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衣服,吃了早餐,隨後學習禮儀。
其實沒必要,襄王仲秋帶走了大部份王公親貴,吳不賒即不要參拜襄王仲秋,也不要上朝與王公親貴見麵,禮儀基本用不著,王宮中也不會允許他亂跑。
肖公公是非常盡職的太監,將吳不賒的活動範圍劃定在一座偏殿之中,為免穢亂宮庭之嫌,甚至宮女都不給他派一個,圍在四周的盡是太監,把吳不賒氣得要問候他家女性親屬。
至於出巡,也就是坐在馬車上,最多打起簾子,遠遠的給軍民百姓看上一眼,用不到什麼禮儀,但還是要學,一天下來,把吳不賒折騰得半死。
一直到天黑,終於學完了,吳不賒洗了澡,往床上一倒,再不想動彈,眼睛閉著,卻總覺著不對,睜眼一瞧,不遠處的幃帳後,悄無聲息的站著個小太監,猝然之下,吳不賒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你是什麼人,在那裏做什麼?”
小太監跪下來:“稟大王,小的在這裏伺候大王起夜。”大王是肖公公讓他們叫的,說是一切以假為真,免得讓有心人起疑,隻是吳不賒不明白,這深宮中誰是有心人。
吳不賒籲了口氣,想來也是,是他自己神經過於緊張了,順口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稟大王,小的名叫小桂子。”
“哦。”吳不賒點點頭,倒頭再睡。
第二天,肖公公告訴他,因城中謠言太多,陳剛安排他巡城,以安定民心,也不要他做什麼,就坐著馬車在城裏轉一圈就行,反正吳不賒也拒絕不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昨夜迷迷糊糊中他也想清楚了,雖然陳剛要他代襄王仲秋守城有點兒傻,但危險性其實也不見得太大,襄城城牆高大堅固,兵精糧足,狼族又是長於野戰短於攻城的,隻要軍心穩定,在陳剛這個主戰派的指揮下死守不退,守住城池的可能性非常大,至於他,就當出了一趟不算太美的美差好了,沒什麼了不得的,更用不著怨天咒地。
而從肖公公的口中,他還知道了另一件事,陳剛又升職了,襄王仲秋為了表彰他的忠勇也罷,想要騙他出死力也罷,又給他升了一級,升為太尉。
襄國官職,采取三公六部九卿製,三公是太師太傅太尉,太師理政,太傅管監察,太尉管軍,陳剛先前的兵部其實類似於後勤部長,並沒有直接的調兵權,做了太尉,才真正是掌握了軍權,吳不賒這個陳衙內也才真正的名符其實。
肖公公一直在有意無意的留心著吳不賒的表情,昨日見麵,吳不賒一臉的不情願,還帶著幾絲害怕,這會兒卻是變了個人,那眼光,夜貓子也似,讓人提心吊膽。
“陳大人為人古板固執,養的這兒子看上去卻不是個省心的。”肖公公一顆心可就懸了起來,暗裏囑咐小太監,寸步不離吳不賒左右,絕不讓他到處亂走,尤其不許靠近後宮半步,襄王仲秋是偷偷夾在車隊中走的,除了兩個寵姬,連王後都沒帶走,這若是出上一丁點兒事,肖公公便有八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吳不賒坐上馬車,這馬車大,四匹馬拉韁,到不是大到非要四匹才拉得動,這時代的禮儀,有所謂天子六駕,諸候四駕之說,襄國隻是諸候國,襄王的車駕就是四駕。
馬車的左右兩麵和前麵都掛有珠簾,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車裏的人,吳不賒與襄王仲秋絕不可能完全相像,但換上襄王的王袍,再有珠簾擋著,而且沿途的軍民百姓也隻可能遠遠的看上一眼,不可能湊到麵前來仔細辨別,自然不怕穿邦。
襄城做為襄國的國都,人口密集,本身居民有十多萬,加上戰爭暴發後北麵逃難來的百姓,差不多有二十多萬人口,聽得襄王出巡,老百姓誰不想瞅一眼,便是遠遠的看一眼車隊也是好的啊,因此一路上過去,兩邊都跪滿了人。
陳剛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把警戒線拉近,除了左右兩側,必須間隔數步,前後則不禁百姓跟隨,自有好事的百姓一路跟隨,前後的人越聚越多。
忽聽得後麵一聲驚叫:“不好了,狼兵殺進城來了,快跑啊------。”
這怎麼可能,不說狼族還在幾百裏外,還有好幾道關卡擋著,就是殺過了全部關卡,到了襄城外,也會有預警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就進了城,隻要稍微有一點腦子,便會想到這一點。
