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聘會一直開了三天,應聘的人才漸漸少了下去,三天中,在八十步外可準確擊中冬瓜而直接聘為鏢師的,有兩人,何進儀,賀子美,都是三十來歲的健壯漢子。
何進儀使大槍,賀子美雙手虎頭鉤,都是高手,想來也是,能在八十步以外準確擊中標靶的,絕不是有力就行,身上功夫必然到了一定的程度,而如果不是月銀五十兩的天價,象何、賀兩人這樣的好手,別說應聘,看得不會來看一眼,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也能讓高手打黑磚,還是錢高明啊。
這兩人外,能打八十步入鏢師初選的有三十多人,打五十步入趟子手初選的有近兩百人,吳不賒租了幾家大院子,全留下來。
木人做簡單的事行,複雜的事應付不了,尤其和人打交道,不過這會兒何進儀賀子美用得上了,吳不賒當場就發了二十兩安家費的,別說你們是高手,先當小二使喚著,何進儀帶鏢師,賀子美帶趟子手,安頓下來,第二天集合,吳不賒安排複選。
吳不賒早命人打了兩百多塊鐵磚,人手一塊,兩百趟子手三十多鏢師列成兩排,都是身高體壯的漢子,很有幾分氣勢,不過看著手頭那黑乎乎的鐵磚,眼神卻都有些迷茫。
“為什麼要每人發一塊黑磚,大家想不明白是吧,因為我們鏢局就叫黑磚鏢局,那為什麼叫黑磚鏢局呢,因為你們的局主兼總鏢頭也就是敝人我。”
說到這裏,吳不賒停了下來,眼光逐一掃過兩百多條漢子,背在身後的手突地一翻,手中赫然托了一塊黑磚:“最擅長的就是打黑磚。”
“轟”的一下,兩百多漢子頓時就炸了窩。
打人黑磚,多丟人啊,居然還拿出來說,不看銀子的麵上,那些愛衝動的漢子隻怕早大耳刮子掄上來了——這江湖好漢的麵子都給你丟盡了,還在這裏說。
這會兒雖然還按捺得住,也是議論紛紛,大翻白眼,話說兩百多白眼翻出來,那也是蠻惡心的,奈何吳不賒非他人,腦子裏就一窩妖精,所有這一切,惟一的目地,就是好玩,因此全不放在眼裏,反是洋洋得意。
“大家覺得打黑磚不地道,甚至有些丟人是吧,可我不這麼認為,我仿佛記得聽人說過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那句話是,活著永遠有理,死人永遠沒理,生死敵對,隻要能把敵人打倒打死,那就是正確的,那就有理。”
這話有三分歪理,來應聘的這些江湖好漢,也沒有幾個是真正認死理的正人君子,真要說起來,這些人和人敵對,誰沒玩過兩招陰的,有些手段,比打黑磚可黑多了,可問題是,公然說打人黑磚,麵上總有點兒下不來不是,議論聲小了些,但麵帶不屑的人還是很多。
吳不賒不管這些,嘿嘿一笑:“諸位,我要聲明一點,想加入我黑磚鏢局,就要學會打黑磚,而且要打出精神,打出氣勢,打出品格,打出風尚。”
眾漢子個個傻眼,吳不賒卻越說越精神,麵放紅光,厲喝道:“諸位,若入黑磚鏢局,要有一個心態,那就是象我這樣。”
他左手捏訣,右手持磚,冷眼斜睇,有我無人:“一磚在手,天下我有,神擋拍神,佛擋滅佛。”
手一揚,手中黑磚飛出,正中百步外一個石輾,那石輾腰約合抱,少也有四五百斤上下,一磚打上去,啪的一聲脆響,碎石飛濺中,那石輾竟裂做了五六塊。
一磚之威,讓人瞠目,先前眾人聽他說什麼一磚在手天下我有,實在是想要笑了,可這磚一打下來,所有的輕視冷笑全給一磚拍死,偌大的場院,鴉雀無聲。
何進儀賀子美自負高手,看了吳不賒這一磚,也自駭然,兩人捫心自問,實難接下這一磚。
兩人雖受了聘,各有小心思,尤其不太瞧得起吳不賒,看他瘦瘦小小秀秀氣,估計是哪家的紈絝子弟,拿著家裏的錢出來亂花,到時哄一哄拿拿喬,多詐幾兩銀子出來,詐空了高飛遠走,可看了這一磚,兩人的小心思徹底掐滅,便如早醒的害蟲,突然遇上倒春寒,沒等禍害樹葉,自己先做了樹肥。
何進儀上前一步,抱拳道:“總鏢頭神技驚天,屬下佩服,不過如總鏢頭如此神技,我們這些人即便有磚在手,又如何打得出來。”
“是呀是呀,這黑磚太有氣勢了,我們可打不出來。”
“這哪是黑磚,這簡直是神雷啊。”
“要不總鏢頭傳我們兩手吧,就教我們打黑磚。”
包刮賀子美在內,眾漢子紛紛請求,再沒人說打黑磚不地道的話了,這會兒誰說誰傻蛋,邪惡到了一定的高度,同樣受人祟拜,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
吳不賒哈哈一笑:“我給大家夥每人鑄了一塊磚,就是要大家學打黑磚,我會公平的傳授所有人打黑磚之法,大家有七天的練習期,七天後複選,要求是,趟子手在五十步外打中冬瓜,鏢師在八十步外打中冬瓜,入選者當場發安家費,從此便是我黑磚鏢局之人,未能入選者,那對不起,請另走一家。”
眾漢子轟然叫好,何進儀賀子美整頓好秩序,吳不賒隨後傳了打黑磚之法。
黑磚大王以黑磚橫行一時,拿法打法各具奇功,僅一個拿法,能把五六百斤的黑磚托得隻有三五斤重,便是了不起的奇功。
如此妙法,吳不賒當然不能盡數傳授,眾漢子的鐵磚不過三四斤,也沒必要密傳拿法,隻傳了幾式打法,別小看了這幾式打法,黑磚黑磚,並不僅僅是因磚黑而名,說它黑,主要還是打法黑,突然打出,奇詭莫名,待得醒悟,已然中磚。
這個黑,裏麵很有點兒歪歪繞呢,這裏吳不賒又留了心思,能傳出去的本來有十餘種打法,卻隻挑了三種傳授,到複選完畢,進入黑磚鏢局的人,才傳餘下的打法,不過就那三種打法,未入選的人也占了大便宜,後來很有幾個人仗此成名的。
兩百多條漢子,捉對兒互扔鐵磚,個個埋頭苦練,七日時間裏,吳不賒租下的幾個大院裏,黑磚橫空,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