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私鹽的幫派，當然不可能明目張膽。
通常情況下，他們並沒有固定的場所，都是流動著售賣私鹽，以防被官府追查到。
灰衣幫自然不是這樣，他們有固定的堂口。
但顯然，這樣明目張膽地開設堂口，在鄉裏售賣私鹽，還是太顯眼了。
所以灰衣幫的大門口，上麵的牌匾上，寫的是“灰衣武館”四個大字。
這武館自然是掛羊頭賣狗肉，但裏麵也確實有很多習練武藝的器材，整得倒有模有樣。
灰衣武館門外，一處賣小食的攤販上。
此時正零星有幾個食客在進餐。
眾人此刻都望著武館方向，概因方才他們眼見著幾個人架著灰衣幫的老五絡腮胡子進了那武館大院。
“喏！瞧見了嗎？方才那幾個人好像是去灰衣幫找茬的！”
一個著一身補丁長衫的男子將頭撤回來道。
“嗨，這不是找死嗎？這灰衣幫這麼些年在咱們渡口鄉，那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官府都保著他們呢！”
另外一個桌子上的中年客商此時搖著頭歎氣。
“噓，小聲點！”
說話的是那小販，他正從武館方向收回目光，對著這兩人道：
“上次那幾個青壯，說要搗了這灰衣幫，為民除害，結果呢？還不是叫人抬著走了！”
他又湊過去，一臉謹慎地道：“說是沒剩一個喘氣的！”
“嗨！這算啥？”
那客商又道：“聽說，之前州城裏有大官來管，說是要鏟平灰衣幫！您說怎麼著？”
客商的眼睛瞪得老圓，一副驚異模樣：“說是那官兒，回到趙州城裏，就嗝屁了！”
小販搖了搖頭：“唉！瞧這撥人，四五個人，就想來踢灰衣幫的場子？這不是找死嘛！”
這小販在這開了這麼些年的小食攤，自然知道這灰衣幫的能力。
別說四五個人了！
便是四五百人，恐怕也是鬥不過灰衣幫的。
他們不光是人多勢眾，更有官府的幫扶。
而且據流言道，這批私鹽販子，背後還有一個更厲害的組織，那組織實力之強，簡直不敢想象！
……
院內，此刻正是人聲鼎沸，群情激奮。
程處亮身處其中，眼看眾人喧囂，心中毫無畏懼。
灰衣幫幫主這時已現出身來，這是一個身著灰色錦袍的中年人。
他此刻一臉得意，大聲叫囂道：
“小子，你倒是有兩下子！這樣，你自斷雙臂，我呢，可饒你不死！怎樣？”
他說完便哈哈一笑，引得他身周的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四周眾幫匪此刻也都笑得前仰後合，一副不將程處亮等人放在眼裏的姿態。
程處亮冷笑一聲，他並不在乎這些人的態度。
待場間眾人都笑完了，他才衝那幫主悠悠道：
“我今日來，倒是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如若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倒是可以隻斷你四肢，留你一條性命！”
“什麼？”
那幫主一聽他這話，氣得火氣自肺腑直衝到腦門。
他向來在這渡口鄉，那都是說一不二。
便是縣裏的官兒，見了灰衣幫，也是客客氣氣。
今日這一個客商模樣的人，領了四個手下，便想要來砸他的場子？
還敢大放厥詞？
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
他一拍桌子，怒道：“給我拿下！”
他話音剛落，四方的灰衣幫眾便提著棍棒刀斧衝了上去。
程處亮看著這群幫眾，心道一聲正好，即刻發號施令：
“動手！”
他同時將背後的連弩拿了出來。
對準幫眾，扣動扳機。
“咻！”
弩箭如飛蝗一般射了出去。
連中幾名灰衣幫幫眾。
而他的身邊，也已有兩名錦衣衛掏出連弩，開始動手。
這連弩殺傷力極大，攻速極快，能以最小的人力，最大限度地殺傷對方。
但它當然有諸多弱點。
首先，連弩射完弩機裏的短箭，就要重新填充，耗時極長。
若是對方人多，需要多次填充短箭，這是極為麻煩的。
但程處亮等人已經過多次訓練，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填充短箭的時間，規避此弱點。
其次，弩箭屬中距離殺傷武器，一旦有人近身，那威力就大大減小了。
而對方幾百號人，憑著人海戰術，自然能近得了他們的身。
近身之後，刀砍斧鑿，弩箭絕無可能抵擋！
但程處亮早已想到這一點。
隻見那群人方一靠近，便有秦懷玉等在那裏。
而另一邊，也有一錦衣衛持長刀為程處亮等人護陣。
秦懷玉此時的布囊已然打開，兩根銀光閃耀的鋼棍拿在手裏。
他雙手相接，將這兩根鋼棍拚接在一起，便是一根亮著銀光的鋼槍。
這槍乃戰場之王，在這等多人圍攻的場麵下，最為有用。
隻見秦懷玉一個橫掃千軍，已有幾人被掃倒，躺在地上哀聲連天。
他接著提起長槍，在人群之中翩然舞動。
大開大合的槍勢，迅速將眾人掃退。
借著長槍和長刀的護陣，程處亮等人在院中遊刃有餘地操控著連弩。
隻一會兒工夫，院落之中便已有無數人倒地哀嚎，場麵混亂非常。
那灰衣幫幫主此刻看到幫眾圍而不得，反而被那人的弩箭射得不斷減員，心中氣憤難當。
“哼！拿我的獵弓來！”
他大手一揮，迅速有小嘍囉跑到後堂，而後提著一張獵弓回來。
這幫主接過獵弓，冷哼一聲，迅速上箭拉弦，箭鋒直指程處亮。
這便是連弩的又一個缺點，沒有防禦力。
尤其是在院落這樣的場景之下，此處毫無障礙物，若被人以弓箭齊射，萬難抵擋。
但弓箭在民間械鬥之中並不常見。
一來需要高超的射擊技術，否則毫無用處。
二來弓箭屬戰場利器，大唐對長槍弓箭此等兵器，還是有管製的，一般人很難弄到。
這幫主手中的弓，也是獵弓，並非戰場之上軍隊所用的弓箭。
獵弓的勁道當然要小得多，但這麼近的距離，其威力已然足夠。
這幫主此刻已經瞄準好方位，隻見他斷喝一聲，利箭自手中飛出。
其寒光如流星一閃，箭氣直逼程處亮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