向村民詢問蠍子嶺，而後趙六平提著蠍子出現……
蠍子！
對！
程處亮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又向閻立本問道：“你們是什麼時辰去那個村子的？”
“大約是午時吧，日頭正烈的時候！”
閻立本思索片刻道。
午時，正是早上十一點到下午一點。
程處亮心中大喜，因為這回，他終於為自己的懷疑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趙六平是捕蠍農戶，他出現在閻氏兄弟麵前，是提著蠍簍回家，那麼應該是剛捕完蠍子回程。
但這個時間卻明顯不對。
蠍子晝伏夜出，捕蠍戶通常不會在白天出去捕蠍，都是晚上出門，夜裏回來。
也就是說，趙六平出現的時間，他本應在家中休息，絕對不會是在剛捕完蠍子回家的路上。
如此看來，趙六平的嫌疑，又變大了一些。
他接著分析，趙六平看見了閻氏一行人，猜測到他們是朝廷的人，於是生出異心，故意出現在他們麵前。
於是程處亮又問道：“你們一行人，有沒有透露過，你們是朝廷的人？”
閻立本搖了搖頭。
但閻立德緊接著補充道：“不過看咱們的言行舉止，再看隨身護衛的錦衣衛，想必他能猜得出來。”
程處亮同意閻立德的看法。
雖然護衛閻氏兄弟的錦衣衛為了隱藏身份，換了衣裳，但他們的身手可無法隱藏。
而且閻氏兄弟衣著較普通人華貴不少，他們一路勘測地形，這事也明顯不是普通百姓的活計。
所以，趙六平應該一早就猜出，閻氏兄弟是朝廷的人。
將這一切線索集中起來，程處亮更加確信自己的懷疑。
這趙六平，應當是別有用心地接觸閻氏兄弟。
而閻氏兄弟遇到山賊襲擊，也很有可能是趙六平的精心策劃。
他故意將眾人帶到山賊活動的區域，從而撞上山賊。
程處亮滿意於自己的推論，覺得越發合理起來。
但還有一個頗為關鍵的點，程處亮尚未找到合理的解釋。
那就是動機！
趙六平接觸他們兄弟二人，究竟所為何事？
照他在遇到山賊時的表現，很顯然，他並不想要閻氏兄弟的命。
否則，他當初直接不理會閻氏兄弟自己逃走就好了，沒有必要跟著他們一起被山賊追擊。
難道他是想引誘自己過來？程處亮繼續推斷。
趙六平故意接觸閻氏兄弟，而後將他們送入被山賊圍追的困境裏。
再之後，官員彙報上去，程處亮定然會親自趕往蠍子嶺。
這一切，似乎合情合理，但也存在著諸多不同之處。
倘若趙六平當真是程處亮設想的那般，那他的計劃，實在是不怎麼樣。
全程依靠運氣，毫無把握性。
閻氏兄弟倘若沒有看上他，那他的計劃就夭折了；
當地官員若沒有注意到閻氏兄弟的失蹤，那他的計劃也夭折了；
而程處亮若不親自前來陝州，他的計劃還是夭折了。
這趙六平難道隻靠著運氣行事？
程處亮越發頭疼起來，他不理會閻氏兄弟，揉著腦袋走出了房間。
……
程處亮找上了秦懷玉。
現在關於趙六平的推測，全都看似合理，但又都進入了死胡同。
他還是沒有任何切實的證據。
找秦懷玉，就是為了尋找到些許證據。
程處亮要從他的身份開始找起。
前朝軍人。
要去查一個前朝軍人，當然萬分困難。
但程處亮畢竟是軍伍世家。
別人來查，那是毫無希望。
但程處亮則不然，他可以利用家裏人的幫忙。
以趙六平的行事風格和眼光，程處亮推斷他在前隋之時，並不是無名之輩。
而這樣一個有名有姓的隋朝軍人，說不定曾經與自己的父親叔伯們交過手。
“讓我寫信回家？做什麼？”
秦懷玉一臉懵逼。
程處亮將自己對趙六平的懷疑說出來，同時也將他軍人的身份告訴秦懷玉。
“前隋的軍士？”
秦懷玉大吃一驚：“此事當真？”
程處亮點了點頭：“自然是真的，而且，他還不是普通的軍士，應該至少是個偏將。”
秦懷玉低頭猶豫，而後道：“好！我讓我爹爹也幫忙查查。他與前朝征戰頗多，說不定會記得這麼一號人。”
“嗯，此事一旦有結果，立馬通知我！”
程處亮道。
程處亮相信，憑自己和秦懷玉父輩的關係，應該能找到有關這趙六平的些許線索。
如果能確定了他具體是在哪裏從的軍，是否與程處亮有世仇……
那程處亮就能更好地分析，這趙六平是否有動機去接觸閻氏兄弟。
同時，他也能更好地分析，閻氏兄弟的遇襲，是否是趙六平故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