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華來的第二天,蕭陽再次向李興業提出了告辭。在燕京已經盤桓了幾天,算算時間也快到元宵節了,他打算先回家過節,然後跟小妹一起回杭城。但沒想到的是,李興業再次把他留了下來。
原來,為了慶賀李家老爺子手術成功,身體康複,李家準備舉辦一次宴會,邀請蕭陽務必前去參加。雖然他以自己沒出上什麼力的理由盡力推脫,但卻拗不過李興業的一番盛情,隻得答應了下來。
這天早上,蕭陽施施然地出了門,雖然沒有去過李家宅邸,但前幾天被李興業陪著四處逛遊時也聽他說起過,因此也不虞找不到地方。
李家所在的這片四合院是華夏的核心之地,居住著不少國家領導和已經退休的老同誌,守衛自是嚴密無比,普通人別說進去,多靠近幾步就會被遊弋在外圍的守衛勸離。上午九點多,當蕭陽來到這裏的時候受到的也是這種待遇,剛從大路上拐下來就被兩名身穿便衣,麵無表情,身上帶著濃鬱軍人氣質的年輕男子攔了下來。
如果要強闖,這些普通的守衛自然攔不住他,但蕭陽今天可不是來鬧事的,無奈之下,他隻得掏出電話,給李興業撥了過去。
“蕭醫生,真是抱歉,有失遠迎了!你應該早點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你的。”不一會,李興業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巷子口,人還沒到跟前,聲音就遠遠地傳了過來。引得附近不少人紛紛投來驚詫的目光,驚疑不定地看著蕭陽,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路,竟然能讓李興業親自出來迎接。那兩名警衛看向蕭陽的眼神也微微變了變,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腳步,能讓李興業親自來接的顯然不是常人。
對於這些異樣的目光,蕭陽視若未見,迎著李興業走上幾步,輕笑道:“知道你今天忙,還是不要那麼麻煩了。這地方你上次給我指過,還是找得到的。”
“嗬嗬,走,進去吧!”李興業也沒多什麼,伸手一引,領著蕭陽往巷子裏走去。
這個地方平時若要進來,一道道檢查程序是必不可少的,但今天因為來李家祝賀的人不但多,而且身份都不一般,一個個檢查的話需要很長時間不說,顏麵上也過不去。所以,除了幾道特製的安檢門外,其他程序倒是都暫時取消了。
不過蕭陽可以感覺得到,在看不到的隱蔽角落裏,幾十上百道人影靜悄悄地潛伏著,每走過一人,他們的目光都會仔細地打量幾遍,直到確認沒有威脅後才會移開。這種警衛措施絕對稱得上戒備森嚴了。
在李興業的帶領下,蕭陽神色如常地穿過一道道暗中窺探的目光,在巷子裏的第三座四合院門前停了下來。以他的實力,隻要不自己顯露出來,那些藏身暗中的保衛人員隻會把他當成普通人,所以也沒有什麼節外生枝的情況出現。
這是一座三進的大四合院,占地足有數千平方米,將“高門大宅”這個詞彙完美地詮釋了出來。雖然不太關注,但蕭陽也知道,在燕京,這樣一座宅子沒有五六個億根本想都不要想,如果再考慮到它的位置,再翻一倍都是輕輕鬆鬆的事兒。當然,這隻是說類似的地方,至於這裏,普通人就別想了,再多錢也沒用。
將蕭陽帶到第二進院落的一處涼亭,李興業帶著歉意對他道:“蕭醫生,你先在附近逛一下,我還有點事,就先失陪一會了。”
“沒關係,你去忙好了。”目光一掃,在這院子裏,幾十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或坐或站地聊著,另外,在正房和東西兩側的廂房中也能看到不少人影,顯得極是熱鬧。蕭陽知道今天來的人中有不少是需要李興業兄弟親自作陪的,所以也不奇怪,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自己去忙,不用招呼自己。
見此,李興業也是暗中鬆了一口氣,笑著告辭離去。自從知道蕭陽的真實身份後,他就有意無意地多加了幾分小心,通過一些信息他了解到,像蕭陽這樣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幾分怪脾氣,說不定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就會把他們惹怒,但偏偏他無法將蕭陽的真實身份向其他人說明,更無法拋下其他客人單獨陪在一旁,如今看蕭陽不介意,他也是大感輕鬆,離去時嘴角都帶著輕鬆的笑意。
等李興業走遠後,蕭陽的目光就四處打量了起來。看得出來,這座院子有些年頭了,但卻被保養得極好,絲毫不顯陳舊。在這座足有上千平米的大院子西南角有一座小池,旁邊安放著假山,院中錯落著十幾棵看樣子至少有百年樹齡的老樹,看起來隻是隨意栽種,但卻有一種特殊的美感,顯然是經過精心的設計。雖然現在老樹的葉子已經落盡,但不難想象,炎炎盛夏時,在茂密的樹蔭下納涼消暑必然是件極為愜意的事情。
剛才李興業陪著蕭陽過來的一幕被不少有心人看在眼裏,在蕭陽悠閑地四處打量時,也有很多人的目光隱晦地落在他身上,猜測著他的身份來路。對此,蕭陽恍若未覺,隨意地逛了一圈後又回到涼亭,悠然坐在一張石凳上,準備等時間差不多了就盡快離去,他不是很喜歡這種場合。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在這個地方居然也會遇到熟人,才坐下沒多久,一道清冷中帶著淡淡驚喜的聲音就在他耳畔響了起來:“蕭陽?”