可很多時候,一般人未必會去想那麼多,尤其這中間明顯還隱藏著有心人,跟著一叫一跑,整個人群刹時就亂了,哄一下便往前麵擠過來,後麵有人搞鬼,前麵自然也有,也是一聲叫,亂跑起來,還有一枝箭射到了側麵酒樓上,釘在牌板上嗡嗡作響,這下更信了真,所有人跟著亂跑,後麵的往前麵擠,前麵的往後麵擠,刹時便擠成一鍋粥。
吳不賒一時間也給驚呆了,腦中隻想到三個字:“有陰謀。”
雖然明知道是有陰謀,卻不知道如何應對,前後左右擠著禁軍士兵,士兵外麵擠著無數的百姓,無數人在亂跑,無數的叫聲,所有人都亂了。
正在發傻,忽覺得座板一動,吳不賒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整個人忽地就跌了下去,眼前一黑,再一亮,人已在馬車底下,這馬車居然是有機關的,下麵居然還有兩個禁軍士兵,難道是肖公公安排的?以防萬一,先讓他躲到馬車底下,不過隨即就知道不對了,一名禁軍去他後脖子上一捏,他立即手腳發軟,喉頭堵塞,想動無力,想叫無聲。
另一名禁軍手中有一個袋子,掏出一套禁軍的盔甲來,封吳不賒經脈的那人順手摘下吳不賒王冠,那人就把頭盔往吳不賒頭上一套,後麵那人再剝吳不賒王袍,前麵那人便給吳不賒套盔甲,前後配合,幾乎是一眨眼,吳不賒就成了一名頂盔戴甲的禁軍士兵,他的襄王劍則給後麵那人塞進了腋下,另給他掛了把劍,雖然瘦了些,勉強還算合格。
“不想死就老實些。”後麵那人在吳不賒耳邊低聲叫了一句,前麵那人當先鑽出,後麵那人托著他腰,送了出去。
這時肖公公已經發覺車中的吳不賒不見了,頓時便尖著嗓子叫了起來:“大王哪去了,大王呢。”
陳剛在馬車的另一側,也發覺了不對,卻低聲喝道:“肖公公,住嘴,大王沒事,不要叫。”
吳不賒心中一疑:“難道這兩名禁軍士兵是他安排的?”
不過隨即就知道不對,陳剛不可能這麼安排,而他之所以叫肖公公住嘴,說什麼大王沒事,是因為吳不賒這個大王根本就是假的,他能安排吳不賒假扮襄王仲秋,也能再安排一個人假扮吳不賒,現在最關鍵的是穩定人心,若知大王給人劫走,城中人心立散。
“可老子我是你兒子啊,你陳家的獨苗。”明白了陳剛的意思,吳不賒幾乎真的是要破口大罵了,見過當爹的,就沒見過陳剛這號當爹的。
那兩名禁軍夾著吳不賒出來,外麵禁軍和百姓擠做一團,根本沒人注意他們的真假,竟給他們擠了出去,禁軍有給百姓擠到人群中的,他們往人群中擠也並不惹人生疑,三擠兩擠,擠出人群,到側麵一條小巷子裏,一輛馬車在等著,一個女聲道:
“張二哥,得手了嗎?”
隨著問話聲,一個女子從馬車裏探出頭來,大約也就是十五六歲年紀,梳著雙丫髻,瓜子臉欺霜賽雪,烏溜溜的圓珠子又大又圓,竟是個極美貌的女孩子,吳不賒看得兩眼發直,那女孩子一眼看到他,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過這樣的美女,便瞪起人來也是十分好看的。
“得手了。”先前那名封吳不賒經脈的禁軍應了一聲,卻開始摘吳不賒身上的衣甲,他摘,另一個收,配合得異常默契。
他兩個摘了他盔甲,把他往馬車上一推,自己也脫了盔甲,裏麵是家丁的服裝,再從懷裏取頂帽子戴上,旁邊還有幾騎,都做家丁打扮,兩人翻身上馬,馬車啟動,外人看來,就是幾個豪奴護著哪家貴戚公子出行,前前後後,安排得滴水不漏。
吳不賒給推進馬車,那少女一手揪著吳不賒肩膀,反手把他壓在了座位上,好手勁,有功夫,吳不賒暗讚一聲,身落敵手,他本來應該很害怕,可麵對這樣的美女,卻偏偏害怕不起來。
座位上一個衣包,那少女打開來,取出一件青色的袍子,一條同色的頭巾,對吳不賒道:“老老實實的,不許亂動。”
把衣服給吳不賒換上,又給他係上頭巾,貼身穿衣,香澤可聞,尤其身子略低時,胸前衣服前頃,露出細白的鎖骨和一片小小的肌膚,那份白嫩,真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我挖了你眼珠子信不信。”原來那少女發覺了吳不賒的不老實,惱羞成怒之下,兩根手指點在了吳不賒眼皮上。
吳不賒嚇了一跳,還好,她並沒有真個挖下來,卻聽外麵那張二哥道:“牡丹,怎麼了?”
“沒什麼。”牡丹瞪一眼吳不賒,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