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嚇人的是,每天到了中午太陽最高的時候,師傅就會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一口樣子古怪的大鍋(在葉鋒眼裏,藥鼎就是大鍋),在裏麵盛上水,放上一些藥材,熬成湯讓自己在裏麵泡澡,還會另外煮一些很香的藥湯讓自己喝下去。不過話說回來,泡澡的感覺真的很舒服呢,全身都麻麻酥酥的,每次一泡在裏麵就想睡覺,如果不是師傅就在一邊看著,不想讓他失望而強忍著,差一點就真的睡著了呢!
隻是,我身上有那麼髒嗎?隻是泡在裏麵,等出來時水就會變得又黑又臭,這一點讓葉鋒很難為情。不過,這種情緒還沒占據他的腦海就被另一件事壓了下去,他到現在都沒明白,那口大鍋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每次要用的時候一下子就出現了,用完後又一下子就消失了,師傅難道是神仙嗎?以葉鋒的認知,也隻能想出這個答案了。
還有,師傅教的那個引氣術是什麼東西?我煉了好幾天才有感覺,好像有小蟲子從毛孔裏轉進身體一樣,麻酥酥又有些癢,倒是挺舒服的。而且每次修煉過後就好像渾身都充滿了使不完的勁兒,感覺真好!
對於葉鋒的這些疑惑,蕭陽不是不知道,但他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隻是讓葉鋒按照他的吩咐去做。這樣,葉鋒就會自己去想,雖然無法猜到正確答案,但卻能鍛煉他的獨立思考能力,蕭陽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子變成一個應聲蟲。再者,葉鋒日後還會見到更多常理難以解釋的事情,現在也算是給他一個逐漸適應的過程,免得日後猛然見到一些東西,心神受到的衝擊過劇。
帶著葉鋒一路西行,一邊行醫一邊教導,雖然速度慢了許多,但在一個多月後,師徒兩人還是來到了湘西之地。
湘西,玄奇之處頗多,在外人眼中一向充滿了神秘,讓人忍不住生出一股探究的欲望來,蕭陽也不能免俗,而除了“趕屍”這件廣為人知的事情外,他更感興趣的則是生活在湘黔桂三省交界處的苗寨,想看看他們傳承下來的巫術還剩下多少,因為,這些苗家人算得上是蚩尤當年率領的九黎部落的直係後裔,讓他在先天上有一種親近感。
(當年蚩尤戰敗後,他所率領的九黎部落大部分被炎黃部落吞並,繁衍成今日的華夏民族,但也有一些人不願意被融合,從而被逐漸地邊緣化,而這些人又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固守在江淮沿海地區,被稱為“東夷”,春秋時齊相管仲所提倡的“尊王攘夷”中的“夷”指的就是他們,後來也慢慢地被中原文化融合。另一部分則被迫離開祖地,先是從沿江而上,遷徙到當時還是荒蕪地帶的長江中遊地區,等中原日益繁榮,民眾逐漸往外擴張,跟他們有所接觸時又被驅趕著繼續南遷,數千年來一直退到現在的位置才算紮下腳跟,並保存了較為完整的文化,形成了如今的苗族。)
雖然蚩尤在僅剩元神逃脫後,反省自身,已經放下了當年的陣營之分,大愛天下,將所有的華夏族人都看成是自己的子民,但從血脈傳承上來講,苗家人才是他最正統的族人。繼承了蚩尤的遺誌,蕭陽也不會刻意去將苗家人和華夏民族其他人區別看待,但心裏總是有那麼一點念想,想要去親眼看一看。
而就在蕭陽按照打聽出來的方向找過去,因為山高林險而速度緩慢,晚上不得已帶著葉鋒在山林間露營時,一件意外遇到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夜,在葉鋒疑惑的目光中,蕭陽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頂大帳篷(當然是乾坤戒,現在的乾坤戒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百寶庫,尤其是在收葉鋒為弟子後,為了應付一些突發狀況,蕭陽還專門往戶外用品店跑了一趟,把所有可能用到的東西都買齊了。)搭建了起來,為葉鋒行針後讓他早早睡下,自己則盤坐在一邊閉目修煉。
雖然在乾坤戒中修煉的效果更好,但蕭陽不能把葉鋒一個人丟在這裏,也不能把他帶進乾坤戒,否則以乾坤戒內靈氣的濃鬱程度,葉鋒根本承受不住——不懂修煉的普通人還好,不會有什麼害處,反而會因為濃鬱的靈氣而受益,但葉鋒不同,他已經粗通修煉之道,會本能地吸收外界的靈氣,卻又掌控不了,猝然進入乾坤戒隻有被靈氣撐爆一途;再者,他現在修煉也不是為了突破,而隻是鞏固修為,也沒有進乾坤戒的必要;最後,蕭陽也要考慮到,以後要是在外界跟人發生戰鬥,邊戰鬥邊補充是必須的,若是不能習慣外界的靈氣濃度和補充速度,搞不好是要吃大虧的,還是先適應下來為好。