平常時候,蕭陽是不會把神識放出監控周圍動靜的,就連敏銳的五感也會被他屏蔽,表現得跟普通人差不多。否則時刻接受那麼多蕪雜的信息,煩都要煩死了,而且也會失去很多樂趣。所以,直到這人來到十幾米外出聲,蕭陽才注意到對方。
“林警官?”循聲望去,映入眼簾的人影讓蕭陽略顯詫異。雖然他之前就知道林文婧可能頗有背景,但也沒想到會深到這種程度,李家舉行的這次宴會,不到一定分量的人物可是沒資格來的。
而跟他相比,林文婧的驚訝顯然更甚,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捂住小嘴,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讓蕭陽暗暗好笑,他還從來沒見過這位冷豔的女警官露出如此小女兒姿態。
此時的林文婧長發披散在肩頭,身穿米色高領毛衣,緊身牛仔褲配一雙牛皮小靴子,外麵罩著一件深灰色的長風衣,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柔美修長,颯爽英姿不減,又多了幾分女性的柔媚,讓蕭陽看得也不禁眼前一亮。老實說,換掉那身警服,林文婧還是很有女人味的。
“蕭,蕭陽,你不是濟世堂的醫生嗎?怎麼會在這裏?”瞪著眼睛看了蕭陽好一陣,林文婧才訝異地問道。她原先也是在院子裏閑逛,好不容易打發掉幾隻煩人的蒼蠅後正打算找個人少的地方清淨一會,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蕭陽,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那一聲呼喊也是下意識地叫出來的,甚至直到現在,她都還有些不敢相信,在她想來,蕭陽跟李家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去。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林文婧的話讓蕭陽的眉頭微不可察地挑了挑,聲音也清冷了幾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蕭陽心中都沒有太重的等級觀念,雖然不像蚩尤那樣視所有華夏百姓為子民,但也認為大家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如果以前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把這個想法說出來難免顯得有些矯情,但如今他是一名修士,實力足以傲王侯、慢公卿,就顯得有說服力多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在聽到林文婧話中隱含的意味後,蕭陽心中略略有些不喜。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都那麼強大,蕭陽表現得並不明顯,但林文婧卻清晰地察覺了出來,甚至連問題出在哪裏都發覺到了,略一停頓後就急忙解釋道:“蕭醫生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之前沒有心理準備,突然見到你有些奇怪罷了。”
這番有些慌亂的解釋讓蕭陽一愣,驚訝於林文婧敏感的同時也不禁啞然自嘲:看來我的心性修煉還不到家啊,否則也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而有這樣的反應了,若真的不在乎自然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對這種所謂的“等級”敏感,恰恰是因為在乎啊!
“沒關係,是我失態了。”搖頭一笑,蕭陽把剛才的念頭甩出了腦海。而正在這個時候,一道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出現,硬生生地插入到兩人的對話之中。
“哼!李家的大門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嗎?看來回頭我要跟興邦叔提一下了,這裏的安保措施還有待加強啊!”
這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入耳,蕭陽和林文婧都是一愣,尤其是後者,秀眉更是深深地皺了起來,眼中掠過了濃濃的厭惡之色。顯然,這道聲音的主人並不討她喜歡。