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招陽心中焦急萬分。
她眼看著程處亮隻身引走野獸。
又眼看著程處亮被野獸逼到絕境。
她想呐喊,卻喊不出聲。
程處亮方才已差點被野獸衝撞到。
那獠牙,那鐵骨,一旦被它撞到,後果不堪設想。
程處亮此時正喘著粗氣,很顯然他的力氣已瀕臨耗盡。
招陽奮力站了起來,她盡力揮舞自己的雙臂。
想讓野獸將注意力轉移到她的身上。
但顯然並無作用。
此刻那獠牙猛獸已全神貫注於程處亮一人。
根本不會再關注她。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野獸又一次向程處亮衝去。
此時的程處亮終於站直了身子,迎著著野獸的衝撞,他朝著招陽笑了笑。
神情淡然,毫無懼色!
招陽萬念俱灰,她突然有一種心死的絕望,仿佛那一刻,她的周身血液,全都凝固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的胸口被重重得擊了一拳,喘不上氣來。似乎是自己突然之間,忘記了該怎麼呼吸。
猛獸嚎叫著衝了上去……
正在這時,卻見程處亮一個錯身,恰恰扭過了那致命的一撞。
他摔倒在地,但卻不再去看已衝至身後的猛獸。
那猛獸卻突然嘶叫起來,那嘶叫聲響徹四野。
招陽愣住了,許久之後,她才終於回想起自己該如何喘氣。
大口大口地吞吐著衝進身體的氣息,招陽感覺到有一個身影走到了自己身前。
“怎麼樣?”
她抬起頭來,看見了仍是那張嬉笑著的麵孔。
她奮力撲了上去,撲在程處亮的懷裏。
……
程處亮當然不會就這樣被野豬撲倒。
他剛才幾個閃身,已將身子挪到了那沼澤泥潭的邊緣。
在自己身邊的武器都沒有效果的時候,這沼澤泥潭就是他最後的仰仗。
他故意站在原地,等待著野豬的衝撞。
待那野獸衝擊而來的時候,他瞅準時機,撤出身子,將野豬讓了過去。
野豬衝撞進沼澤泥潭裏,而後便隻能不斷掙紮。
但顯然,這樣掙紮是毫無效果的,它隻能接受被沼澤吞噬的結局。
“喂,我快叫你悶死了!”
程處亮道。
此刻的他被招陽緊緊抱住。
方才與野豬搏鬥,已讓他筋疲力盡。
再被招陽死死抱住,他哪裏還有力氣推開她?
招陽此刻也意識到了自己失了矜持,這才放開了程處亮。
她方才見程處亮向死而生,心中一時萬念俱灰,一時又欣喜若狂。
所以當見到程處亮出現在自己身前的時候,便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抱住他。
此刻她已臊得耳根發熱,趕緊將頭低了下去,不再說話。
“殿下!”
錦衣衛的聲音適時響起。
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程處亮在心中吐槽。
但好在錦衣衛現在來了還不算晚。
他可不想在這瘴氣密布的林中過夜。
待錦衣衛過來,他們才交代。
原來方才他們集合齊人馬之後,正要往這邊趕來。
但路上遇到了野獸,對峙之後,他們決定開槍射擊。
但這野獸被打了兩槍,卻並未死去。
反而衝向了陡坡這邊……
程處亮除了感謝這群傻蛋的祖宗十八代,再也想不到其他美好的詞彙了。
要不是自己靈機一動,將野豬引到泥潭。
自己就要被這班人給害死了。
……
第二日一早,趙州。
經過了昨日招陽意外失蹤事件,程處亮等人隻能被迫在城外度過一夜。
今日城門一開,他們立刻趕到趙州城。
今日的任務,是休整調養。
明日開始,程處亮就要準備自己的第一項工作。
追查小六子的行蹤。
客棧之中,馬周正手持趙州附近縣城的地圖與程處亮分析地形。
這趙州治所正是平棘,也趙州的州城也即是平棘縣城。
而小六子的家鄉,正是在這平棘縣城東麵的渡口鄉陳家村。
自趙州城出發,隻需半日的工夫,就能到達陳家村。
程處亮決定明日出發,探查陳家村。
“哎喲,我要出去逛逛嘛!”
招陽又從裏屋跑了出來,在程處亮麵前晃悠。
此次,為防招陽再次胡鬧,程處亮給她選了個最靠裏的內室住。
如此一來,她想要出門,就必須得經過程處亮所在的外室。
這樣雖說不太方便,但為了不再被這丫頭坑害,也隻得出此下策。
此刻她又想出去,程處亮當然不會答應。
趙州是李氏的老巢。
他們一行人在此地,無論做什麼都需萬分小心。
一旦泄漏行藏,對他此次行動,會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
所以程處亮特地與招陽交代,自己此番前來,是有重要任務。
一旦自己的任務完成不了,他爹爹也要蒙受陛下責難。
但即便這般軟硬兼施,這丫頭此刻還是要出去胡鬧。
程處亮無奈,一板臉,肅然道:“你再要這般攪擾,待見了你父王,便將你昨日之事告與他聽,叫他好好管管你……”
雖說招陽向來不怕河間郡王的管教,但這一次,程處亮的說辭卻出奇地管用。
招陽此刻一噘嘴,在程處亮身邊坐下,卻並不再言語。
看她噘嘴一副不服氣的模樣,程處笑了笑:
“帶你出去也不是不可以,隻是……”
“我答應你!”
招陽立馬改了一副興奮嘴臉。
程處亮隻能搖頭,寧就是變臉大師啊!
……
趙州城中的悅來客棧裏,正走出三個住店的旅人。
這三人兩男一女。
這兩名男子,其一為須髯濃密的中年壯漢,另一個,則是山羊胡須的中年客商。
而那女子,則比他們二人小上許多,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隻是其貌不揚,並不惹人注目。
“欸,為什麼我們要弄成這副模樣?”
那年輕女子問道。
“隱蔽身份,我也不知道我們幾個的容貌是否被趙家人惦記上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叫人家發現了。”
那山羊胡須的客商說道。
中年壯漢也點了點頭,在一旁附和。
這三人,便是程處亮秦懷玉,以及招陽。
說起來,秦懷玉和程處亮一樣,都是李晃被傷之事的當事人。
程處亮不敢去賭李家是否特別留意他二人,索性帶著秦懷玉一起易了容,換了副妝容。
而招陽則無非是不想她太過引人注目。
她一個皇家貴女,身上的氣質是遮掩不住的。
所以隻能將她妝扮得低調一點,平凡一點,不叫她被人過分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