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山，位於冀州堂陽縣北側，距離縣城不過二十來裏。
其山腳下，樹木蔥籠，遮天蔽日，其間隱藏著幾排平房。
這幾排平房四周，建有十幾個小棚子。
此時正有一隊身著紅衣手持兵器的壯漢正蹲在棚子裏喝酒吃肉。
這些人，正是布衣教赤衣壇的教徒。
他們這些天可算是累壞了。
自從收到消息，要從趙州撤離。
他們便從趙州城外的柏陶山，一路撤到這大巫山。
上百裏路，走走停停，還要押著大量挖礦的苦力。
好不容易休息了兩天，明天又要開拔啟程，趕往其他據點。
於是，今晚便成了他們放鬆放鬆的時刻。
吃飽喝足了，明日好上路。
“注意點，別鬧出太大動靜！”
小隊的隊長沒有喝酒，他一邊吃肉，一邊巡視著四方。
“怕什麼？咱們這大巫山如此隱蔽，旁人哪裏能發現咱們？”
小隊的成員對隊長的謹慎嗤之以鼻，他們喝酒吃肉鬧得正是歡快。
他們這樣放鬆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們所處的據點，四周全被山川遮擋住。
而且大巫山樹木茂密，四周的山又高得很。
即便站在四周的山上向這裏看，也無法看到底下的情形。
怎麼可能有人在暗中窺視他們？
但他們想錯了……
與此同時，那些教徒頭頂上，四周的高山之上，幾個身影正靠在樹邊。
他們手裏拿著細長的黑管，正從那黑管往山下看。
這群人，正是程處亮所率領的小隊。
程處亮蘇定方秦懷玉，以及四名擅長追蹤定位的錦衣衛。
“就是這裏了！”
大巫山的位置是錦衣衛之前就已經確定的。
所以，這次來到堂陽縣，他們第一個目標，就是這裏。
雖說單憑眼力，無法看清下方的情況。
但程處亮有望遠鏡，可以在山上將底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現在怎麼辦？要不，咱們殺下去？”
秦懷玉在一旁問道。
他們此行的最終目的，是尋找到布衣教的老巢。
但眼下的這個據點，最多隻能稱得上是個倉庫。
裏麵都是一些苦力和看守他們的護衛。
程處亮搖了搖頭。
就憑他們幾個人衝過去，未必起到什麼作用。
反而會打草驚蛇。
即便能將這些人全部殺光，解救出苦力。
但線索斷了，後麵就難辦了。
他們的目標，不隻是殺這幾百號人。
能找到老巢，將整個邪教全部剿滅，才是最終的目的。
他指著山下：
“看他們今晚吃飽喝足，又將馬匹喂養好，估計是還要遠行。咱們不動聲色，先跟著他們查下去……”
第二日一早。
山腳下的布衣教徒便開始趕著牛牛車，將這批苦力運往別處。
程處亮等人遠遠跟在他們之後。
依靠望遠鏡和錦衣衛的追蹤本領，他們當然能毫無壓力地跟蹤上這些人。
最終，他們一路跟到了堂陽縣城東側的武安山。
這武安山係占地極廣，自冀州北部一路延伸到這堂陽縣。
程處亮遠遠地看著，那群苦力被送到一片山穀之中。
“這裏又是一處據點嗎？”
他看了看那據點的環境，四周山勢險峻，唯有一條平緩的峽穀可以直通那據點。
那峽穀兩端都有崗哨值守。
“果真是易守難攻之地！”
程處亮感歎道。
他心裏好奇。
此地，會是那布衣教的老巢嗎？
而布衣教將這些苦力送到這裏，又是為了什麼呢？
如果隻是隱藏的話，雖然大巫山比不過這裏，但也不差。
似乎沒有必要將人送到這裏來……
難道這裏也有鐵礦？
這些問題都亟待解決。
他必須探清楚裏麵的情況。
程處亮看了看那據點四周的高山，壁仞千尺，險峻入雲。
顯然，是很難爬上去的。
但他還有別的辦法。
他們一行人繞到武安山背麵，而後利用熱氣球，攀上高山。
熱氣球雖然很容易暴露，但有高山做掩護，他們也不怕被發現。
攀到山上，他們利用望遠鏡向下探去。
山穀裏，有幾個大熔爐。
有苦力正搬弄著鐵礦石往那熔爐裏倒。
而一旁，還有不少鐵匠似的人物，掄起鐵錘正在打鐵。
而那些鐵匠身側，有不少已經打好的兵刃，身著藍衣的布衣教徒正在往一邊搬運。
“這……”
程處亮心中一驚。
這些人竟然在煉製兵器。
未經朝廷允許，私開鐵礦，私鑄兵器。
這已等同造反。
這些人的膽子竟這麼大嗎？
“殿下，咱們現在怎麼辦？”
蘇定方已在一旁問道。
程處亮並不答話。
他在想這些人私鑄鐵器究竟是為了什麼……
布衣教不過是盤踞在堂陽縣的一個小小邪教。
為了牟取私利擴張勢力，擔上造反的風險，有必要嗎？
一旦天威降臨，隻怕這小小的布衣教，是萬難抵擋的。
他看了看地圖，從最先發現的兩處據點，到現在的武安山。
恰好在東西北三個方位將堂陽縣包圍了。
他們要攻取堂陽縣城？
這是程處亮能想到的唯一解釋。
可是，堂陽縣一個混亂不堪的縣城，有什麼攻取的必要嗎？
即便神策軍不過來，但憑冀州的州軍，便能將這裏鎮壓掉。
況且，看這鑄器場的規模，便是造出整支軍隊的武器都綽綽有餘。
布衣教一個小小的邪教，能有多少人？
目前，他已經清楚，烏衣壇是負責售賣私鹽的。
赤衣壇，是負責挖掘礦石的。
這下麵的藍衣教徒，當是藍衣壇，他們的職責是煉製兵器。
接下來，還有一個紫衣壇，這個分壇又是做什麼的呢？
他又看了看地圖，將視線鎖定在堂陽縣城之南。
按照先前的三個據點分布於堂陽縣城三側，那麼縣城的南側，當應該也有一個據點才對。
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布衣教的目的，就是攻取堂陽縣嗎？
布衣教的老巢，究竟是哪裏呢？
程處亮在心中反複思索。
他不斷生出新的假設，又不斷打消自己的想法。
朦朦朧朧中漸漸有了眉目。
“殿下，要不，咱們速速回去調兵，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蘇定方氣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