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柳暗花明?

岑司馬姓岑名子期,今年三十有七。

雖然比潘玉書年紀要小不少。

但看起來,他卻比潘玉書成熟穩重多了。

“王爺請用茶!”

岑子期一身寬鬆常衫,打扮得很隨意。

但他臉上眼裏滿是血絲,顯得很疲倦。

“岑大人就住在州衙裏嗎?”

程處亮問道。

“是的,王爺。”

岑子期微微欠身。

“岑大人果真勤政愛民。”程處亮感歎。

岑子期歎了口氣,眼神熱忱:

“如今之海寇之事鬧得民生凋敝,我能做的也僅是如此了……”

程處亮也跟著歎氣,似乎這個動作能傳染一般:

“隻盼這世上能多一些像岑司馬這樣的好官。”

他想起如郭照鄰林天亮那樣的父母官,不禁有些神傷。

他又看了看岑子期。

他的臉有那種飽經風霜的感覺。

倒並非是有多粗糙。

而是一種曆經滄桑的成熟感。

堅毅,可靠,叫人願意去信賴。

也難怪,潘玉書那麼願意去誇讚他。

“岑大人因何被貶到這裏的?”

程處亮想起潘玉書給自己介紹過,岑司馬是被下放到明州來的。

“官場波詭雲譎,起起伏伏,不是很正常嗎?”

岑子期笑了,他的眼神很柔和:

“我若知道自己因何被貶,或許就不會被貶了。”

程處亮也笑,又像笑這個表情也會傳染一般:

“岑大人所言極是,其實有些事情倒沒必要追根究底……”

岑子期淡淡道:

“不知王爺前來,所為何事?”

程處亮收斂了笑容:

“確有一事,要一探究竟。

“這指南針是我所研製。如今明州水師的指南針丟了。這事我自然要管。

“到這裏來,隻想確定一下,你的水師倉庫鑰匙,還在嗎?”

岑子期這時候一臉的恍然大悟,而後卻又一愣:

“我的鑰匙,確實不在自己身上了。”

程處亮一愣。

這下麻煩了,嫌疑人又要增多了。

隻見岑子期繼續道:

“之前刺史大人說他的鑰匙丟了,於是……”

岑子期並未將話說完,而是怔怔地看著程處亮。

程處亮趕忙追問:“那你將鑰匙交給刺史大人的具體日期是?”

岑子期蹙眉深思:“嗯……有八九個月了吧!”

程處亮心中豁然。

如果岑子期在八九個月之前就已經沒有倉庫鑰匙了。

那這件事與他就無關了。

那麼剩下的人,就隻剩潘玉書和周昌了。

而相對於周昌,潘玉書的嫌疑就大多了。

程處亮迅速整理思路。

目前,一切的證據都指向潘玉書。

但這個案子很難一下子就得出結論。

現在要將視線焦點轉移到其他事情上。

首先要關注的,便是明州城破事件。

明州通敵的關鍵是城破。

假如能在明州城破的過程中。

發現一些蛛絲馬跡,那麼一切都會豁然開朗。

他立馬向岑子期問道:

“那日城破的情況,你還記得多少?”

岑子期似乎陷入了長久的痛苦回憶,許久之後,他才開始緩緩傾訴。

那是一個下午,已經安穩抵禦了幾次海寇攻擊的明州城仍是固若金湯。

潘刺史忽然收到水師總兵周昌的通報。

說是海岸邊緣發現海寇動向。

他們似乎要直接進攻水師大營。

潘刺史領兵出擊。

留岑子期守著殘餘兵力固守。

刺史出城不久,海寇就攻了過來。

岑子期心中大驚,立馬下令堅守城門。

但此番海寇的數量比之往常要多了不少。

岑子期領兵苦守,但城門最終還是告破。

海寇將要入城。

岑子期領著百姓退守州衙,眼看著海寇大肆搶掠。

而後揚長而去。

海寇退去之後,潘刺史才趕來。

他隻能收拾殘局。

程處亮將這一切訊息消化幹淨,而後問道:

“海寇到來和潘刺史離去,相隔了多久?”

“很短!”

“那海寇離開和潘刺史回來呢?”

“也不長。”

……

離開了州衙,程處亮邊走邊思考。

從岑子期交代的內容來看。

明州城破之事,必然是有人內外勾結。

將主力大軍調走,而後匪寇入城。

主力大軍回城之時,匪寇又安然撤退。

這實在是太巧合了。

而能做到這一切的。

毫無疑問,最有可能的是潘玉書。

經過了和岑子期的交流之後。

他發現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潘玉書。

他停了下來。

州衙和刺史府一牆之隔。

他現在已經走到了刺史府門前。

他在想,要不要進去問一問潘玉書。

但是,他要怎麼問呢?

你是凶手嗎?

這樣問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罷了,他放棄了。

……

回到營帳裏,他再次看了一眼明州城牆。

城牆還是那般巍峨整肅。

他決定要動一動林天亮了。

之前,不想去動手。

是因為這是最後的路。

一旦動手強擄,這條線就徹底斷了。

如果擄來,卻不能得到有效線索。

那麼很有可能打草驚蛇。

讓明州的內鬼逃離隱匿了起來。

現在,明州的情形已經清晰了。

主要懷疑的方向也有了。

他需要一個突破口。

而他希望,林天亮能成為這個突破口。

……

台州刺史府,林天亮正在屋內瑟瑟發抖。

他已經將所有的守兵都調了過來防衛刺史府。

因為他昨天,收到了一條消息。

泰州刺史,郭照鄰失蹤了。

這對他來說,仿若晴天霹靂。

因為他與郭照鄰有著非常緊密的關係。

郭照鄰能與海寇搭上關係。

還是通過自己和上線接洽的。

現在郭照鄰莫名失蹤了。

那會不會,自己是下一個失蹤的人。

“肖長史!”

他想到肖遠路。

“肖長史?”

往常這個時候,肖長史都是在隔壁的屋子裏處理政事的。

林天亮顫抖起來。

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所有的肥肉都像自己長了意識一樣,不斷地顫抖。

他的牙齒在互相打架。

他有些後悔,為了錢和那個人站在同一戰線了。

錢,對,錢,他顫顫巍巍地從胡床下方摸出一個箱子。

裏麵都是銀莊的飛錢。

將所有的錢財抱在懷裏。

他奮力向外跑。

外麵是他的府兵。

足夠強大的府兵。

一陣黑風襲過。

他眼前一黑。

一切都化作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