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快。”吳不賒左手縮不回來,索性右手伸出去,自己跟自己拍一掌,到一邊,跟張一箭道:“張大哥,浮橋很快架過來,但老百姓這麼亂七八糟的,隻怕會擠到水裏去,你幫個忙,咱們讓老百姓排隊,按順序過河。”
“排隊?”這是個新奇玩意兒,張一箭看一眼牡丹,道:“排什麼隊。”
“你請他們都來幫忙。”花鐵舟帶了二十多個人隨船過河架浮橋,這邊還有二十多個人:
“一百人一隊,第一隊排在那裏,對,浮橋這麵的樁點,每隊以男丁為基礎,以家為單位,讓女人抱著孩子,年輕力壯的扶著年老力弱的,豬羊家什先準備好,免得臨時添亂,隊與隊之間,相隔兩個人身,前後派一個人監督,在第一隊最後一個人上橋前,第二隊不許動,後麵的都這麼排隊。”
張一箭照他說的,帶著人手讓眾百姓排隊,本來河岸上亂糟糟的,幾隊人一排開,竟就清爽了許多。
這時浮橋也搭到了岸邊,眾百姓一時哄叫起來,還沒排隊的往這邊擠,排好隊的也有些亂,吳不賒一看急了,霍一下把劍抽了出來,厲聲叫道:“不許擠,一隊一隊走,敢亂擠的,立斬不赫。”
花鐵舟帶他來給楓葉嶺守軍助戰,要借他的身份鼓勵軍心,所以早讓他換上了王袍,襄王劍自然也給他掛腰上了,這劍好,太陽一照,光芒四射。
本來老百姓隻是奇怪,這麼一個家夥,穿得人模狗樣的,什麼人呢,在這幹嘛,雖然他戴著王冠,說實話老百姓也不認識,也有覺得象王冠的,可襄王會在這裏出現嗎?身邊還一個太監宮女沒有,怎麼可能。
所以雖然多看他兩眼,卻沒誰理他,可這一把劍抽出來,再配上這套服飾,一時到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亂七八糟的場麵立時安靜下來。
“快,第一隊過,張大哥,你派一個人在前麵引路,大家不要怕,跟著走就行,後麵的不許動,第一隊最後一個人上橋了,第二隊才動,不要擠,都能過去,後麵的繼續排隊。”
吳不賒揮著劍指揮,大叫大嚷,他感覺他很有王者之氣,但落在眾百姓眼裏,這可就是一怪物,從來沒見過穿成這模樣的人和老百姓這樣打交道的啊。
太奇怪了,事若反常必有妖,眾人被他妖氣所攝,老老實實排隊,腿腳飛快過河,就是豬羊都不敢掙紮了,這氣場,不是一般的強悍。
吳不賒先估算著一柱香時間大約能過五百人,結果卻遠比他預想的好,一隊隊的人,飛快的上橋,飛快的過河,就象給風刮了過去一樣,沒一個人擠,更沒一個人落水,一柱香時間,至少過了六七百人。
牡丹看得目瞪口呆:“這狗王,是不是玩了什麼妖法。”她竟然也感覺到了吳不賒身上的妖氣,女人可怕的直覺啊。
花鐵舟卻是兩眼放光:“不但能想出浮橋這樣的妙計,還能讓百姓如此老實聽話,他年紀雖小,卻已是王霸之氣盡顯,可惜權力都掌握在太後和聞太師手裏,他若能收回王權,我大襄必興。”
吳不賒當了半天指揮,累出一身汗,心中到是大為暢快,一眼看到旁邊發呆的牡丹,笑道:“怎麼樣,是我贏了吧?”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牡丹一臉不服氣,眼珠子一轉,忽地一笑:“你又沒說是點的什麼香,本姑娘現在的香換了,點的是盤香。”
“不帶這麼賴皮的啊。”這下輪到吳不賒目瞪口呆了。
“誰賴皮了,你先又沒說,怪得誰來。”牡丹得意的一笑,不理他,跑她爹身邊幫著抹汗去了,吳不賒更是唉聲歎氣了,若是能幫著抹抹汗,便是賴皮也認了,唉,沒這福份啊。
“大王。”花鐵舟過來,這會卻換了稱呼:“據逃難的百姓說,狼騎可能已經到了楓葉嶺了,這裏留下幾個人幫忙維持一下秩序就可以了,我們還是先去楓葉嶺助戰,大王以為如何?”
“好。”花鐵舟前後態度的差別,自然瞞不過吳不賒,心中大喜,連聲點頭。
他這會兒已把花鐵舟的性格摸得差不多了,花鐵舟是那種鐵血鋼骨敢作敢當的真漢子,這樣的人,威脅他沒用,誘惑他沒用,權勢壓不住他,哭喊求饒也很難讓他心軟,惟有拿出自己的本事,讓他心服,他心服了,自己這條小命才保得住。
在吳不賒的想象中,楓葉城必是卡在兩山正中,一關而斷南北,但事實卻與他想象的相反,楓葉城不是築在兩山之間,而是築在山嶺上,隔得老遠,便可看到半山腰上的城牆,城牆一共有三道,依山勢而築,由低到高,遠遠的看去,便似給楓葉嶺圍了三道圍脖子,而山下的大道,卻是敝開著,連個裝模作樣的木頭關卡也沒有。
吳不賒不明白,問花鐵舟,花鐵舟沒答,牡丹卻搶先說了:“城建在山下,狼騎可以從山嶺上往下衝,那還不一衝就過了啊,建在山嶺上,狼騎不把城池打下來,就不敢過,前麵的過去容易,後麵的糧草怎麼辦?就不怕後路給斷了?再說了,山上可以打石頭射箭啊,難道白挨著,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到。”
“牡丹,你好好回大王的問話不行?”花鐵舟瞪她一眼。
“是這樣是這樣。”吳不賒猛拍額頭:“是我太笨了。”
花鐵舟先還怕他會生氣,沒想到他是這個態度,訝異的看他一眼,對他的認識又深一層:“胸懷寬廣,不惱人言,此真人主之姿也。”
他越來越覺得吳不賒不錯,有英主明王的潛質,可惜啊,他從根子上錯了,吳不賒徹頭徹尾就是個假貨,至於什麼胸懷寬廣不惱人言,嘿,生意人嘛,很多時候就是孫子,別說惱人的話,便唾麵自幹也是常事,何況牡丹這樣的小美人,白眼也有三分風情,吳不賒哪裏會當回事。
花鐵舟早派了人上楓葉嶺,他當然不會說是劫持了襄王仲秋,隻說是襄王仲秋親來楓葉嶺勞軍,楓葉城守將吳承業得報,帶了人在山下迎接。
“楓葉城守將,總兵官吳承業不知我王駕臨,未曾遠迎,請大王恕罪。”吳承業拜倒道邊,他身後一溜將佐,齊齊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