前半夜一直很安靜,偶爾的蟲鳴聲響起反而更襯托出夜的靜謐和安詳,但到了淩晨兩三點鍾的時候,盤坐著的蕭陽突然眉頭一皺,雙眼猛地睜開,閃過兩道精光,抬頭望向了東北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就在剛才,他突然感覺到那裏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靈氣波動。
發生這種情況,一般可能有幾個原因:寶物出世,珍貴靈藥即將成熟,或者有修士之間的戰鬥發生。但蕭陽幾個小時前剛剛從那裏過來,如果是有寶物或者靈藥不可能發現不了,那麼就隻剩下最後一種可能了。
蕭陽還從來沒有見過其他修士,更沒有親身經曆過修士之間的戰鬥,此時好戲就在眼前,他又怎能按捺得住不心動?所以,僅僅猶豫了一瞬,蕭陽就做出了決定,伸手將葉鋒叫醒了過來。他不可能把這個寶貝徒弟獨自扔下自己去看戲的,既然有戰鬥發生,就說明這裏已經不再安全,要是葉鋒不小心被戰鬥波及送了小命,他哭都沒地方哭去。
“師傅,要出發了嗎?”葉鋒這個年紀正是嗜睡的時候,而且長時間在荒山野嶺間穿行對體力的消耗很大,為了磨練他的意誌蕭陽也沒有給予太多的幫助,所以一身疲累的葉鋒睡得很沉,被蕭陽叫醒後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連眼睛都沒睜開就問道。
“快起來,師傅帶你去看一場好戲!”拍了拍葉鋒亂糟糟的腦袋,蕭陽如是說道。
“什麼好戲?”葉鋒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揉著眼睛下意識地問著。
“嘿嘿,你不是一直好奇師傅到底是什麼人嗎?現在就有幾個跟師傅一樣的人在不遠的地方,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蕭陽知道葉鋒的心思,出言誘惑著他。
果然,聽蕭陽這樣一說,葉鋒揉眼睛的動作就是一頓,這個疑惑可是在他心裏憋了好久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但他一直都不敢開口詢問,隻能深藏起來。如今聽蕭陽這樣一說,他頓時來了精神,雖然還有些困倦,但在旺盛的好奇心麵前那又算得了什麼?
“真的?”
“當然是真的。好了,快點起來吧,不然趕不及了可不要怪我。”感覺到東北方的靈氣波動越發劇烈,蕭陽也有些心急了起來。
“好!”來了精神的葉鋒一骨碌爬了起來,從睡袋裏鑽出,迅速地拿起放在一邊的衣服,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而在他穿衣的時候,蕭陽已經將帳篷、睡袋等東西都一股腦地扔進了乾坤戒,等葉鋒收拾好時,周圍就已經空曠一片了。
“走!”低喝一聲,不等葉鋒反應過來,蕭陽就伸手提住了他的後衣領,帶著他風馳電掣一般往東北方狂飆而去。
猝不及防被蕭陽提起,葉鋒還沒有驚叫出聲,就感覺到迎麵一股大風吹了過來,心驚之下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周圍星月下幽黯的樹影正飛快地往後倒退,腦袋頓時有點暈乎乎的:這是師傅在帶著我走?天啊,速度真快!以前坐過的汽車都沒有這麼快吧?!師傅真是太厲害了!
不提葉鋒心裏在想些什麼,蕭陽循著靈氣波動的方向迅速趕去,一路上逢山跨山,遇河渡河,在神識掃視下總能以最快捷的方式通過,不過十幾分鍾就穿過幾十裏山路,來到了一處小山頭上。在這裏,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山穀中激鬥正酣的場麵。
這還是蕭陽沒有禦劍飛行的緣故,否則速度還會更快。當然,在不知道前方具體情況,也不敢用神識探查,免得引起對方注意的前提下,蕭陽也不會蠢到拉風地飛在空中,把自己豎成靶子的,那純粹是活膩歪了。
一落地,蕭陽就手掐指訣,在周圍布下了一個隔絕禁製,以防這裏的動靜傳出去,引起山下激鬥的兩方注意,然後才把暈暈乎乎的葉鋒放了下來。
“師傅,這裏是什麼地方?”站在地上,葉鋒還有些發暈,抱住身邊的一棵小樹,使勁兒地晃了晃腦袋,才出聲問道。
“先別問,看著就是了!”蕭陽擺擺手,隨手將一部望遠鏡塞了過去,讓葉鋒自己往山下看去,而他自己,全副心神都已經被吸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